屋里,小桌上放着一盏点燃的油灯,看似方志远正如往常一样,正捧书苦读呢。
但其实,此时他的心思却不在书上,而是在张进和朱元旦身上了,刚才他自是看见进屋的时候朱元旦拉着张进走了,避着他去说什么悄悄话了,顿时本来就心思细腻敏感的他心里就有些猜测了,不由的心乱如麻,心烦气躁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读书啊?
他心里不禁在想:“这朱元旦拉着师兄出去做什么?是不是要向师兄告状,说我什么坏话啊?不然他和师兄说话就说话,出去避着我做什么?那他会和师兄说我什么坏话呢?哦,我今天下午和那韩云走的很近,他心里就很不满,他会不会拿这事情做文章,挑拨是非啊?师兄不会真的听了他的,就也对我不满吧?这该如何是好?我要如何向师兄解释呢?”
想着想着,方志远眉头也不由皱紧了起来,越发心烦气躁了,也越发读不进书了。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他当即转头看去,见张进和朱元旦走了进来,就忙是起身唤道:“师兄!”
他看了一眼朱元旦,又看向张进,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可好像又不知道从何解释了,毕竟朱元旦告没告状,是不是在张进面前说了他的坏话,还都只是他的心里猜测而已,他又没亲耳听见,这让他怎么解释?要是朱元旦没告他刁状,说他坏话呢,那他这解释岂不是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又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所以此时他没法解释,只能张了张口,就又闭嘴不言了。
朱元旦也是瞟了一眼方志远了,审视的打量着方志远,眼里若有所思。
张进则倒是没有一点芥蒂异常的笑道:“志远,还起身做什么?这么客气做什么?坐吧!都坐吧!”
方志远闻言,见张进依旧待他亲近,没有疏远不满的意思,不由的就是松了一口气,刚起身就又落座了下来。
随即,张进和朱元旦也是坐了下来,其中张进坐在中间上首,朱元旦则是和方志远相对坐着了,三人坐下后,张进沉吟了一瞬,就开口说话了。
张进看了一眼桌上的书,就是笑道:“志远啊,在看书呢?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说,这时候也不知道打不打搅你看书了!”
方志远见他如此客气,心里有些惶恐,忙道:“不打搅!不打搅!师兄还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嗯!”张进斟酌沉吟着,又是看了一眼朱元旦,这才笑问道,“志远,你觉得韩云这个人怎么样?我听元旦说,今天下午你和韩云说说笑笑的,聊的挺投机的!”
当即,方志远心里就是“咯噔”了一下,皱眉盯着对面的朱元旦,抿了抿嘴,又是垂着眼眸不曾说话,心里却暗想道:“果然如此,这朱元旦果然是向师兄告状,说我的坏话了,所以师兄这才来问我了,师兄这又是什么意思?是兴师问罪,表达不满?还是什么意思?师兄这是信了朱元旦的谗言了吗?”
而张进看着垂眸抿嘴不言的方志远,就好似猜到了方志远心里的所思所想一般,他笑着解释道:“志远,我也没别的意思,不是要兴师问罪什么的,志远你别想多了,元旦是和我说了你和那韩云今天下午走的十分亲近了,有说有笑的,但我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只当做是那韩云找你说话,志远你也不好无礼不搭理人家了,元旦误会了而已,是不是如此,志远?”
方志远闻言,顿时双眼一亮,忙应道:“师兄是明眼人,正是如此了!今天下午可不是我主动找那韩云了,是那韩云主动与我说话,我不好失礼,就和他闲聊了起来而已,就是如此了,并没别的什么!”
张进点着头,失笑了一声,道:“我就说嘛,肯定就是如此了,所以说,有些话还是要开诚布公的说出来才好,不然难免就有些误会了,你看,这不元旦就误会了吗?”
说着,他又是问方志远道:“志远,那你今日一下午和韩云接触相处下来,你觉得这韩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方志远听问,看着张进犹豫了一瞬,这才咬牙开口道:“师兄,师兄既然说要开诚布公,那我也不瞒师兄了,这一下午和韩云接触相处下来,我倒是觉得这人还好,和他说话闲聊,倒确实是挺投机的,什么话他都能接的上来,知识渊博,读的书肯定是不少了!”
他这话一出,张进就是愣了愣,他没想到只接触相处一下午,这方志远还真的就对那韩云有些许好感了?
那朱元旦更是瞪眼看方志远,轻哼一声道:“果然,方二牛你果然是不把师兄放在眼里的,师兄早就亲口说过不喜和这韩云打交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倒好,还和人家聊的十分投机,什么意思吗?”
方志远闻言,皱了皱眉头,懒的搭理他,只转头对张进诚恳解释道:“师兄,我不是把师兄的话当了耳旁风,不放在心上,只是开诚布公,十分坦诚的把我和韩云相处下来的真实感受告诉师兄而已,这难道还有错吗?难道要我违心的说韩云的不是,来附和师兄,这就是对的?”
朱元旦怒道:“狡辩!你这就是狡辩!方二牛,其实你心里对韩云已是有了些许好感吧?其实师兄之前说韩云的不是,恐怕你现在都觉得是不对的吧?师兄说韩云不可深交,你却说和韩云聊的十分投机,这你不是不把师兄放在眼里,还是什么?”
方志远皱眉,却是居然没否认朱元旦的话了,他沉默半晌,这才道:“一个人一个看法了,师兄或许会觉得韩云这人强势,不可深交,可我倒觉得韩云这人还好了,虽然难免有些侯府公子的强势,但接触相处下来,却也觉得这人不难相处了!”
朱元旦听了这话,更是心里怒火中烧,喘着粗气,瞪眼看着方志远,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而坐在中间的张进则也是皱了皱眉头,他可能也没想到,本来是想着几个人开诚布公的聊一聊的,却没想到最后居然真的会有所分歧了,至少如何看待韩云这个人,他们是有所分歧的。
张进是觉得韩云这人强势,不喜和这人打交道,以后应付应付,泛泛之交就行了!
可听方志远这话里话外,却是对韩云很有好感的,他和韩云十分投机了,这一点方志远十分坦诚的说了出来,没有一丝隐瞒。
如此一来,在如何看待韩云这个问题上,他们自己人之间出现了分歧,这又该怎么办呢?是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各行其是,还是要达成共识呢?张进也是凝眉,久久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