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这时候早就清醒过来,闻听气得立马就深了一指点着顾章,“小畜生,竟敢如此对待你娘,老天会报应的。”
她恶狠狠地狞笑着,仿佛恨不得把这个大儿子给吞吃了一般。
“我对娘不是很好吗?”顾章那张俊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让他看上去眉眼生花了。
“娘觉得将军府日子不好过,想来是连个亲戚都没有,想说个体己话都找不到人,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让娘过得顺心舒坦啊。这不,就赶着让人给娘收拾行礼去了。”
一席话噎得顾墨张开的嘴闭不上了。
大哥胆子竟然这么大,到底像了谁?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顾章接下去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惊得手足无措。
顾章抱着胳膊让婆子把罗氏给架回了屋子里,这才一本正经地对顾墨道,“二弟也成家立业了,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我这府上着实不宜让你再住下去。趁着大家都在,干脆也一并分出去吧?”
“什么?大哥,你是要跟我分家吗?”顾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对弟妹十分亲善的大哥,今儿这是怎么了?非要把一大家子人给拆得七零八落吗?
“二弟觉得你有什么可以和我分的吗?”顾章似笑非笑地挑眉看着顾墨,让顾墨面如冠玉的脸上顿时红涨起来。
说起来,他吃的住的包括娶亲的花费全都是大哥出的,他哪来的家产和大哥分啊?
要说分家,还不如说他净身出户更贴切。
他羞愧难当,喃喃地念叨着,“这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的家产。我不敢和大哥分一丝东西!”
一旁的卢氏一听到要分家,耳朵早就竖起来了。她昨儿听了大姑姐顾兰娘的话,当时就觉得愤恨不已。
怪不得顾墨不理会自己这个新嫁娘呢,原来心里已经有人了啊?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大嫂?
呵呵,这要是传了出去,顾家还有没有脸在京中立足了?
大嫂子勾引小叔子,这名声真是要多好听有多好听哪!
她堂堂礼部侍郎家的侄小姐。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从乡下走出来的顾家有什么好家风。能让大嫂子干出勾引小叔子的丑事儿来。
前一阵子听说苏若离忙里忙外地给她操持着婚事儿,她还感动地跟什么似的。
对于一个寄居在大伯父家的孤女来说,自以为自己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一家人。连大嫂子都不眼馋她的聘礼,亲自掏腰包给她添箱,为的就是让她出嫁晒嫁妆的时候面子上好看。
这样的妯娌,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她感动地要死。恨不得和苏若离成为亲姐妹才好。
尤其是昨儿敬茶的时候,见她貌若天仙一般的大嫂子。她心里真是震撼地无以言表。
就是这样的大嫂,竟然待她这么好?美人儿一般不都是很高傲的吗?
原来弄了半天,她认为千里难寻的好大嫂是个蛇蝎美人儿。
竟然和她的夫君有染?
这让她一个新嫁娘如何受得了?
乍一听了这样的隐情,她差点儿没有气得昏过去。
若是有个亲娘。她也能跑回去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诉说自己所嫁非人的不幸了。
可是侍郎府上都是等着她回去看笑话的堂姐妹和大伯母她们,她怎能回去丢这个人?
可若是不说出去。她心里的那口气又着实难以咽下。
说到底,她还是非常嫉妒苏若离的。
有那样的容貌不说。还深得夫君宠爱。可是既然大伯哥对她那么好,为何她又偏偏跟自己的小叔子有扯不断的**?
难道为她操持婚事是假,想借此机会让她放心,好为她和小叔子偷情做个便利?
卢氏一晚上躺在宽大的雕花床上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脑补了很多龌龊的事儿。
她巴不得府中传得到处都是这种不堪的流言蜚语,到时候看看那小贱人还有脸见她?还有脸在这个家里待下去?还有脸在京里住下去?
听说皇上有意要让大伯哥去打胡人,要是那样,等大伯哥走了,她和婆母还有大姑姐正好可以摆布了这个小贱人。
不信她脸皮厚,在这个家里还敢出门?
正琢磨着如何霸占家产,霸占这诺大的将军府,没想到一大早就听到了大伯哥说要和他们分家。
喜得卢氏差点儿没有笑出来,这要是分家的话,将军府上的东西怎么着都要分他们一半的,就这样,也能让他们在京中富富足足地过上一辈子了。
而且,她的夫君和大嫂不能常常见面,也就不用被她迷惑了。
谁知道心里的高兴劲儿还没有过去,就听大伯哥说顾墨没有家产可分。而且她那不成器被大嫂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相公竟然也承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这可怎么行?一文没有,他们分出去怎么活啊?难道要喝西北风去?
“不行,这个家不能分!”卢氏想至此,脱口而出。清脆的声音清晰有力,引得众人都看向了她。
顾章作为一个大伯哥,也不好跟这个弟媳妇怎么样,闻言微笑着问她,“弟妹觉得为什么不能分?”
卢氏到底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们兄弟有娘在,怎么好分家?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大哥你?难道大哥想落个不孝不锑的名声吗?这对于大哥的前途怕是不利吧?”
还是头一次跟卢氏打交道的苏若离,闻听着实地上下看了卢氏好几遍。看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刚才分明还从她眸中看到了一抹喜色的,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听见顾墨承认自己没有家产,卢氏又不想分家了?
想了想,苏若离觉得这事儿若是交给顾章给一个弟媳妇这么话来语去的失了身份,这时候还是得她出面才好。
清了清嗓子,苏若离笑着冲卢氏道,“弟妹想来也是知道的,这将军府是皇上赐给相公的,二弟他们没有地方去,相公才把他们接来。如今二弟有了家室,又有了功名,也该单过了。”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不过卢氏没有捞到好处怎肯罢休?
她竖起一双水杏眼紧紧地盯着苏若离,那有些凌厉的眼神仿佛要把苏若离柔嫩的脸给刺出几个大洞来一般。
微微地一昂头,卢氏答得干脆利索,“嫂子,弟妹我是个愚钝的人,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大哥接了我家相公过府住了,如今我们大喜的日子连回门还未过,怎么就来不及赶我们出去了?大哥是老大,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和相公就这么身无分文地出去?”
虽然顾墨有了功名在身,可朝廷还未受职给他,他自然也没有俸禄了。
听来听去,卢氏无非就是想要些东西好傍身。
苏若离轻轻地笑起来,转脸看向了顾章。
顾章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了顾墨,“若是二弟怕出去没地方住,大哥把这个给你,本来大哥也没打算让你出去吃苦受累的。”
顾墨接过来抖开一看,却是京中繁华地段的房契。
他顿时手抖得快要握不住了,哽咽喊了一声“大哥”,就眼含热泪再也说不下去了。
卢氏踮起脚瞧了一眼,心里也暗暗夸赞这大伯哥出手大方。不过她还不满足,撇撇嘴,嘟囔着,“就算有房子住,没吃没喝的也会死人的。”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
顾墨听她提这个,面色不由一僵,低喝道,“少说两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还是顾墨第一次正儿八经跟卢氏说话,而且一出口就是责骂的话,让本来一肚子委屈的卢氏一下子就忍不住要大哭起来。
好在,那断了线的泪珠子还没落下来,就被顾章又从袖袋里掏出来的一个东西给惊呆了。
顾章这次十分豪爽地把一张崭新的龙头银票递给了顾墨,道,“这是京中钱柜上见票即兑的银票,二弟收好了,够你们花上几年的,到时候你俸禄也多了,自然养得了家了。”
顾墨一看是三千两的银票,看那日期时,还是这几天办的。
他只觉得眼眶子有些酸涩,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想要涌出来,却被他转过身用袖子给掩住了。
“大哥,这么多我不能要,我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能吃上一口饭?大哥还是放心吧。”顾墨带着些伤感带着些感动,泪汪汪地和顾章两人攥着手。
卢氏早就看到了这是什么东西了,不由急得就往前挤去,“哎呀,大哥你真是太好了。”又戳了戳顾墨的胳膊,小声嘀咕,“不要白不要,那也不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谁不知道一个统兵大将打一次仗能搜刮多少银子哪!”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顾墨一记白眼,骂道,“蠢货,为了银子什么都不顾了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卢氏即使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可还是不好意思上去抢那张银票。
顾章却不想在乎这么多,见顾墨总是推三阻四地不收,径自把银票塞到了卢氏的手上。
那张泛黄的轻薄的纸张一落到卢氏的手上,就让她觉得仿若大冬天坐在火炉边烤火一般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