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对于魏国的局势应该早就有感觉了。当初我在魏国寄养燕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对魏国下手,这点毫无疑问。而且为了保证魏国燕子的质量,我特意让月姬给我准备了一批魏国少女,针对魏国权贵的口味针对性养成。
如果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获取情报,肯定会被宁姜鄙视的。
“魏王遫?还是太子圉?”宁姜问我。
“魏王遫我想让他身患重病,然后主动禅位给魏无忌,自己去当个主父。”我道。
“诺。”宁姜停了停,又问道,“隔两个月会不会太近了?”
两个月里,太子被刺杀,国君重病,的确太明显了。我算了算秦国的出兵时间,道:“一年吧,其实等我们出兵燕国的时候也来得及。”
“说起来,你对燕国不打算有所动作么?”宁姜道,“五年前就已经在燕国布局,至今不动,你何时有了这么好的耐心?”
“不在这一朝一夕的事。”我道,“等乐毅灭了齐国,也就差不多了。”
“你倒是比他们都有信心,齐国那么大,不是那么好灭的。”宁姜道。
“太子乐那边可以先安排起来了,听说他跟乐毅有间隙?”我问道。
宁姜点了点头。
燕昭王的确是一代雄主,他得了乐毅之后,燕国的实力一天比一天大。每次从燕国的情报送到我手上,都让我有种胆颤的感觉。好在他有个坑爹的儿子。太子乐是个志大才疏好大喜功的人,跟乐毅那样低调的实战派完全不是一路人。
这样的性格区别,自然会让他们两人越走越远,何况还有我在暗中安排呢。
“对了,最近有个叫公孙操的人投入了太子乐的门下。”宁姜道,“此人面善心狠,可以投资一下。”
唔,这人我知道,前世跟人聊曹操,说到过这个“操”。他后来杀了燕惠王,也就是未来的太子乐。原来是现在才投入太子门下的,看来也是个野心极大的枭雄啊。
“你去办吧。”我道,“魏国的事要抓紧。”
宁姜承诺而出。
我写完给无忌的信,押了花押,交给门下让他们送出去。
书房里开始偏暗,我也就不想再进行文字工作,径自走到屏风前。
那是一幅当前的中国地图,是去年理学院的毕业作品。他们四个系的毕业生,纠集了上百辆车,从燕国北端走到了秦国西陲,从赵国代郡走到了楚国南郡。花了两年的时间,走遍天下列国,最后还有十几人继续往西,探索传说中的月氏国去了。
回来的学生花了半年时间,绘制了这副让我惊叹的天下舆图。
我也因此聘请他们作为教授,在泮宫开设了地理系。
地理系的经费投入是最高的,但的确物有所值。非但帮我开了地图,还有人开始总结各种岩石的成因,探索河流的源头。这让我觉得绝对是物超所值。
这副地图非但全、新、准,而且还符合我的习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虽然渤海湾有些走样,但我也不确定是千年的地理变化还是技术水平的问题,反正我对这个精度要求也不高,行军打仗肯定不会用这么大地图。军队还是喜欢找“乡间”,那样最可靠。
要攻打齐国的话可定要把那一干名将召回来开个参谋长联席会议,制定作战战略。田章回来的时候,顺便可以让他把狐完带回来。现在赵牧也算半个成人,该让他跟着出战了。
从将军的年龄上看,我们有老将田章,中年战将有赵奢,青年有廉颇、白起、蒙骜,属于金字塔形结构,属于上升态势。赵牧和李牧是我看好的未来帝国双壁。
说起李牧,发现他的时候有些戏剧性。我一直担心他是李兑的族人,后来在军校少年班见到他,才知道他是沙丘李氏,跟李兑没有什么关系,最多算是没有往来的远亲。
这孩子虽然还年轻,只有十来岁,但是天姿过人,让田章十分惊叹,一直当做自己的弟子在悉心教导。因为这层关系,他跟我家也走得比较近,是狐完很喜欢的大哥哥。
我拉了拉绳索。绳索的另一头通向蔺相如的办公室,悬着一只铜铃。只要我这边一拉,那边的铃铛就会大声作响,十分方便。
蔺相如很快就赶了过来,等候差遣。
“齐国那边,”我道,“我们的产业要开始转移,包括盐业。”
我们在勘探煤矿的时候,就发现九原和代郡北部有许多盐湖。这些盐湖产的盐杂质要比海盐少,每年的产量又很大,所以非但把齐国海盐赶了出去,反而还打入了齐国市场。
魏国也在运城发现了一个盐矿,在我的支持下让梁氏取得了开采经营权。梁成对此竟然丝毫不知晓,一心扑在自己的学术研究上。
“诺。”蔺相如应道。
“还有,”我轻轻敲了敲下巴,“让闻官们多宣扬一些齐国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齐国权贵骄纵恣意,荒淫无道的事。”
“诺。”蔺相如抬了抬眼,又垂了下去。
“让越女社,多演一些田氏无道,盗取齐国社稷的戏码。”我道,“把吕氏演得越可怜越好。”
“诺。”
在冯实出任小司空之后,蔺相如是我用过的最让我满意的秘书。他能听能学,不多开口,开口必有中。既有冯实的优点,又具有超过冯实的优势。
冯实在才学和天资上终究差了他一等。
前世也曾听说过“强者恒强”的话,有时候决定命运的的确是性格而不是其他。回顾我下山所遭遇到的各种事,我已经不再埋怨别人坑队友了,归根到底是我自己的性格导致。
其实我没少坑别人。
“哦,还有,”我道,“泮宫在齐国游学的学子,可以通知他们近日返回赵国了。凡是在赵国学习的齐国学子,好生安顿,多多关心照顾,最好让他们把家里人一起接过来。”
“诺,”蔺相如答应了之后却没有走,“主公,要伐齐了么?”
我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能否请求主公一件事。”蔺相如道。
“什么?”
“破齐之后,请主公就封齐王吧。”
我平静了许久的心突然搁楞一下,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石头似的,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黄袍加身这种烂俗的事,终于轮到我头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