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之时,已是皎月当空。
乐毅上马离去前,拉住吕不韦的手,“不韦,老夫今日能听你讲解兵法,实是获益良多。要是能早些得闻你之教诲,伐齐之时就会省力数倍,将士也可少些死伤!”
吕不韦淡定地笑了笑,一番客气。
“不韦,有时间来我府上一聚,老夫有些重要之事,与你密谈!”乐毅说完,上马而去。
吕不韦站在门旁,呆立良久,也没想明乐毅有何事,要和自己密谈,摇了摇头,转身回走。
没走两步,就见郭纵拉着王翦和吕梁两人,迎面而来,见到吕不韦,郭纵苦闷地道:“不韦,你的弟子们终于滚蛋了吗?他们要是再不走,我都打算让小良去房顶把瓦掀了呢。”
吕不韦白他一眼,“有急事,进厅叫我就是,等着做甚。”
郭纵一拽吕不韦衣袖,小心翼翼地道:“我去打算带你们去邯郸好玩的地方消遣一下,自然不能让他人知晓。”
好玩的地方?除了青楼妓院,吕不韦实在想不出来,这时代的男人,夜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去。
想到这里,吕不韦断然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去!”
郭纵给王翦两人一使眼色,吕梁嘿嘿笑道:“二少爷,郭少家主打算带咱们见见世面,还是去吧!”
“妹子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你放心,没事地!”王翦低沉的声音,有些不自在地道。
吕不韦指着面前地三人,颤巍巍地半晌才道:“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啊!郭纵,冰冰是我没过门的老婆,你是我舅子。王翦,你妹妹是我屋里地,你……”
王翦尴尬一笑,“男人要是没去过那地方,怎么也称不上爷们嘛!”
靠,我看是你发骚了吧!望着王翦面上不自然的神情,吕不韦哈哈大笑起来,“等过几日,我上任以后也给你谋个差使,大舅子年纪不小,也该娶个媳妇了。”
“还谋什么差使,你马上就是带兵尉了,让王翦他们俩给你做副尉不就完了嘛。”郭纵说着拉起吕不韦,就向门外拽去,“快点吧,再晚就没漂亮姐儿了!”
“等等,”吕不韦一把拉住郭纵,“你说这副尉,我可以自己任命?”
“多新鲜啊,自己手低下使唤的人,难道谁还能给你派过来?就是给你派了,你敢用,愿意用吗?”
吕不韦听了,心下大喜,“成了!等我上任时,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郭纵又来拉扯,吕不韦却摇头道:“我真不想去,留下水湄独自在家,我却去花天酒地,这……”
“不是还有春杏和春桃呢嘛,快走吧!”
“干什么去?怎么不叫我啊?”秦越人窜了过来问道。
“你睡够了?那正好,一起去吧!”郭纵搭着秦越人的肩膀,对王翦、吕梁两人一挥手,“你们架住了他,出发——”
……
赵国邯郸在这战国时代,无疑是一座经济文化名城。吕不韦等人行在外城,著名的春合街宽敞的道路上,只见这夜里的邯郸,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奏乐,游玩寻欢地富人商贾不计其数。
郭纵很是专业地介绍,这邯郸外城的春合大街。通宵达旦,尽情欢乐,热闹非常,这是一场寻欢买醉的巨大晚宴。
无数店铺林立两侧,从街口开始,绵延不绝,一直遍布整个春合街里的所有街市,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当空的月色,在地上纸醉金迷的反衬下,显得是那么地暧昧与妖艳。
身临其境,吕不韦才深深体会到,古人这种寻花问柳之乐。街道之侧,到处彩灯高悬,寻花之客蜂拥而行,歌妓舞女摩肩接踵。四下里一片嬉笑之声,小贩沿街叫卖的吆喝声,还有隐隐还传来浅浅的诗歌吟唱和丝竹律音,以及那次第响起的拉客声。令吕不韦一时间,迷失在这满是暧昧气息的海洋中,浑然忘却了身处何地。
身边地吕梁与秦越人也都兴奋起来,大声说笑,连性格沉稳地王翦也是左顾右盼。
良久,吕不韦才叹了一声,望着面前的茶坊酒肆、妓寨青楼,灯烛齐燃,锣鼓声声,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完全看不出这是战国乱世,随时都可能发生灭国屠城的惨事。
吕不韦正在感慨万千,却听身边郭纵兴奋地道:“到了,这就是邯郸首屈一指的青楼‘凤来仪‘了!”
吕梁几人听他一喊,嘻笑声中,拉扯着吕不韦,大摇大摆地步入‘凤来仪’里。
把门的几个大汉,显然早就见到几人行来,望见前面带路之人,是常来此处挥金如土,天下三大铸造郭家的郭少家主,忙都打起了精神。
更见到郭纵所引着的几人,也都穿戴考究,而且腰悬长剑,只从那柄柄剑的长度,就知均是名贵之器,那敢还有丝毫怠慢。
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忙打躬作揖:“郭少家主!有日子没来了,院子里的姑娘,都想您地紧呢!”
郭纵得意一笑,“想爷的银钱还差不多!不和你等闲扯,我要招呼朋友玩耍呢。”说着,丢出一把钱去,那几个大汉忙千恩万谢,迎几人进入其内,交由里面的鸨母龟奴招呼。
这‘凤来仪’从门外看去,实比其他青楼妓寨寒酸甚多,与其他街上民居无异,只是门饰还算比较讲究。
但其内中却是另一回事,不但宽敞雅洁,园林与院落浑成一体,布局清幽,建筑更是别出心裁,颇具特色。
这座庄院以主宅,厅堂为主,水石为衬,复道回廊与假山贯穿分隔,高低曲折,虚实相生。
水池之北,是座歇山顶式的连绵巨楼,五楹两层,翘用飞檐,像蝴蝶振翅欲飞,非常别致,想来寻芳之处就在那里。
楼后是蜿蜒的人造溪流,由两道小桥接通后院的精雅居室,想来是歌妓舞女平时歇息之地,更是恩客探幽之所。
这‘凤来仪’占地不广,但是丘壑宛然,精妙古朴,极具诗意。比起吕不韦的府邸,还要强了数筹。
吕不韦虽从未享受过,这战国时代青楼内的温柔滋味,但对两千多年后的此类场所,还是耳熟能详,不由两厢对照起来。
郭纵倒是老辣到家之人,带着几人在楼下厅内,一处无人的长条案几坐下,出手打赏了带路的龟奴。
吕不韦望着大堂内闹哄哄一片,数名俏丽鸨母在六、七伙等候的客人中,来回穿梭招呼,侍奉很是周到,调笑之声阵阵响起,满室春意盎然。
侍候他们这席的是个叫海棠的鸨母,虽是半老徐娘,仍是颇具姿色,只看她的风姿,便知此处绝对是第一流的妓院青楼。
海棠显然也认得巨商郭家的郭少家主,满面春风地拧腰扭臀而来,胸前一双豪乳,在几人面前颠簸晃动。
“郭少家主,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有了新的去处,忘了咱凤来仪里的老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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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纵嘿嘿浪笑,眼睛在海棠胸前肆无忌惮,扫来扫去,“我去给大王招揽大才去了,离开邯郸都几个月了,这不,一回来,就到你们这凤来仪玩耍来了嘛。”指了指身旁的吕不韦,“这是吕不韦吕兵尉!以后可是负责从春合街到西城门的地界,将来你们可都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好好伺候着!”
海棠听了,满是恭敬地望向吕不韦,见其身型俊伟,儒雅潇洒,气宇轩昂。如此人材,加上管束这春合街到西城门的兵尉头衔;这种要人材有人材,要身份有身份之人,海棠还是首次遇上,一对美目差点射出欲焰,笑脸如花道:“想来吕兵尉大人,就是大王派郭少家主,招揽的大才之人吧!否则怎会今晚才头一遭来哩!”
郭纵接过俏婢奉上的香茗,笑嘻嘻道:“我只是去凑个趣而已,大王派去招揽吕兵尉的是平原君。”
海棠听到,是跺跺脚邯郸城都要颤上几颤的平原君,亲自去招揽吕不韦,不由更是惊羡的望着吕不韦。
看着面前年轻俊朗的兵尉大人,海棠眼里欲火熊熊燃起,心如猫抓一样难过,浑身无力起来,更觉下体麻痒难耐,双腿微微夹紧了些。
“兵尉大人头一次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我们这里的姑娘,您随便挑,要是想玩玩别样地情趣,奴家也可满足您呐。”海棠说着,媚眼连抛,身子也弯了弯,让吕不韦可以清楚看到,她衣内地真空实景。
“只凭海棠姐这么迷人的模样儿,想来你这里的姑娘也是不差,叫上来瞧瞧吧!”
海棠听得掩口娇笑,花枝乱颤道:“兵尉大人真懂哄人,小心奴家不理众女儿的怨怼,先来缠死了你哩!”
“如此正好!我这人就是喜欢吃熟的,熟果、熟菜、熟肉、熟酒,熟女自然也在其中喽!”吕不韦扫了一眼海棠衣领开处,饱满硕大,白皙地胸膛,调笑道。
郭纵见吕不韦,打情骂俏的手段如此娴熟,一副花丛老手的模样,案下大拇指已是竖了起来,笑着旁观不语。
海棠见吕不韦如此调弄,那肯放过他,美目扫来,媚眼连抛道:“兵尉大人,您好坏,弄得奴家意乱情迷,都要受不了了呐。”
郭纵见两人勾勾搭搭,往软垫上一倒,不堪忍受的哂道:“情迷是应该的!受不了,一会儿你和姑娘一起陪着就是!这里有五个人呢,不能只让我们看戏吧,还不叫姑娘上来。”
吕不韦被海棠贴过来的丰满身子,弄得很是尴尬。见到海棠笑得乐不可支,还有进行下步活动的趋势。吕不韦暗叫吃受不住!探手过来拍了拍郭纵大腿,喘着道:“看他急色如此,海棠姐还是先招呼姑娘上来吧。”
郭纵毕竟是纵横情场之人,拍手道:“海棠,快让你这的红姐儿都上来吧,我真的有些等不急了。”
海棠欣然道:“郭少家主和吕兵尉两位乘兴而来,奴家自然是要安排最好的姑娘,让几位尽兴而归了。”
郭纵微笑道:“我可是熟客,先念她们的芳名来听听,休得糊弄我这行家。”
海棠随口说出了十五、六个名字,什么玉翠、玉媚,兰卿,梅淑的。
郭纵两眼一转,笑道:“还真都是红牌姑娘,快叫上来吧!”
吕不韦轻声,对腻着自己半个身子的海棠笑道:“我就不叫了,有海棠姐就成。”
海棠狠狠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地贴在吕不韦耳边道:“兵尉大人莫再逗弄奴家,奴家都已湿了。”说着,拉起吕不韦之手,向自己下体摸去。
吕不韦本就让她弄地尖挺起来,再一碰触海棠下体羞处,更是欲火沸腾,不由大感头痛。
这时忽然有人来到海棠身侧,俯身凑到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那人去后,海棠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勉强笑道:“楼上雅室已经收拾妥当,不若奴家先带几位贵客上去,安排姑娘前去给几位挑选,好过呆在这儿等待。”
吕不韦望了望郭纵,见他脸色一凝,知是内有别情,站起身来,欣然随海棠登楼而去。
吕不韦几人,被带到一间宽敞地雅室之内,海棠媚眼连抛几下,说是召唤姑娘前来给几人挑选,扭腰摆臀,转身离去。
吕不韦望了望,这足可容纳百人的宽大房间,“郭兄,可是有何不妥?”
“卓一行来了!”郭纵嘴角浮现出冷笑。
吕不韦听了,神色也凝重起来,“你怎知道是他?”
“嘿嘿,不是他来了,那龟奴怎么会低声对海棠去讲。”
吕不韦这才明白过来,这郭、卓两家的恩怨,恐怕邯郸城里,早已是无人不晓之事。想来这凤来仪,为防两家之人见面尴尬,才会如此行事。
‘哗啦——’房间门被打开,只片刻功夫,各案之上就布满了菜肴。众人才喝了一杯,海棠就带着十几位千娇百媚的美娇娘,返了回来。
郭纵带头挑选起来,不一会儿,每个人身边都多了两名侍酒的美人儿。见吕不韦没有挑选姑娘,海棠神色一荡,让其余女子退下,自己却是依在了吕不韦怀中,“兵尉大人初次到来,特意给您安排了近日才到邯郸的,燕国美女表演歌舞。等下表演完了,她们还会和奴家一起陪您饮酒呢。”
“海棠姐就已是美艳绝伦,有你一人相陪,我这心里就已是满意万分,其他女子也就算了……”
海棠听了心中大喜,风情万种地娇声笑道:“兵尉大人啊,奴家可是多年未被男人碰过了,等下你可要小心些呢……”说着嫩手在案下,不经意的抚摩了一下吕不韦胯下之物。
吕不韦被海棠挑拨得,本就欲火升腾,被这一摸,马上变得更是坚硬无比,恨不得把海棠给就地正法。
海棠低声在吕不韦耳边含笑的道:“兵尉大人的家伙,真是雄壮,看来奴家要多叫几个姑娘来帮衬着,不然岂不要被您给弄死。”
吕不韦实在受不住了,望了眼已浑然忘去,身在何处的王翦几人,都已和身边女子调笑,搂抱起来。吕不韦一伸手,把海棠紧搂怀中,探手从其领口伸了进去,大力的抓捏起来。
这时,一侧的隔墙响起乐声,瞬间整个房中就充盈着由丝竹、编钟、镛、筝、芋等组成的和谐乐声。温柔敦厚,绝不会使人,生出嘈杂的感觉。
隔墙开处,十几名薄绸轻纱,胴体若隐若现的歌姬舞女,鱼贯而入,一入房中,更是翩然随乐起舞。
一位身着粉色薄纱的高挑女子,最后进来,两片薄唇轻启,婉约的歌声已在众人耳边回荡。
此女晶灵双眼频放电芒,长长睫毛衬在娇俏的脸上,使人望之心醉。还有那柔若无骨的曼妙身段,酥胸翘臀,纤腰轻盈可握,实是动人尤物。
吕不韦望着这女子,眼里却一片狐疑之色,这女子,自己怎么好象在那见过?
海棠见吕不韦盯着那舞姬,眼睛一眨不眨。醋意涌起,把那玉手搭在吕不韦的肩膀上,嗲声说道:“兵尉大人动心了?这舞姬可还是位清倌人,受不得你这大家伙。还是让奴家给您消了火,才去弄她吧。”边说边用那露出大半个的滚圆美乳,在吕不韦的身上蹭了两下。
郭纵几人正笑吟吟地,坐在白色羊毛地席上,边吃着面前案几上摆放着的各种菜肴,边饮着身边美女送到嘴边上的美酒,兴致高昂地击案观舞听曲。
一曲唱罢,乐声止歇,海棠一招手,那领舞女子,已怯怯地跪在吕不韦身旁,小声道,“奴家迎雪拜见兵尉大人!”
吕不韦沉稳的望着迎雪,干咳了一声,尽量将声音压得低沉,“迎雪姑娘,我以前好象曾经在何处见过你。”
郭纵见吕不韦如此搭扯,笑道:“不韦,你这可是明显的套词儿手段哦!我还以为你真没来过这等地方,原来却是各中老手……”
秦越人也望着迎雪,点头道:“兄长说得对,这迎雪姑娘,看着却真是有些面熟。”
迎雪听秦越人如此一说,跪着的身子微微一颤,分明是有些紧张起来。她抬头做作地怯怯看了吕不韦一眼,见吕不韦眼中,投出一丝凌厉之色。忙樱口一张,一道细小寒芒,向着吕不韦射来,人却已滚向了门口处。
吕不韦在秦越人说话之时,就已仔细思考起,这迎雪可能的身份,毕竟自己和秦越人共同接触过,而其余几人不识的女子,十分有限,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禽家屠者的巳蛇使者!
吕不韦想到这里,望着迎雪的目光一冷,更是全神戒备起来。见到寒芒射来,抱着怀里的海棠,就地一滚,就躲了过去。
噌——
王翦的铁剑已快速出鞘,向着门边冲去。吕梁的手也握上剑柄,把面前的案几向着迎雪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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