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居简根本没有察觉到,远处有个人一直在注视着他。
赵崖在后面远远的缀着,并没有跟的特别近。
因为对于赵崖来说,蒲居简身上那股异虫香的味道简直如同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明显的不能再明显,所以自然不用担心跟丢。
就这样赵崖跟着蒲居简穿过了大半个城市,最终来到了一家名叫慈济堂的医馆门前。
这家医馆的规模不算太大,但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显得很是忙碌。
同时赵崖还注意到,来这家医馆的几乎都是女子,而且还都是挽着发髻的妇人。
莫非这是一家专治妇科病的医馆?
眼看着蒲居简走入了医馆之中,赵崖站在街对面没有着急进去。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家慈济堂医馆应该就是五毒教的一处据点,甚至有可能跟驭兽宗也有关联。
如今五毒教在万寿郡的势力越来越大,自称五仙正教,引来许多帮派投靠。
但赵崖仔细打探过,发现被五毒教摆在明面上的那几个坛口都只是个摆设而已。
里面根本没有正经八百的五毒教成员,至多就是一些被忽悠蒙骗的信众弟子。
赵崖知道,这应该是五毒教故意布下的疑阵,为的就是通过这些明面的坛口来吸引敌对势力的注意,真正的力量却潜伏在水下。
这样不但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全自身力量,还能引蛇出洞。
若真有那不长眼的势力针对自己,潜伏在暗处的力量立即便可出手,灭敌于无形之中,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这也是赵崖对这个蒲居简如此看重的原因所在,因为只有通过他才能找到隐藏起来的五毒教。
如今目标已经确定,但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去的话,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为了稳妥起见,赵崖得稍微准备一下。
与此同时,在这慈济堂后面的一间药室之中,一名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的老者正在给患者把脉。
患者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但是愁眉不展,给人以楚楚动人的感觉。
“夫人可是经常感觉左肋隐痛,同时癸水不调?”
“没错大夫,我确实经常感觉左肋疼痛,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疼的更甚。”女子慌忙说道。
“嗯,你这是气滞血瘀兼肝气郁结所致,我给你开几服行气化血的药,服药期间不可动怒,还有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门窗也不要完全关闭,要保持空气的流通。”
说罢,这名老者唰唰点点,笔走龙蛇,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女子。
女子千恩万谢的接过,然后便走了。
等她走后,本来一脸严肃的老者突然抬起手在鼻子下面轻嗅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默默记下了这个女子的情况。
他只给这名女子开了三天的药,三天之后她一定还会来,到时候自己再施展点手段,估计很快就能搞到床上去。
正当这名老者琢磨美事之时,蒲居简推门走了进来,见到老者之后立即双膝跪倒。
“大哥,我来求您了。”
虽然年岁相差很多,但这个老者不许蒲居简喊自己别的,只允许他喊自己大哥。
“哦,是居简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啊?”老者懒洋洋的说道。
“大哥,我之前不是对您说过吗,我看上了宋家的一个女子,今天本来去提亲来着,结果没想到不但没成功,还被其羞辱了一顿,求您指点我一下,看我下一步该怎么办。”蒲居简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吧。”老者淡淡道。
蒲居简便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尤其提到宋佩婉所说的那些话。
说到激动处,蒲居简的眼泪都下来了。
老者却乐了。
“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就这个啊,说白了就是这个女子没看上你呗?”
“对!”蒲居简一脸郁闷的说道。
“这个好办,我这有一种仙药,再贞洁的烈女吃下去也得变成荡妇。”
“你拿一百两银子,我把这药给你,你想办法给那娘们灌下去,这样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她不跟你也得跟你了。”老者很是自然的说道。
蒲居简本来是比较抵触这种行为的,可今天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因此在听到老者的主意后,蒲居简立即点头。
“行,我身上就带着钱呢。”
为了今天的事,蒲居简将家里所有的钱都带在了身上,没想到现在用到了。
蒲居简从怀里掏出张银票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之后,伸手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药瓶。
“喏,这个就是,记住里面装的是足够用三次的量,你可别一次性都给用了,那会出人命的。”
“明白。”蒲居简兴高采烈的接过药瓶,转身刚要离去。
“等一下。”
“大哥,还有什么事吗?”蒲居简问道。
“记住,你今天没来过我这,更没见过我。”老者沉声道。
“嗯嗯,我知道,我绝不会乱说的。”蒲居简很是认真的说道。
老者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蒲居简走了。
等他走后,老者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会,然后才说道:“下一个。”
他并未察觉到,就在此时的屋顶之上,有一人正趴伏在屋脊之上,透过瓦片与檩条间的缝隙默默注视着屋中的一切。
刚刚蒲居简和这名老者之间的对话,赵崖在房顶都听到了。
除了确定这里确实是五毒教的一处据点外,赵崖还有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发现。
那就是这个老者绝对不正常。
别看他的头发都白了,脸上也有着饱经沧桑的皱纹,可赵崖对他的第一感觉却是,这是个年轻人。
原因无他,就是这个人的眼神太年轻了。
妆容可以化,姿态可以伪装,唯独眼神无法改变。
这也是判断一个人年龄大小的重要依据。
而如果这个老者真是人假扮出来的话,那这易容手段可算是十分高明了。
想到这,赵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清剿五毒教时,那黎德所说的一段话。
他说他们的教主丛波极擅言辞,而且伪装能力十分强,尤其乔装改扮的本事,更是惟妙惟肖。
莫非这个老者就是黎德口中所说的那个丛波?
赵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本来只想着通过蒲居简探查一下五毒教的底细,却摸到了这样一条大鱼。
肖燕曾说过,这丛波的师父乃是驭兽宗的五长老,位高权重,乃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而丛波虽然实力不高,却极得这位五长老的看重。
自己要是能抓住他,一定能获知更多关于驭兽宗的秘密。
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之时。
反正这丛波的身份自己已经知晓,一时半会他也跑不掉,就先让他在这装神弄鬼几天吧。
想到这,赵崖悄无声息的将揭开的这块房瓦又给盖上,然后便施展身法离开了。
等赵崖返回宋元瑞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谭东在房顶上守了整整半天,又累又饿,关键还不敢起身,生怕再被人给发现了,可谓苦不堪言。
所以当看到赵崖回来之后,谭东不由长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赵哥,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没有?”赵崖问道。
“还能有什么情况,就是骂人呗,我发现这个泼妇可是真能骂街,整整骂了半天,都没一句重样的。”
“宋元瑞没说怎么对付这边?”
“没说,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劝了他老婆两句外,后面他一声都没吭。”
赵崖点了点头,“走吧,先回去。”
“啊,就这么回去?”
“不然呢?”赵崖问道。
“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揍这对夫妻一顿呢。”谭东有些失望的说道。
赵崖一笑,“行了,打他们又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先回去吧。”
其实赵崖有句话没说出来。
他让谭东在这里守着,就是想看看宋元瑞夫妻打算怎么做。
如果这个宋元瑞明事理的话,一切好说。
如果这对夫妻真的打算用什么毒计的话,那赵崖不介意送他们走。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宋元瑞还是比较懂事的。
那就先暂时放过他们吧。
赵崖带着谭东走了。
全然不知自己躲过一劫的宋蒲氏依然在房里骂骂咧咧。
宋元瑞则在默默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燕都城之中,燕廷山也在思考一件事。
此时的他,正孤孤单单的躺在硕大的龙床之上,身边除了几个侍奉的小太监外,没有任何嫔妃陪伴。
尤其是他最宠爱的荣贵妃,更是一直不见踪影。
对此燕廷山心中恼怒,想开口大骂,结果却发现自己现在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那就是自从自己病倒之后,连一个朝堂大臣都没来参见过。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病重的消息被封锁了,二是有人在阻止自己见外面的人。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透露着浓浓的不祥意味。
燕廷山不傻。
实际上能当上皇帝,并执掌朝堂权柄这么多年,燕廷山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只是后面见局势日益崩坏,心灰意冷之下方才自暴自弃的。
如今见自己病重,身边却连一个人都没有,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来人啊!”他声音微弱的喊道。
“陛下,您有什么事?”
“传旨,宣燕溪照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