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樱喝了两口热呼呼的面汤,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兔肉,还没有放进嘴里,就被秦梦颖一把打掉了。
“你干什么?我不就没喊你吃饭吗?你用得着这样吗?”陈樱把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冷冷地说。
“樱儿,母亲不是不让你吃,你怀孕了,不能吃兔肉,孩子会兔唇的。如果你想吃肉,母亲给你作别的肉吃。”秦梦颖解释道。
“吃什么?吃鸡,到时候孩子长的像公鸡嘴巴不是更难看?吃猪,孩子嘴巴往外翻也难看,吃……”
“樱儿,你非要这么伤你母亲的心吗?当年,你皇兄忌讳她垂帘听政容不下她。你父皇过世,你母亲深爱的人也死了,那些年,她被病魔缠身,她活着都是为是谁啊?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死了,如果她不出宫,等待她只有死路一条。如果皇上要杀她,你以为会放过你吗?”肖枫打断陈樱的话,说道。
秦梦颖伤心的在一旁落泪,经过几天的相处,凤雨萱与她也算熟悉了,见陈樱这么跟自己母亲说话,决定站出来主持公道。
凤雨萱摆出婆婆的架子训斥陈樱道:“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的母亲,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这么跟她说话呢,以后你的孩子要是这样对你,你怎么想?”
“我会让我的孩子知道父亲是谁,就算死,也会跟我的孩子在一起,绝对不会抛弃孩子自己走人。”陈樱最在乎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母亲为何要抛弃她;第二件事,就是她到底是不是公主,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樱儿,如果母亲告诉你,你是你父皇的女儿,你是陈国公主,你信吗?”秦梦颖问道。
“到如今,我已经很难相信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我是父皇的孩子。”陈樱轻轻地起身,朝院子里走去,香喷喷的红烧兔肉和手擀面已经诱惑不到她了,突然的就没有胃口了。
秦梦颖在陈樱身后叫住了她,“樱儿,樱儿,是母亲对不起你,请你原谅,也请你给母亲机会弥补,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陈樱一直为母亲抛弃她与人私奔的事耿耿于怀,可当她得知母亲离开是为了保全她,她也无法再记恨母亲了。
“媳妇,你去哪儿啊?”凤雨萱追上去叫住了陈樱。
陈樱笑着挽过凤雨萱的手臂,说:“婆婆,我去哪儿?哪然是回家了。”
“樱儿,你不能跟她走。”明浩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婆婆,您去准备一下,我们回家。”陈樱支开了凤雨萱以后,拉着肖枫和明浩到院子的葡萄架下,秦梦颖也跟了过去。
一阵凤吹来,吹的碧绿的葡萄叶一摆一摆,一根鲜嫩的葡萄藤搭在了明浩的肩头。陈樱伸出手,轻轻拨开葡萄藤,对明浩说:“明浩哥哥,我怀着他的孩子,我不回去,我又能去哪里?他知道我活着,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跟我走,我会照顾你和孩子的,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看待。”明浩紧紧握着陈樱的手说道。
“明浩哥哥,谢谢你一直这么关照我。跟你走你能娶我吗?大帅能让我进明家的大门吗?”陈樱问道。
明浩终于松开了陈樱的手,他不能娶她,他不能给她明正言顺的身份。除非带着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想到这里,他终是退缩了。
“枫哥哥,我走后,母亲就拜托给你了。”陈樱拉过秦梦颖的手,交到了肖枫手中,她一直知道肖枫对母亲的心意,肖枫照顾她,全都是因为母亲。
“樱儿,那你呢,你怎么办,母亲不放心你啊,凤轻扬那么虐待你,母亲又怎么忍心再让你回去啊。”秦梦颖紧紧握着陈樱的手,生怕一松手,她的女儿就不见了。
“母亲,我暂时不回将军府,有婆婆照顾我,不会有事的。我的夫君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他非常的孝顺,也是重情之人。而且这次去闵南国皇宫救我,他也去了,如果他不在乎我,又怎会去救我呢,你就放心吧。”陈樱笑着安慰道。
“媳妇,我收拾好了。”凤雨萱背着包袱大喊一声。
“哎,来了。”陈樱应了一声,然后对秦梦颖说:“母亲,父皇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保重,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婆婆说的对,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我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我能体会到你当时的心情。”
“樱儿……”秦梦颖泣不成声,作为母亲,她亏欠女儿太多太多了。
“我走了,你们多保重。明浩哥哥,谢谢你来救我,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好,我会为你祝福的。对不起,因为我的逃走,破坏了你和姐姐的婚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所作的事赎罪。你放心吧,我回去以后,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陈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生怕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她多想跟着他们在一起,哪怕去流浪也甘愿。
那念头也不过是想想,陈樱知道,如果她真的跑了,不仅凤轻扬不会放过她,连她的皇兄陈飞羽也不会轻饶了她。
和亲公主逃跑,险些为陈国带来灭顶之灾,陈飞羽又岂会放过她,还不如乖乖回到凤轻扬身边去,起码不会拖累母亲和枫哥哥。
华圣见凤雨萱收拾好东西准备要走,高兴地将自酿的玫瑰露送给了凤雨萱,笑道:“凤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得知你有儿子,老了也有个依靠,我真的很高兴。”
凤雨萱没有接华圣手中的玫瑰露,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名叫凤雨萱吗?那天我们约好了一起私奔,我在土里坡一直等到天亮,那晚下很大的雨,你怎么这么狠心,也不怕我淋坏了。我一气之下改名叫雨萱了,你认识的那个凤萱早就被雨水冲走了。”
“谁说我没有去,我去了,我在十里坡等到天亮,也没见你来,我回去之后就病了,等我病好以后,你就失踪了。”华圣解释道。
“等等,婆婆,你说的地方跟华前辈说的地方不一样啊。”陈樱插嘴道。
“十里坡啊。”
“土里坡啊。”
华圣与凤萱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劲,凤雨萱问:“你再说一遍,你在哪里等?”
“十里坡。”华圣道。
“你在字条上明明写着土里坡啊,你去十里坡干什么?”凤雨萱从怀里掏出当年华圣写给她的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土里坡。
“我看看,我明明写的十啊。”华圣不相信地接过凤雨萱手上的书信,的确是他的字迹,可是他明明写的是十,怎么就多了一横变成了“土”呢?
“就是土,十里坡在城东,土里坡在城西,我们在不同的地方等,难怪等不到人。”凤雨萱说完长叹一口气,随即拉过陈樱的手,说:“媳妇,我们走,先回去执行家法。”
临走前,凤雨萱不放心地再三叮嘱道:“师兄,在我回来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
“好,无论多久,我都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华圣手执他当年写给凤雨萱的书信,老泪纵横。因为一个字,他与凤雨萱错过了大半辈子,这一次,他不会离开,一定要等到她来。
这些日子,华圣每天早出晚归,有意躲着凤雨萱,原来他在怪当年凤雨萱没有赴约。而凤雨萱缠着华圣不放,是因为咽不下心里那口恶气。当年明明是华圣约她一起私奔,为什么他没来,害她淋了整夜的雨。
秦梦颖看着他们这对欢喜冤家,欣慰地笑了。他们的误会终于解开了,其实那晚,他们俩都去赴约了,只是在不同的地方等,错过了那一次,他们就错过了大半辈子,希望他们不会再错过。
陈樱走后,明浩也走了,秦梦颖与肖枫决定留下来陪华圣一起等凤雨萱回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放心不下陈樱。
如果凤雨萱回来找华圣,就证明凤家的问题解决了,秦梦颖也好安心离去。
陈樱与凤雨萱回到云来轩,刘妈正在晒药材,见她们回来,连忙上前迎接。
刘妈笑着接过凤雨萱手中的包袱,说:“老夫人,您可回来了,您离家的这几个月,将军娶了两房侍妾,其中一位是少夫人的姐姐,另一个便是仙儿了。”
“他娶仙儿我没意见,之前本就有那样的打算。”说完看了陈樱一眼,又说:“只是,他不该娶那个弦月公主,立即叫他来见我。”
“遵命。”刘妈领命出去了。
“媳妇,你暂且在这里住下,放心,我一定给你作主。”凤雨萱道。
“婆婆,您就叫我樱儿吧,樱儿一切都听您的。”陈樱装出乖乖女的样子,贴到凤雨萱身边。
“嗯,累了吧,这怀孕初期,一定要注意,之前那个女人小产,弄的扬扬一身的血,吓死人了。”凤雨萱说道。
小产?一身是血?陈樱想起仙儿曾告诉她,凤轻扬的第三位夫人怀着身孕,他还跟她同房,导致那女人大出血而死。
陈樱感觉头皮发麻,她可不想跟凤轻扬回将军府,万一他强行要跟她同房可怎么办?
“我会注意的,一定不让您老人家操心,到时候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给您作伴。”陈樱笑道。
凤雨萱一听这话,马上就乐了,拉着陈樱的手,在她身边坐下,说:“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我都喜欢,来,我替你把把脉。”
“好。”陈樱乖乖伸出手臂。
凤雨萱全神贯注地听着脉像,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陈樱见她在笑,知道自己的胎位肯定很稳,没什么大碍。
“樱儿,你可是凤家的大功臣啊,一定要保重身体,你这肚子里可不是一个娃娃,是两个啊。”凤雨萱高兴地说。
陈樱听了之后非常高兴,紧紧握着凤雨萱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好孩子,快别哭了,你就留在云来轩养胎吧,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的。”凤雨萱拍拍陈樱的手说道。
“嗯,多谢母亲。”
吃午饭的时候,凤轻扬带着他新娶的两位夫人来了,按照凤家的规矩,两位新媳妇都要给凤雨萱敬茶。
刘妈备好茶水端过来的时候,凤雨萱眉头一皱,朝她摆摆手说:“拿走吧,她们敬的茶,我喝不下。”
“母亲,你这次出门一切可好?”凤轻扬关切地问道。
“跪下。”凤雨萱当着仙儿和陈弦月的面,责令凤轻扬下跪。
凤轻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母亲如此生气,便没再问,乖乖跪到外祖父的灵牌前。
“我才走了几个月,你就逼走自己的夫人,娶了两位侍妾。你可知道,樱儿已经身怀有孕,她一弱女子流浪在外,出了事怎么办?刘妈,家法伺候。”凤雨萱大喊一声。
刘妈一声不吭,连忙将执行家法的棍棒交到凤雨萱手上,
“母亲,你见到陈樱了?”凤轻扬听凤雨萱这么说,连忙打听陈樱的下落。
陈樱听到凤雨萱说执行家法,连忙出来看热闹。见凤轻扬跪在地上,刘妈手上捧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棒,有陈樱的小腿那么粗,看样子很结实,估计没那么容易被打断。
“夫君,我在这里,是婆婆让人救了我。”陈樱把营救她的大功劳推到了凤雨萱头上,凤雨萱听她那么说,也没有反驳。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让他知道救陈樱的是两位年轻男子,肯定要生气的。
陈樱不等凤轻扬说话,便跪到凤轻扬身边,求情道:“婆婆,请你不要责罚夫君,夫君把我禁闭在清雅居以后就出城了,他不知道我被人虐待啊。”
仙儿一惊,凤轻扬走后,将军府她当家,陈樱说被人虐待,这意思明明是说被仙儿虐待了。
陈樱虽然嘴上替凤轻扬求情,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的确希望凤雨萱痛打凤轻扬一顿,只管打死试试看,反正她是不会出来阻拦的。
“你身怀有孕理应让人对你多加照顾,他竟然把你禁闭起来。如果他果真对你有心,你就不会大着肚子流浪在外了。”凤雨萱接过刘妈手中的棒子,重重地打在凤轻扬的身上。
凤轻扬低下了头,没有辩解,任由棍棒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痛的闷哼几声,但却没有躲开。
凤轻扬低下了头,没有辩解,任由棍棒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痛的闷哼几声,但却没有躲开。
仙儿在一旁暗自落泪,不敢出声,陈樱被虐待的事情她脱不了干系,这个时候都自身难保了,如果强出头求情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陈弦月像个局外人般看着凤雨萱打凤轻扬,她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不是,见仙儿都不出声,她也不敢擅自强出头了。
陈弦月跪在陈樱的身后,她轻轻扯了扯陈樱的衣服,示意她求情。现在陈樱身怀有孕,孕妇最大,如果陈樱求情,凤雨萱兴许会给面子的。
可是陈樱像不知道似的,也不回头,假装不知道陈弦月的暗示。
一棒棒打在凤轻扬的身上,凤雨萱心疼不已,正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但凤雨萱必须给陈樱一个交代,陈樱不开口求情,就证明她没有原谅凤轻扬,还得继续打。
凤雨萱心疼儿子,但为了他们夫妻好,这一次不能委屈了陈樱。如果这次陈樱为凤轻扬求情,凤轻扬念着这份情以后也会善待陈樱。
陈樱见凤雨萱越打越用力,凤轻扬从开始挺着腰杆,到后来腰都弯下去了,眼看着就要挺不住了。
见凤轻扬挨打,陈樱心里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见他被打成那样,终是于心不忍,哭喊出声:“婆婆,你别再打了。”说完不管不顾地扑到凤轻扬的身上。
眼看着凤雨萱一棒就要打到陈樱身上了,仙儿心中一喜,她看向陈弦月的时候,发现陈弦月唇一弯,露出浅浅的笑意,顿时心下明了。
“樱儿。”凤轻扬惊呼一声,猛地转身,一把将陈樱护到了怀里,凤雨萱会武功,但从不在人前显露,她故意不收力,就是想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凤轻扬会不会救陈樱。
凤雨萱见凤轻扬紧张地将陈樱护进了怀里,欣慰地笑了,及时收力,并没有打上去。
“樱儿,你怎么这么傻,这一棒要是打下去,你还有命吗?”凤雨萱心疼地说。
“樱儿……”凤轻扬情绪激动地将陈樱紧紧地搂在怀里。
陈樱惊讶眼前的突然的变化,面对凤轻扬突然的柔情,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屠夫被打傻了。
“樱儿,我后来去找你,你已经不在那儿了,还好,母亲把你带回来了。”凤轻扬有些高兴地说,完全忘了身上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