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问究竟。
四个中年却不想多说什么。
周文靖道:“孙师叔,那些百姓是嘲笑我们天海剑派了吧?”
“没错。”一个中年男子哼道:“我们去观云楼上吃饭,据说他们家的菜是极不错的。”
众人点头。
他们都听说过观云楼。
而且现在观云楼的名气越来越大了,因为法空神僧每天早晨都要去观云楼吃饭。
虽然法空神僧也去别的酒楼,可最喜欢的还是观云楼。
观云楼的菜品相讲究,味美之极,征服了神僧的舌头。
所以,观云楼当然是最顶尖的酒楼了。
现在观云楼中午跟晚上还好一些,早餐则需要早早过去,否则,挤都挤不进去。
他们四个进了观云楼的时候,听到了人们议论。
观风楼酒客们哈哈大笑的谈论着天海剑派挑战法空神僧,然后法空神僧打了一个赌,于是天海剑派便输了他们的顶尖弟子。
天海剑派弟子成了法空神僧的侍从。
也不知道天海剑派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挑战法空神僧,还偏偏挑战法空神僧的剑法。
这是摆明着要欺负法空神僧没时候修炼剑法,所有时间都去修炼佛法与佛咒了嘛,实在有点儿不讲究。
可万万没想到,法空神僧的剑法竟然精深无比,一招也没能挡得住。
法空神僧当真是深藏不露。
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不像某些人,有了一点儿本事便迫不及待的显摆。
天海剑派便是如此。
以己之长,攻别人之短,结果没想到还是没能比得过,真是丢人又丢脸,一派小家子气。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天海剑派。
有的说天海剑派在南边还是挺厉害的,在神京就不行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在南边是没人跟他们比,到了神京,神京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天海剑派便现了原型。
独霸一方算什么本事,在神京能威镇神京,才算是真正的本事。
四个天海剑派弟子听得肺都要气炸了。
他们总算有几分理智,知道不能贸然动手。
他们连饭都吃不下,猛一拍桌子,直接转身离开,一路上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到了别院便忍不住踹了门发泄出来。
众人听到他们四个的讲述,皆摇头无语。
这些神京百姓当真是没有见识。
天海剑派没本事?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孙师弟,要是我,直接就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天海剑派有没有本事!”
“哼,我倒是想教训他们的,可那里面有四个南司卫,我们一动手,他们肯定要动手的。”
“四个南司卫而已,怕什么!”
“就是就是,南司卫也照样揍,一群乌合之众,吓唬吓唬一般的武林中人还行,对付我们?给他们十个胆子!”
“就是,神武府还不是照样乖乖的放人?他们就是对付一般武林中人的,对我们三大宗,根本不敢如何!”
那姓孙的中年摇头道:“那么多人看着,南司卫肯定要动手的,否则脸面无光。”
“他们还能胜过你们不成?”
“就是,挡两招,直接走人,他们追不上你们的。”
因为进入南监察司的几乎没有三大宗的,都是一些其他武林宗门的高手。
对于这些高手,天海剑派弟子是不屑一顾的,居高临下的心态。
所以集结着这些高手的南监察司,他们也并不放在眼里,断定不敢拿自己如何。
身为三大宗弟子,是有特权的,是凌驾于普通宗门弟子之上的。
南监察司管不到他们。
四人被他们说得更郁闷,摇摇头钻进自己的屋子。
法空则坐在自己小院的石桌旁,摇头叹一口气。
这个天海剑派。
可能在南边呆习惯了,天高皇帝远,骨子里根本没有对皇帝的忌惮与敬畏。
没把朝廷放眼里。
神武府的弟子,竟然想杀便要杀,没有一个提起她是神武府弟子,要有所忌惮,不能乱来。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一旦杀了神武府弟子,整个神武府都要报复?
甚至不仅仅神武府,还有整个朝廷都要与他们为敌?
他们为何没想到这些?
因为并不忌惮。
因为在他们心里,朝廷也没什么大不了,拿他们天海剑派没办法,不敢拿他们天海剑派如何,在南边,朝廷也要看他们天海剑派的脸色行事。
他摇摇头,忽然一闪,出现在傅清河身前,手中忽然出现一柄长剑,朝着傅清河刺去。
傅清河正呆呆出神。
发现剑光临体,他刚要有所动作,剑尖已化为一点清光已经刺进他眉心。
他一下僵立不动,眼睛阖起。
剑尖后退,撤回,在他眉心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伤口,慢慢渗出鲜血来,宛如一点红痣。
法空还剑归鞘。
傅清河脑海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飞扬一直在关注着傅清河,暗中感应,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闪出现。
他出现在法空身边,低声道:“住持?”
“他的火候差不多了。”法空颔首:“应该能更进一步了。”
“大宗师?”
“嗯。”
“这小子,也忒幸运了吧!”林飞扬哼一声道:“本该是必死之人,却有这般造化。”
不但没死,反而成为大宗师,这个傅清河的运气真够好的,碰上了住持。
换成自己是住持,一剑就把他宰了,竟然不杀他还救他,且还要助他成为大宗师,简直好得过份!
法空笑了笑。
所谓物极必反,多情绝情,便如阴阳两端,仅是一线之隔而已。
傅清河的所有情全都寄于剑上,对别人绝情对世间绝情,可是这剑也便成了他最大的束缚。
剑在,便不可能踏入大宗师。
剑亡,则人也亡。
所以斩情剑一脉几乎不可能踏入大宗师。
碰上自己之后,他的剑亡,而人犹在,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抓住这次机会,破而后立,便能踏入大宗师。
抓不住这次机会,则彻底成为废人。
法空这一剑,将清心咒注入其中,如当初在报业寺施展的棒喝一般无二。
只是临机而变,对傅清河而言,触动更大的是剑,棒喝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现在看来,傅清河的气机正在酝酿翻涌,显然已经踏入了大宗师的门径。
“住持,要去把那两个家伙杀掉吗?”林飞扬低声道:“直接解决了吧?”
法空摇头:“先不急,这两天你守着朱姑娘,他们杀不了你,会想办法杀朱姑娘。”
“啊——!”林飞扬脸色大变。
他随即阴沉着脸,咬着牙道:“他们敢——!”
“杀朱姑娘就是为了激怒你,让你愤怒欲狂之下直接登门强杀,这样便能杀掉你。”
“嘿嘿!”林飞扬冷笑连连。
法空道:“你是想先发制人,直接杀了他们两个?”
“难道不应该?”
“缓一步。”
“住持!”林飞扬急道。
法空摇头道:“等他们刺杀朱姑娘的时候,你再动手,但不要急着杀他们。”
“还不杀?!”林飞扬不耐烦的道:“再不杀,他们还不知道要杀谁呢。”
法空道:“先打伤他们,然后等他们逃走,再暗中追上了解决掉他们。”
“……行吧。”林飞扬虽然觉得这么做忒麻烦,可法空既然吩咐,也只能遵行无违。
而且他明白,法空这般吩咐,要这般曲折和动,一定有其深意,自己不明白也不必多问,照做便是。
“待会儿傅清河醒了之后,你去带朱姑娘过来。”法空吩咐一句,一闪消失。
林飞扬站在傅清河身前,看着他周身气势慢慢从散漫到凝聚,宛如一座山在拔地而起。
先是如一座山,接着继续变化,继续精纯,最终如一柄直插天地的巨剑。
他感受着森然剑意,周身皮肤不由的微紧,汗毛竖起,感受到了危险。
他心中凛然,不敢再小觑傅清河。
傅清河忽然猛的睁开眼,宛如两道电光迸射。
林飞扬不甘示弱的瞪着眼睛,不闪不避,哼道:“醒了?”
傅清河扭头四顾,又看看他:“我这是……”
林飞扬打量着他:“你魔障了,又清醒了,还在住持的帮助下进入大宗师了!”
他啧啧赞叹:“行啊老傅,运气够好的。”
“住持他……”
“对住持来说,随手的小事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傅清河左右顾盼。
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花草,虽然空气清冽,却丝毫不损这些树木花草的生机。
空气格外清新,眼前的一切格外明亮。
他觉得自己死了一次,然后重新活过来了。
眼前是一个新奇的世界,更加美丽动人的世界。
原本枯寂的心境,竟然清澈明亮,明快轻松,不复从前的紧绷与死水一潭。
这便是大宗师吗?
没想到,自己斩情剑一脉还能踏入大宗师!
自己也算是斩情剑的第一人了。
法空道:“老傅,走吧,给你看看你的房间。”
林飞扬招招手,前头引路,把他带到后面一间小院里。
这间院子比不得法空的院子大,小而精,布置得很雅致,古色古香。
傅清河对外物原本便不在意,不在乎的点点头。
“老傅,你是住持的侍从,可是不从前的斩情剑的高手,也不是天海剑派的顶尖剑客,只是一个侍从,这个身份还是要弄清楚的。”
“我明白的。”傅清河淡淡道。
林飞扬看得出来他性子冷淡,也不在意:“住持的吩咐别问为什么,直接去做便是,因为很多事,你根本弄不明白,而住持是能看破天机,提前一步甚至几步的。”
傅清河轻轻点头。
林飞扬道:“还有,随时准备着,别住持有事吩咐的时候,不见你的影子。”
傅清河缓缓点头。
林飞扬道:“早晨一起去外面吃饭,剩下的时间随意,想一起吃就一起,不想一起就自己找地方吃。”
傅清河还是点头。
林飞扬道:“老傅你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傅清河道。
林飞扬摇摇头:“行吧,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你做得不对的,我会说的,好好歇着吧。”
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