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从沉思中回讨神来。
抬头望向对面的公子寂。对寂的呼和浩特之行,根本不出吕不韦的意料之外。
实际上,吕不韦这些日子,就是在等公子寂的到来。
“惠文王真的不行了吗?公子寂,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清楚,我如今已非赵臣,而是与你父平起平坐的吕王。你赵国派近二十万大军,侵袭我吕国之事还不到一年,我为什么要关心你赵国的继承之事呢”吕不韦边把玩着手里的玉瑟,边淡然说道。
“对吕国用兵,是父王受到廉颇的挑拨,才贸然而行的。”公子寂毕竟也算是赵国不错的青年将领,面对吕不韦的反应,他心里早有计较。所以坦然说道:“吕王,寂今日前来,实在也是无奈之举。韩嫣那贱人勾结郭开,把持朝政,如今我母后与王妹都被她的人软禁,我想要入宫叩见父王,都被她手下之人阻挡。我只怕用不了几日,父王就算未死,她都要除掉父王,好拥立赵丹上位。”
另不韦皱紧了眉头,喃喃地道:“难道你赵国兵家之人,对此事就不进行干预吗?”
“父王这几年越来越糊涂,对赵氏宗亲之人纷纷贬用,而倾向于廉颇一系之人。尤其是平原君与平阳君被贬。加上马服君被谋杀,赵氏之人对父王早已寒心公子寂犹豫着说道:“所以对于宫闱内的事,赵无极宗宗的意思是静观其变。只要王位还是由赵氏之人继承,他们就绝对不会干预
吕不韦把玩玉瑟的手紧了一紧,随后笑道:“赵国之事,赵国之人都不去管,我这吕国之王插手的话,岂不是今天大的笑话。”
公子寂看了吕不韦一眼,脸上有些古怪小半晌才道:“吕王,我是受母后和妹妹的嘱托,才来向您求助的。而且一只要您能助我登上王位的话,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我赵寂绝无二话。”
“哦,你能保证不失言吗?”吕不韦松开把玩玉孙的手,望着公子寂笑着说道。
公子寂见到吕不韦那几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睿智目光,犹豫了下,接着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吕王能助我。任何条件赵寂都可以答应!”
吕不韦望着公子寂良久,公子寂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很是健壮,吕不韦轻叹一声说道:“公子寂,我还记得我离开邯郸,你前来送情的场景,你记得吗?”
公子寂紧绷着的脸上涌起笑意,点头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就知道。吕王很可能都不会再回邯郸了。”
“是呀,我也想自己不回再回邯郸了!”吕不韦沉吟不语,手指在案几上轻轻的敲动着,叹道:“可是。你现在却让我回去邯郸,只怕我一回去,邯郸顷刻之间就将风云涌动!””
吕不韦摆了摆手,微笑着道:“我这人有些念旧,对于过去的东西很难忘记,所以,,我答应你”。
公子寂见吕不韦答应毒邯郸,帮助自己登上赵王之位,不由大喜,欣悦地道:“吕王若是助我的话,何愁大事不成!我三晋正与秦国交兵。韩国却为了我赵王继承之事,齐集十万大军而不继续增兵,实在是小人之行径!”
吕不韦又抬头望了公子寂一眼,低声说道:“我去邯郸必然不会独自前往。必然要大军护送,这件”
公子寂笑着摇头说道:“这都是理应之事,王者远行,必要有大军护送才是
“你不怕我率军,直接攻占你赵国城池吗?”吕不韦不经意的问道。
公子寂摇头道:“若是吕王真想侵袭我赵国的话,只怕早已如此为之了,何必等到此时呢。”
吕不韦点了点头,说道:“乘人之危的事,我吕不韦不会去做,但我吕国此次出兵去你赵境,总不能如此白辛苦一场吧。”
公子寂笑道:“如此辛苦吕国军士,我怎过意得去。所有粮草补给。我大赵恭恭负责,还有什么条件,吕王尽管舁口便是
吕不韦犹豫一下,说道:“公子寂,,黄金十万,外加五十城池以及周围土地,这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好,我答应!”公子寂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答应下来这苛刻的条件。
公子寂退下,并离开吕国外宫之后,吕不韦却是喃喃自语道:“惠文王如今芶延残喘。邯郸风起云涌,这正是我一直期待的机会。不过为什么我会感觉这其中,有些不妥之处呢?”
沉吟的功夫,吕不韦抬起头来,却见到殿外,又有一人在吕梁的带领下。缓缓的走了进来。
吕不韦露出笑容,说道:“陈将军,请坐
陈天也是皱着眉头,挤出一丝笑容,缓缓坐了下来。他坐下来后良久无言,吕不韦亦是沉默,静静的等候。
宫外抑子当当响了几下,凄清中带着冬的寒意,陈天终于开口道:“大王。特种骑军与铁骑军已准备完毕,咱们可以出发了吧。”
陈天的眼里紧张中夹杂着期待,兴奋中带一丝的畏惧。
吕不韦点了点头,笑道:“别担心,我吕不韦还死不了,邯郸就算是龙潭虎穴,我最终也是要闯上一闯的!”
无论如何,事情总要做出个。抉择。
不能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待毙!
当吕不韦在公子寂的陪同下,率领着万人的特种骑兵与!叭的铁骑军。到这阔别凡久的邯郸时。王剪的五万步军瞩“饭域计戈,到达了指定位置,李牧的三万轻骑部队,更是一昼之内就能逼近邯。
邯郸城门早已打开,赵军士兵盔甲鲜明的分立两侧,公子寂的侍卫在最前方开路,而后是几名亲近公子寂的赵军将领。
吕不韦骑着装备奢华的青螺驴,微笑着行进在队伍的正中,磐毒紧随在吕不韦的身后,再往后方才是吕梁率领的王宫侍县。
走入赵都邯郸的大门,眼前顿时出现一片欢乐的海洋。数以万计的邯郸百姓,站在沿途的两侧,等候着传奇般的人物吕不韦的到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露了出来,金黄色的晨光笼罩住吕不韦的全身,为他那英武的身姿,又增加了几分卓尔不群的贵气。
“吕王万岁!”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邯郸百姓纷纷在道路两旁,恭敬地跪了下来。
吕不韦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赵国邯郸遇到如此感人的场面,青螺驴每走入一条街道。道路边的百姓们,便都恭恭敬敬的跪下,没有骚乱,更没有喧嚣。
“我回来了!”吕不韦在内心中,大声的呼喊着。
路旁的妙龄少女。纷纷将手中的鲜花,抛洒在青螺驴的身前,代表着他们对吕不韦的尊敬和爱慕。
磐道教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的分享着大王的荣耀,大王吕不韦是中原的骄傲和自豪。
队伍来到邯郸内城周围,吕不韦翻身从青螺驴背上跃下,缓步向着内城走去。
幕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出,他乃是赵国礼臣,吕不韦过去曾经在朝堂上见过他几次,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瘦弱的女孩,想来应该是他的孙女之类。
老者望着吕不韦的目光中,充满了敬意,很是恭敬地说道:“吕王陛下,老朽受邯郸百姓的推举,特来向永绝匈奴之患的吕王敬酒
吕不韦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多谢老大人的美意。”
那老者笑道:“老夫已经告老还乡,如今只是一介布衣。”
身后的那女孩递给他一碗酒,老者双手奉到吕不韦的面前,唱声道:“第一碗酒,敬吕王当年忍辱负垂,入主原阳为将,为我赵国北方化解危机
吕不韦笑了笑,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接着又为吕不韦倒第二碗酒,说道:“这第二碗酒,我敬您在三晋与秦国开战,我赵国再度陷入战火之时,不顾自身的安危亲来邯郸,让我邯郸的千万百姓,免于战火而行险。”
这碗酒吕不韦却是受之有愧,却也只是淡然一笑,又将此碗酒喝完。
老者端过第三碗酒,他恭恭敬敬地跪到在了地上,吕不韦慌忙搀住他的双臂,问道:“老先生何需如此重礼。”
老者激动的道:“老夫一生致力于为礼教,自大周立国之后的每一件事,我都潜心去研究过,如今的大周已是一个气息奄奄的病人
他压低声音说道:“吕王知不知道,你如今已经是中原百姓的希望所在,”
他将酒碗高高举过头顶,所有邯郭百姓同时喊道:“吕王万岁,请用酒!”
吕不韦郑重的接过这碗酒,心下感慨万千。人在做天在看,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些百姓所期待的,无非是安稳祥和的生活,吕不韦两次于危难之中,化解北方草原的危机,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这将是自己未来。与天下诸侯抗争的根本力量。
吕不韦默默的喝完最后一碗酒,心中激荡地起誓道:“我吕不韦必将振兴华夏之族。带给天下万民幸福安康!”
进入内城之后。吕不韦重新上马,一切都在平静的秩序中进行,视野中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大赵皇宫高大庄严的城墙。
穿过面前的这条长街,便可抵达赵国王宫的禁区,所以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人数也是最多。
面前的百姓已是越来越多,磐毒以及吕梁等人。表现得也就越发的警惧起来。
此时道路两旁的小楼之上,无数少女从窗口探出身来,将手中色彩缤纷的花瓣,向着行进的队伍抛洒下来,整今天地之间,顿时下起了一
正在这时,吕不韦内心之中忽然感到一股逼人的杀气,与此同时一道闪亮的羽箭,从左前方向着吕不韦的胸口射来,羽箭虽然未到吕不韦的身前,可是逼人的杀气,早已将花雨排浪般逼向两侧。
身处吕不韦身边的磐每,第一个反应过来,袖中尺长的一对针剑,已是瞬间到了手上,怒吼一声,身躯从马上飞起。掬起一抹秋水般的寒光,全力向看来箭刺去。
这只羽箭仅仅只是一个讯号,从屋顶处有无数弹丸射向人群,随着几声响亮的爆炸声,白色的烟雾顿时遮住了整条长街。
在这里迎接我的百姓,顿时慌乱起来,惊恐的叫声,儿童的啼哭声,骏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整条长街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四名灰衣蒙面人从纷乱的人群中冲出,挺枪向着吕不韦攻来,吕梁带着王宫侍卫抢在吕不韦身前,阻住着敌人的攻击。
吕不韦目光却关注着街道两旁,屋顶的上房,到才的那一箭分明是从屋檐上所发,缥缈的烟雾之中,一名白衣男子挥动着冷森森的长剑,人与剑仿佛形。呼啸着向吕不韦攻吕不韦轻笑着。腰间的轩辕秉征剑,从剑鞘内猛地弹射而出,发出一声悦耳的长鸣。力贯剑刃,剑影颤动起来,泛起涟漪不断的光彩,霸道的剑气排开周围的白雾,白衣人的身躯轮廓,已是无处遁形。
两剑相交瞬间。竟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以两人为中心,两股强大的气浪,向着周围弥散开来。
吕梁见到还有刺客。反手摘下马上的钢弩,连续向那白衣人射出三箭,那白衣人身法古怪之极,在空中巧妙的一个旋转,以自身为轴,长剑哉出一个瑰丽的光环,将射来的羽箭一一击落。
混乱的战况似波浪般,以其为中心往四方蔓延,路人竞相走避,有些朝对街走去,横过车马道,导致交通大乱,马嘶人嚷。
此时一队巡逻的城卫军,呼喝着从王宫的方向,驰至长街的入口处,更增添了几分紧张扰攘的气氛。
这里的争斗已经惊动了,在城内巡逻的城卫军,那白衣刺客冷冷向吕不韦看了一眼,跃起向着人群中逃去,吕不韦大喝道:“哪里走!”
青螺驴猛地前冲,向着那刺客的方向追去。
那刺客荒乱间。撞在一个怀抱幼童的妇人身上,那妇人顿时被他撞倒在地,怀中幼童重重跌落在青螺驴身前,眼见那孩童就要被踏在蹄下,那妇人掩住嘴唇,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呼。
吕不韦硬生生勒住缰绳,青螺驴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激越的嘶鸣,而后才缓缓放下。吕不韦俯身看去,却不知驴蹄有没有伤到那个孩?
忽然身下一股奇冷的寒意,猛然向吕不韦袭来,原本跌倒在地的孩童脸上,神情似笑非笑。怪异到了极点。
他的小手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弩机,扣动扳机之下,五道寒光闪电般,向吕不韦的胸口射来。
事发仓促小而且两人的距离,又是如此接近,吕不韦暗叫不妙,急忙身体向后一个仰翻,后背几乎平贴在青螺驴的身上。
吕不韦躲过第一排弩箭的射击,第二排转眼又至,同时身边的妇人也发动起来小手持匕首疯狂的向吕不韦攻来。
吕不韦怒吼一声,身体一个翻跃起,手中神器之剑拨开弓箭,却无法避开那妇人的匕首。身体一个及时的侧旋,躲过那妇人的致命一击,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划开。胸口的肌肤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若是再迟疑上片玄,胸口定要被这妇人洞穿。
那孩童的弩箭射完。也抽出一柄匕首,他的身法灵动到了极点,矮小的身躯,螺旋般升腾至半空之中,鬼魅般向吕不韦袭来,脸上哪里能找到任何天真的神态。此人竟然是一个妹儒!
吕不韦及时回身将那妇人拦在一旁,剑锋一抖,满天剑光将她的身躯,完全笼罩其内。那妇人暴退而后跃。
吕不韦心中怒火完全被刺客激起,手中长剑卷起惊涛骇浪,全力迎击向那妹儒。
那妹儒见到吕不韦势迅猛,不敢硬碰,匕首的尖端。在吕不韦的剑身上轻轻一触,矮小的身躯向后荡开。
身后传来一声叱喝,却是磐毒及时纵身,阻住了他的去路。
吕不韦凝聚全力的一剑,居高临下的向他的头顶劈落,那保儒吓得脸色苍白,苦于无路可退,只好用匕首硬接吕不韦这一剑。
长剑磕开了匕首。剑刃沿着妹儒的头顶力劈而下,将他矮小的身躯,从中劈成两半。
远处传来那妇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羊凡!”
接着她不顾一切的向昌不韦攻来,一旁的吕梁焉能错过杀敌良机,刀柄翻转之下小准确的撞在她的后心之上,那妇人哀号一声,身躯跌倒在地上。
吕梁用长刀架在她的脖颈之上,吕不韦冷冷向他递了一个眼色,吕粱会意之下,反手一刀,刺入她的后心之中。
对吕不韦来说小即便是留下活口,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盘问出背后的主谋,也只能激起对方,对吕不韦更大的仇恨,极有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出手。
杀掉这些刺客更像是一种表白,意味着吕不韦并不想知道刺杀的主谋。对方也许会重新考虑,如何对待这位重返邯郸的吕王。
留给对方疑惑猜测的空间,也就等于留给自己回旋的余地。
四名灰衣刺客。也没有逃脱王宫侍卫们的诛杀,全部命丧当场。
公子寂慌慌张张的来到昌不韦身边,吕不韦并没有告诉他真实的伤情,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公子寂惊慌不已的道:“这,还了得居然敢在邯郸王城之中,公然刺杀吕王,若是,若是让我查出是谁所为,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吕不韦微笑着道:“公子不必追究,即便是查出真相,也已是无法证实
公子寂义愤填膺地道:“岂可就这样算了,回头我一起将此事内幕,面禀吕望知晓。小。
吕不韦故意咳嗽一声。说道:“公子,我受了伤,此时入宫去见赵王的话,恐怕只会令他担心,小”
公子寂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还是由我先入宫,向父王禀明一切吧!吕王请先回府内休息。”
吕不韦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