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飒飒,道路两旁的草木仿佛成了精一般近乎狂乱的摇摆着,仿佛是一场喧嚣的盛会,令人毛骨悚然。
辛旬驾着车,神色凝重。如意也察觉出了气氛中不对的地方,她不再给辛旬添乱,回到马车内,将车门关好。
马车在夜色中一路颠簸,如意努力地稳定心神,将手附在了左手帮着袖箭的地方。
忽的,马儿一声嘶啸,辛旬大喊一声“小心”,话音刚落,整辆马车忽然整个的翻了过来!
如意在马车中打了一个滚,马车翻向一边,她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如意来不及呼痛,飞快的爬起来从已经撞开的马车门里钻了出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星星点点的火把来回缭乱,辛旬手持软件,与三个黑衣人开始交手!
为首的一个汉子格外的高大魁梧,脸上蒙着黑布,手中持着火把,似乎是在观战,如意刚一出来,他的目光便望了过来,眸中目光一利,竟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如意走过来。
辛旬见状,立即就要冲过来,可他先前就被江承烨伤了手,剑法终究慢了一拍,加之他寡不敌众,一时间也难以突破重围。
黑衣男人越发的靠近,随着他的一步步逼近,如意也一步步的后退,直到身后被翻掉的马车挡住时,她忽的站定,镇定道:“刘师傅既然来了,必然是抱着要让如意必死的决心,既然总归要死,把话说得明白些不是更好?”
魁梧大汉忽的一怔,旋即目光中越发的阴寒狠戾,扬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刺过来!
如意朝一边闪去,抬起手臂放出一只袖箭,只闻的“啪”的一声,袖箭已经破风而去,如意正欲大喜,可蒙面大汉竟也是有些身手的,一个翻滚下竟然躲开了袖箭!
一边传来一声闷哼,如意侧目望去,之间辛旬右肩甲似乎被刺入了什么,她望过去时,辛旬身后的黑衣人正好一脚踹上了他的背。
辛旬猝不及防,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如意猛地回过头,那蒙面大汉已经再次扬起匕首,仿佛下一刻就要飞扑过来!如意再次按上手腕上的袖箭,她还有四支剑,这里也还有四个人!
“我已经必死无疑,你们何不让我死个明白?”解决了辛旬的三个大汉也朝着这边逼近,手中的寒剑隐隐还沾着殷红的血。
蒙面大汉盯着如意,只是顿了一顿就继续逼急!
无论如何都不开口,还真是执着。如意冷静的看着渐渐向自己逼近的四个人,忽的抬起手将袖箭对准了那个蒙面大汉,就在她快要按下机括之时,只觉得身边一阵阵劲风扫过,对面的四人目光一转,如意还没来得及随着他们一起转过头,就有一只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
鼻尖有淡淡的药香飘过,如意整个人被那人从后箍着,紧接着手腕一紧,他已经握着她的手,将袖箭对准了面前的四个人。
低沉醇厚的声音一如他冷冽的模样:“看好了。”
四人见到忽然出现的男人,目光俱是一寒,蒙面大汉退后一步,三个黑衣人提着剑就要刺过来!
电光火石间,如意只觉得手腕间三连震,三支袖箭飞窜而出,三个黑衣人本能的躲闪,然而,只闻的三声痛呼,那三个黑衣人竟齐齐中箭!且不知那三支箭是否被灌入了内力,中箭的那一刻,三人仿佛是被踹了三脚一般,向后退去好几丈!
三箭连发还百发百中,如意心中犹如被点燃了一团火,忍不住回头看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
江承烨冷冷的看着那蒙面大汉,话却是对着如意说的:“看他,别看我。”
他的手还握着如意的手腕,袖箭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意破天荒的没有与他争斗,而是转过头重新望向了那蒙面大汉。
江承烨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那大汉看在眼里,转身就想跑,江承烨似乎想也没想,对着一个方向就是一箭过去!
箭刺入肉中的声音似乎在这个夜中格外的清晰,大汉终于痛呼一声,捂着被刺中膝盖的腿跌坐下来。
江承烨顺势放开如意的手,也将她脱离了自己的怀中。
如意没心思跟他就这些小事情纠结,她三两步走到那蒙面大汉面前,拿起黑衣人掉在地上的剑挑开了。大汉似乎还有些惊慌,可此刻再抬手也于事无补,他阴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如意。
如意手中提着剑,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倒着的大汉:“刘师傅,都已经这样了,您何故还要隐瞒?”
刘全厚唇紧抿,依旧不掷一言。
“哈哈哈哈,好!”空无一人的道路两边,忽的涌出许许多多的人来,王有财带着大批的人从四面涌了出来,顷刻间,一片亮堂的火把就将这里包围起来!
刘全很是意外,望向如意的目光中终于带上了不解。
一边已经有人将辛旬扶了起来,用架子抬着他去养伤,王有财令人将三个黑衣人和刘全抓了起来,对如意拱手一拜:“姑娘,我等着就带着他们回去,听候姑娘处置。”
如意微微一笑:“有劳王掌柜,替如意向三爷问声好。只是这几个人,还望王掌柜费心藏得好一些。”
王有财笑的谦卑有礼:“自然将话带到,这几个人姑娘也无需担心。”话毕,他招了招手,后头立刻有人送上两大只礼盒,递到了如意面前:“三爷说姑娘以身犯险揪出各种黑手,想必自然受了惊吓,今日乃中秋佳节,三爷令小的送上月饼两盒,还望姑娘能压压惊。”
如意接过月饼,客气道谢。
王有财一挥手,众人就将四个人带走。
王有财带来的这帮人效率极高,顷刻的功夫,现场的打斗痕迹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被绊马索绊倒的马匹和马车都被重新安置好,如意把两盒月饼放上马车,揉了揉刚才被摔疼的地方,爬上马车,对还站在原地的江承烨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回家啊!”
江承烨看了看人群离开的方向,迈步朝马车走。
如意扫了一眼他的腿,惊呼道:“你的腿已经好了!?”她顿时就有些恼火:“你既然好了为什么还要骗我们!?”
江承烨不紧不慢的走到马车边,抬了抬下把,对坐在马车驾车位置的如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
如意的头发散下了几缕,她拿出手绢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脸:“如你所见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等着他们呢!”
江承烨微微眯眼,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是想从她的言行中找到什么破绽一般。
如意整理好自己,抬眼望向江承烨。
今晚的月亮除了不怎么圆,倒也是又大又亮,她的一双眼眸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黑而亮,江承烨与她对视,不依不饶的追问:“说清楚。你将我送走,你又做了什么?”
如意歪歪脑袋,针锋相对:“那你也告诉我,你的伤什么时候好的!”
江承烨面不改色:“你先说。”
如意赶着回去,握着缰绳就想要驾车,江承烨也不急,跃上马车将她拎进了马车里,如意脑子里立马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想起了自己和他本不应该这么和气,可是这个男人力气大得很,要和他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江承烨把人带到马车里面,自己坐在车座上,将如意放在自己腿上。
如意这回不闪也不避,就这么与他对视,甚至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江承烨因为她的一个举动而心中一动。少女芬芳的气息萦绕鼻尖,江承烨居然一丝丝排斥的感觉都没有,他将心中的那些奇怪的感觉压下来,声音有些暗哑:“你若是不说,我们便在这里耗着。”
马车里静悄悄的,两人隔得近,仿佛连呼吸都已经交融,江承烨告诉自己,他不过是有些好奇,不过是想要用一些管用的法子来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可是当如意的脸近在咫尺时,他忽然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回想起灶房里的情景,还有那唇上的触感,都在一瞬间化作了猫儿的爪子在他的心上,轻轻地,一挠又一挠。
江承烨觉得喉咙有些干,可是周围并没有水源,他看着她缓缓地向她靠了过去……
“先前是我愚钝,自以为聪明,却总是做蠢事,好在有你提点我,我多少明白了一些。”如意忽然开口,江承烨的动作一滞,微不可察的和她拉开了距离:“咳咳……继续。”
如意坐在江承烨的腿上认认真真的同他分析:“先前我告诉你,我怀疑的人统共有郑泽、百味楼的师父、李恒才。既然怀疑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江承烨温香软玉在怀,连耐心都变得好多了:“所以你现在明白了?”
如意笑了笑:“说我傻你也不见得聪明,为什么我一定要挖空心思的想他们究竟为了什么想做什么?”
江承烨嘴角含着笑意:“那你是如何个聪明法?”
如意换了个姿势坐好:“聪不聪明说不上,无非就是静观其变。一个人有所求,就会有所为。从这些言行举措上来看目的,比你自己没头没脑的去想总要好多了吧?”
江承烨微微向后靠这马车,摇摇头:“太过被动。”
щшш●тTk дn●¢ O
原以为她是有什么不得了的法子,却原来这般被动,若只是一味的等着他们露出目的,自己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如意听了他的话,却是不置可否。她所说的的确是个被动的法子,可这不代表她会一直这样被动下去,等过了中秋,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这样想着,如意觉得心情忽然大好,连带着晚上受到突袭都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她只想赶紧赶回去,和吉祥她们一起过一个中秋节!
“那今晚是怎么回事?”江承烨追问道。
“今晚?今晚不就是有人等不及了,所以要痛下杀手吗?”如意趁他沉思的功夫,像一条鱼一般窜了出去,拉起缰绳就是一喝,马儿呼啸一声开始撒丫子开始跑,如意看着奔跑起来的马车,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挺好玩的!”
江承烨目光深沉的看她一眼,淡淡道:“回去的方向不是这个。”
如意回答的从容:“我知道啊。”她转过头,璀璨一笑:“那你还不来驾车!我不会的啊!要么咱们就一起冲到坡底下去吧,哈哈哈……”
她今日有些疯,江承烨忽然觉得有些无力的好笑,几步跨出去坐在了驾驶的座位,拿过了她手里的缰绳开始控制马车。
月华如洗,人烟稀少的小道上,只有一辆马车吧嗒吧嗒的往前跑着,如意迎着晚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挑起一个并不算愉快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你的伤是什么时候好的。”
江承烨一丝不苟的驾着马车:“唔,忽然就好了,不过现在又有点疼。”
如意抱膝坐着,忽然说道:“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住着,我不介意把东屋收拾出来让你住。”
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手,马儿又是一声仰啸,江承烨停下马车,转过头看如意。
如意没有看他,声音轻细而轻柔:“不过要付房租。”
江承烨看着她纯洁如斯的侧脸,转过头和她一起直视前方,他重新握着缰绳,喝了一声,马车重新开始欢愉的跑起来,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如意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好”。
“你刚才,是来救我的?”马车跑了一段距离,如意忽然问他。
江承烨驾着车,眼光看着前方:“吉祥担心你,反正我闲着。”顿了顿,补充道:“顺手而已。”她根本一早就计划好了,又何须自己出手?
如意似乎是笑了笑,两人就这样披着一身月光回到了何家村。
如意一直以为,即便今夜不会热闹如新春,多少也不该像往常那样刚一入夜就静悄无声,如论如何也该有些过节的气氛啊!
可是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才是失望的发现真的和往常一样。
江承烨把马车停在了何家的门口,听到身边的女人有些失落:“怎么是这样啊……”
他自然晓得她从好几日前开始就在憧憬着这个节日,虽说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她似乎很有想法,总想怎么好好的过一过。从前他在王府也曾过过几个中秋,无非是宴会赏灯之类的无聊的事情,他连参加都甚少。他爱静,所以并不觉得这样的节日氛围有什么不妥。
踏进房门,吉祥带着金玉满堂正守着一盘子的月饼等着她回去,月饼是用吊炉烤出来的,从前家里穷,中秋能吃上一块月饼就实属不易,如今家里能有大房子,有香月饼,就更加不易。
见到如意回来,吉祥总算是放了心:“不是说做一顿宴席就回来吗,咋用了那么久?这夜色深重的,倒真是不晓得你怎么样了!”
如意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大姐,今儿好歹过节,你怎么什么也没准备啊!”
吉祥愣了一愣,指着月饼道:“我……我老早就烤好了月饼啊,就等你回来吃呢!”
其实当真怪不得吉祥,如今这个时代没有电,晚上的油灯晦暗不明的,干什么都不方便,所以村里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放在白天,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便早早的休息了,多少年都是这个习惯,倒是附近的一些镇子上面会有花灯会之类的,十分热闹,村里人若想凑个热闹的,便会一起去镇上过节,再赶夜路回来。
所以,如意方才看到村子的宁静,要么是本就无意过这个节,要么就是去了金玉老早就忍不住了,跪在小板凳上问:“大姐,二姐回来了我们可以吃月饼了吗!”
吉祥正准备点头,哪晓得如意忽然站出来:“不行!等着,现在还不可以吃!”何里正今日要出去赴宴,自然是带着里正夫人一起去,何远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自然是溜之大吉,章岚见何远不出门,也就跟着留在家里,夜色渐深,何远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将大门拍的啪啪作响。
老爷夫人不在,就是管事和婆子们也休息了,何远趿着鞋子跑出去,就瞧见了满堂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阿远哥,原来你在家啊,我二姐说你和阿岚姐要是有空的话上咱们家过节去吧!”
章岚也闻声赶了出来,见到满堂时整个人一乐:“小满堂,是如意叫我们去吗?”
何远瞥她一眼:“是叫我,跟你啥关系!”
满堂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二姐说了,你们俩要是在家就一起去,去的话得带两根竹子去。”
主子?何如意又玩什么新花样?
何远本来也闲的蛋疼,他那些狐朋狗友如今都喜欢去窑子里玩儿,他觉得没意思,和他们玩的就越来越少了。这会儿如意传召,何远立马就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他二话不说,扛着砍刀就在他家边上看了两根竹子,和章岚一起去了如意家。
刚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如意的声音:“何元吉你的手是用脚做的吗?为什么教了你这么多遍你的花灯还是扎的跟个棺材一样!”
“二姐你看我做的!”是满堂的声音。
“我觉得我做得更好啊!”是金玉的声音。
何远和章岚对视一眼,顺着声音进了院子,穿过堂屋,到了灶房和灶房后面的后院,两人刚一进来,就直接惊呆了!
后院的左右两边都差了许多竿子,每两根杆子之间还牵上了线,密密麻麻的犹如蜘蛛网一般,而这些蜘蛛网上头,已经挂了好几盏画着花样的花灯。
明亮的花灯下,何元吉和吉祥坐在一块,金玉满堂坐在一块,而如意……章岚呆住了……如意身边竟然有一个十分好看的男人!此刻他们两人坐在一块,男人手里将篾条弯曲成一个圆,学着一边如意的手法,时而勾唇一笑,时而瞟如意一眼……
章岚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何远见到那个男人果真和如意处到一块了,心里除了有些酸酸的,倒也还好,可一钻过头,看着已经看呆了的章岚,何远的小宇宙噌的一下就爆发了!
“看啥看!看了也不是你的!”何远的声音将院子里的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如意见她们来了,大大方方的笑着招呼:“来了!快快快,咱们人手本就不够了,赶紧来帮忙!”
章岚和何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拉到了院子,面前放了些竹篾条。
“看好了,把这个这样弯过来……”如意也不跟他们客套,拿着篾条开始告诉他们怎么扎花灯。
章岚的目光不断地从如意和那个陌生男人身上扫来扫去,何远见她老是看看看,难免有些心烦,索性戳穿她:“看啥看,这家伙叫程叶,是她们捡回来的恩人!”
章岚显然对这个概念有些吃惊:“捡回来的……恩人?”
吉祥笑着将当初程叶救了金玉满堂的事情说了一遍,章岚听完,仍旧是忍不住看了程叶一眼。那个男人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依旧遮不住那令人移不开目的姿色,章岚无意识的感叹:“他可真好看啊!”
何远闷声闷气的扎花灯,如意却笑了:“生的好看有什么用,连个花灯都不会扎!”
某个正在奋力学习扎花灯的男人手中动作一滞,面色不悦的看着她。
章岚似乎从两人的气氛中看出了什么,笑着捡起一根竹篾条:“你们在扎花灯?真是巧了,我们村子里就有个做灯的老师傅,扎的一手好灯!我那时候瞧着好玩儿也跟着学了些,哎,你们这是要做啥啊!?”
吉祥在一边和何元吉探讨某个步骤探讨了半天,有些无奈却仍旧开心:“这个就要问她了,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是啥,她说是镇子上的,不过我没去过。”
“是这样的,过中秋本就该有很多习俗的,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日,当然要有些趣味才有意思!我晓得的也不多,不过有几样一定要做,吃月饼算是一样,还有烧斗香、树中秋、点灯塔、放天灯、走月亮、舞火龙!”如意回想着小时候的中秋,一样一样昂的细数。
章岚听着就觉得好玩,顿时来了兴趣:“这都是啥啊,花灯我倒笑的,这天灯是啥?灯还能放到天上去不成?”
如意莞尔一笑:“先扎花灯!咱们先把院子里弄得漂漂亮亮再说!”
“诶!”章岚脆生生的应下来,因为有她的加入,就多了一个熟手,花灯的数量逐渐多了起来。何远本就是个爱玩儿的性子,又是章岚教着他,这一来二去的,他也兴致勃勃的越扎越好;金玉满堂早就从扎花灯变成偷摸月饼吃,吉祥嗔了他们几句,也就不再和他们计较,专心的和何元吉一起开启“男女搭配扎灯不累”的模式;唯独剩下最后两个人……
“其实你的手也是脚做的是不是?你得先把框架撑起来啊!”如意觉得和江承烨搭配干活简直就会被他蠢哭!可是看在终于找到了一个他的弱点,如意在无奈之际,也觉得欣喜愉快,数落起他的时候连声音都大了。
江承烨抿着唇,手里的竹篾条简直比他用过的软剑还要难以掌控!
“不对不对!弯成一个圆之后你得先固定啊!固定你懂不懂啊!”
江承烨试图将篾条弯成一个圆,可是那篾条的韧性极好,稍微一不留神就会弹回来!
如意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和先前那种高冷姿态判若两人,偏偏他似乎是较上劲了,手里拽着那根竹篾翻来覆去的搅,一张严肃的俊脸加上一个微微皱起的眉头,让如意生出一种他若是再做不好兴许会当场挥剑斩篾条的即视感……
没过多久,二十多只花灯挂满了整个后院,连带着光线不打好的灶房都变得亮堂堂的!
吉祥整个人都看呆了。江承烨扎花灯虽然不怎么样,可却写的一手的好字,因着如意从前也在师父的书房里练过,所以江承烨那力透纸背的铁画银钩,竟让她对这个男人的看法开设有了些改观。
江承烨的题词都是有关中秋的,在场的人里,基本上也没人能有那个本事题词,就连会扎花灯的章岚,一看到毛笔也连连羞赧摆手。
江承烨握着手里的毛笔朝如意的方向递了递,如意忽然想起上一次写这个的时候,自己还是宁慈,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她就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了何如意。
如意冲着江承烨笑了笑,微微摇头。
江承烨目光一凛,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
放天灯其实就是扎一个大大的孔明灯,如意花灯扎的好,孔明灯一样扎的好,在她当着所有人面前让一个小型的孔明灯从自己手上飞起来的那一刻,一个院子的人都看呆了!
金玉满堂不断地拍着手叫着“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吉祥和章岚看着那缓缓飞升的天灯,都因为新奇而激动地不得了,何元吉和何远却因为她们激动不已的兴奋而移不开目,各自看着各自的那个人,江承烨看了看缓缓上升的天灯,竟有些不自觉的望向自己身边的何如意,然而,当他看见她眼角微微闪动的水光时,整个人都是一愣。
江承烨的手指动了动,左手不经意的抬了起来……
“哇!好美啊!”章岚忍不住叫了出来,将如意拉着一定要学怎么做,方才明明像是要哭了的人,一转眼就已经重新笑了起来,对着章岚点点头,开始教她怎么做。
吉祥也想学,三个女人顿时围在一起开始做天灯。
这个中秋节,一群人在如意家的后院里将过节该做的悉数都做了,天灯放了一只又一只,整个何家后院在这个中秋之夜里,亮如白昼。
临到最后即将散会之时,如意忽然将清扫后院的何远叫住,将他带到了外面一个草垛边。
何远从前觉得何如意处在一起是一件十分欢愉的事情,可是今日他却有些做贼心虚,虽说他仍旧是愿意和如意处在一起的,可渐渐的他开始明白自己只是想和她像普通朋友般处在一起。
“何远,我这里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帮帮忙。”
何远瞅了瞅屋子的方向:“啥、啥事儿不能在屋里说啊?”
如意也跟着他一起看了看屋子的方向,确定没有人跟出来了,这才神秘兮兮道:“是这样的,何元吉这几日接了一个活,帮着人家开荒,人家主家规定的是一两个月之内要完成些人物,我想着再过一两个月,那也接近年关了,干脆让吉祥和何元吉今年年底成婚。”
何远一听这话就乐了:“成婚,那是个好事儿啊,你咋弄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如意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偏生就是撑着那副脸皮不肯说破,我看着都觉得着急,所以我想让你回去帮我跟里正说说,我晓得他老人家贵人事忙,就怕年底的时候事情格外多,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没爹没娘了,所以我希望吉祥成亲的时候,何里正能来做个主婚人……”
“啧……”何远还当是多大个事儿:“这你就放心吧,我当是啥事儿呢,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你可得请我一杯喜酒!”
如意点头:“那是自然!”然后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话语间带上了几分感叹:“今日叫你们一起,本来是想大家一起过个开开心心的节,却没想到指不定这就是咱么大家在一起最后的一个中秋节了,往后想要如此,只怕那些走了的人都难再回来了……”
何远有些闹不懂:“这不每年都能过么,谁要走了?”
如意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看着何远:“你……你还不知道么?”
何远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我……我要知道啥?”
如意很是忧愁的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何远是个急性子,最受不得别人弯弯道道的一句话说不清楚,他有些急了:“啥事儿你倒是说清楚啊!”
如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终于带着些犹豫道:“你……你不知道章岚要回去了的事情?”
何远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整个人一瞬间呆若木鸡!
章岚要回去?回哪儿去?
她……她不是来给他做媳妇儿的嘛?
“何远?何远?!”如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很是担心的神色,何远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如意追问道:“你说啥要走!?她为啥要走!”
如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甩开他的手,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道:“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何远更想不通了,他以为自己如今和章岚相处的十分好了,可怎么……她还要走!?
如意叹了一口气:“其实方才我是想找章岚说这话的。我告诉她,吉祥成亲的时候,希望你和她能来喝杯喜酒,说着说着,哎……也是我不会说话,偏偏问了句你们的喜酒啥时候能办……可……可你猜她说什么?”
“说、说什么?”何远此刻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没法子回忆如意是什么时候跟章岚说过这些话!
如意又叹了一声,似是苦笑:“也真是不晓得你和她说过什么,她竟然说……竟然说你想要娶得一直是我……”
何远此刻犹如被一道闪电当空劈下!
是了……他的确是一直告诉章岚他喜欢的是如意……他要娶得……要好好对待的……也是如意……
何远有些失神的看着如意:“如、如意……我……我原来的确是觉得自己喜欢你……想、想和你处在一起……可、可我老早就不这么想了!就连上回、上回你对我说那些狠心的话,我也是……也是气一气就过了!我……”何远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如意,毕竟当初满口信誓旦旦,说着娶她爱她的那个人是他,可今日说着自己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的,也是他……
“我……”何远有些语塞,一句话我我我了半天都没说出来。如意定定的看了看他,轻声道:“你喜欢章岚。”
何远猛地抬起头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了几抹紧张和被戳中心事的不自在,他的心里仿佛正在经历着各种纠结,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眼中的混乱逐渐被理顺,成为了一种坚定的时候,他终于一字一顿的开口:“是……我喜欢章岚!”
如意认真的看着何远,给了他最后一击:“何远,从前你是对错的人说了错的话,现在你是对错的人说了对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对对的人说对的话?”
何远被她对对错错绕的有些晕,如意却笑了出来,指了指一边。
何远身子一僵,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略显机械的转过头,立马就看到了月光之下,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章岚。
章岚一直看着何远,可当他发现她的时候,她却转身走了。
“阿岚!”何远喊了一声,拔腿就追了上去!
远光之下,向来都是乐观开朗的章岚,却在没有方向的奔跑中落下了眼泪,当她终于被高壮的少年追上来拉近怀里的时候,连日来所有的委屈和离开家后的心酸统统都发泄了出来。
何远一下子没辙了,抱着她又是擦眼泪又是赔不是:“阿岚……阿岚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了!你……你骂我,你用鱼竿打我!是我蠢!是我笨!你别走……求你了你别走!”
章岚的眼泪忍不住的流,哽咽着问:“不走要干啥……留下来又要干啥,你那么讨厌我……”
何远真的急了:“谁……谁讨厌你谁就是孙子!阿岚……我、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媳妇!你要回家也行,必须得是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去提亲!”
何远死死地拽着章岚的双肩,说完这番话,他忽的将章岚拉近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阿岚……我这个人太蠢了,我不会钓鱼,也安静不下来,我……我只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才不会被我爹骂,不会让我娘担心……你……你就算不喜欢我……不、不对!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阿岚,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成亲!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求你别走!”
章岚快被他闷的窒息了,她挣脱开他的潜质,鼻涕眼泪早已经糊了他一胸口,看着这样的何远,章岚忽然有种苦尽甘来的幸福,忍不住破涕为笑,她一直以来都不是个会掖着藏着的姑娘,此刻,她团起拳头在何远的胸口捶了一下,因为哭的太用力,声音都带上了些鼻音:“何远你这个臭小子,我啥时候不喜欢你了!一直都是你不稀罕我!”
何远一时间如闻天籁,分明是入夜时分,他却觉得整片天都亮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与此同时,一边也传来了笑声。章岚脸一红,第一次有了些女儿家的娇羞,将脸埋在了何远的肩窝,何远看着一边围观的一排人:“看啥看,没看过别人追媳妇啊!”
如意从善如流的点头:“看过人追媳妇,不过没看过人这么好笑的追媳妇!何远,这个媳妇你可得好好收着了,我刚才瞧见是章岚故意让着你才让你追上的!往后一个不小心,再跑了可就追不回来了!”
何远此刻满心都是幸福和甜蜜:“知道了!”他收紧双臂,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
夜已深,何远和章岚手牵着手回到了家里,进门的时候,何远一张脸都气红了:“啥!?你根本就没要回去!?”何远很快反应过来:“何如意她骗我!”
章岚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好笑:“咋的,你还要回去跟她撸袖子干一架是咋的!?我告诉你,往后你要是再敢出去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日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何远前一刻还浸泡在幸福的甜蜜里,这会儿就冷不防一颤:“你……你咋比何如意还狠啊!”
章岚今晚实在是太过幸福,忍不住和他开起玩笑:“好哇何远,这还没嫁给你你就拿我和旁的姑娘比较了!行,我现在就走,也不算如意骗你了!”说着,真的作势要走的模样。
恋爱了的人总是喜欢矫情,却耐不住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何远一看不对劲,立马用男性的优势将章岚圈了回来,嬉皮笑脸的哄她:“说啥话呢!我保证,我再不看别的姑娘!再看你就打断我的腿!”
章岚扑哧一笑,伸手拧住了何远的耳朵,何远立马很上道的哎哟哎哟叫唤着任其将自己拎进去……
------题外话------
不左不右童生投了1张月票
——泪奔,说真的,看到这张月票让小安子很愧疚。因为家里这几天有喜事,小安子请假一个星期,原本以为能抽一天时间多存些稿子可以写得更多,忙起来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了……但是!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点琐事完全没法子写,明天和后天两天更是最忙的时候。这连着两天小安子晚上都是写着写着就趴着电脑睡着了,然后一个惊醒接着写,因为怕断更,所以赶着洗完,自己都觉得很多地方写的很粗糙,没了以前的感觉!所以小安子觉得很愧疚!
好在下个星期开始就忙完了!小安子保证会尽快找到状态!还原一个精彩的故事给大家!
ps:有多少人看到标题以为是男女主的戏份!?哈哈,别急,小安子真的要开始着手男女主正面情感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