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胤和王自用的中军和主要辎重,已经到了吴起以南地带,而其他各营,从保安以西一线到安塞西北化子坪一线,好像梳头发似的,由北往南,把沿线的基层官府、为富不仁的大户、山寨土匪等等,除了山寨土匪有收编外,其余尽数杀灭。
当然,所过之处,都要用缴来的钱粮周济饥民,所以,义军所过之处,无不倍受百姓称道!
这天,王嘉胤和王自用接到了张献忠的呈报,看后大喜,对信使说:“你等且回去,告诉张将军,我们中军大营再有三天,就要到砖瓦窑镇一带驻扎,其中一部分主力也到砖瓦窑镇,其他主力在三四天之内,会陆续到下寺湾镇一带驻扎,待全部集中修整两天后,再做布署,叫张将军这几天好好犒劳犒劳将士!”
张献忠的第八营,这几天分驻在保安和安塞,一方面封锁消息,一方面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每天中午摆酒犒劳将士。当然,也没有忽略了对新招的饥民新兵进行基本培训。
五天以后,王家军全都按布署集结在几处短暂修整过了,最少的也都休整了两天。
这天,王嘉胤和王自用收到了高迎祥和李自成派人快马送来的战况通报,说他们要完成东线肃清计划,可能还要三天到五天,如果王家军这边有条件先攻打延安,就可以先攻打,或者先把延安控制起来,等几天一起攻打也可,要求两位王将军告知,是否能够先攻延安。
王嘉胤和王自用早有此意,就给高迎祥和李自成回复:那就先攻下延安,在城中等候他们到来。
王嘉胤和王自用就派信使骑快马,把分驻在四处的大营主将召集到中军帐来,商议和部署攻打延安的事项。
十个大营的主将都到齐后,王家军就正式开军事会议。
各大营主将都先讲述了自己所知的延安城里的官军、武力情况,王自用最后说:“把各位将军了解的情况加起来,我们对延安府的兵力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大家还不甚清楚的是,据我们中军所了解,延安府的戍军虽然不多,最多一个千户所的兵力,不过,武功高强的却有几个,一个是知府范洪韬,据说这人曾经是考中的武状元,不知怎的当了文官,他会一种江湖上几近绝迹的七脉神功,掌力能碎小屋子大的顽石,具有摘叶飞花皆是镖的内力!他手下的捕头许苦禅,原本学艺于五台山,习得一身灵佛功,这种功夫,只稍逊于知府范洪韬的七脉神功,因他品行恶劣,被逐出了师门,才投奔官府当上了捕头,成了一方祸害!千户指挥使姜承维的武功虽没那两人那么厉害,但会鹰爪功和无影剑,也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级别!据说,百户尉和总旗尉中,会朱砂掌、铁砂掌、血手印、黑砂掌、虎扑掌、鸳鸯腿、旋风腿不少,只是这姜承维暴戾凶残,贪得无厌,就连他的副手参将,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貌合神离的。大家看看,这仗难打不难打?”
就有好几个主将说:“我们有八大王,只要八大王把范洪韬和许苦禅给灭掉了,其他都不在话下!”
张献忠说:“承蒙各位兄长抬爱,小弟愿意拿下范洪韬和许苦禅,并取他们的首级!其他高手,就有劳各位兄长了!”
又有主将说:“这一次,只要把千户指挥使姜承维给灭掉,他那那个千户所,肯定就是我们义军的了!”
说到这里,混天龙说:“两位王将军,这一段时期以来,头功都被张贤弟和各位兄弟给夺走了,我混天龙,成了空有一身武功的闲幕僚了,这次就把千户指挥使姜承维交给愚兄吧,如何?”
王自用说:“兄长所言差矣,实在乃是我义军人才济济,杀鸡焉用牛刀呢?何况张贤弟加入义军后,更是如虎添翼,所以之前的几次硬仗,兄长自当压阵应急嘛!不过,这次延安府顶级高手多,恐张贤弟三拳难敌四手,还真要请兄长出面消灭掉姜承维呢!”
“这还差不多!” 混天龙说。
王嘉胤说:“各位将军兄弟,我王家军,现在可以说是兵强马壮,高手如云!这次攻打延安府,我们不仅从人数上对延安构成了泰山压顶之势,从战力上比,虽然延安城内有几个顶级高手,也远不是我义军的对手,因而,我们为了减少、最好避免将士伤亡,我们这次的力量使用,要像田忌赛马那样,用中马去对付下马,用上马去对付中马,对付上马,我们就用顶级上上马!这样,只要首恶一除,平日里受气又饿饭的戍军,就很容易被劝降了!下面,还是由自用老弟来具体步暑吧!”
王自用就下命令道:“各位将军兄弟,延安府城内,我们确实了解了一些情况,但毕竟没有进城去实地堪察过,所以还是有点儿两眼一抹黑的担忧,总感觉延安府的水有点儿深!那么,我们就来个先紧了水,让鱼儿跳,他一跳,我们不就能够看清楚谁是那几个顶级高手了吗?现在宣布,各位兄弟回临时营地后,即刻准备,于四天之内,各营按照安排,把营地扎在延安府外八到十里之地,在完成铁桶式包围之前,整个过程要先封锁消息。于第五天凌晨寅时,十个营的兵力,全部推进到城外火炮弓箭射程以外的距离,把延安城围成一个无缝隙铁桶,但暂不忙攻打,先叫阵,激怒那几个高手,重点要劝降,扰乱和动摇戍军的心智,让狗官们急得狗急跳墙,然后再……”接着详细交代了作战行动方案。
王嘉胤最后说:“为了显示出我义军的‘义’字,虽然是我们先拿下了延安城,但是,我们就以离城八里为营房,我中军营房亦虽第九营和十营扎在离城八里外,把城里面留给高将军他们驻扎。这次扎营,要做好驻扎十天半月的准备,因为两军在延安汇合后,有大事要商议,也需要操练军队,所以不会很快就离开的。至于在延安府的缴获,除了分发给百姓的外,其余的,都封存起来,待高将军进城后,由他们处理,我们不能因为我们先拿下了延安,辎重就全数据为我们的了,否则就违背了高风亮节的做人原则了!不过,延安城内的降军,我们却要收编,当我们退出城去回营房后,就请众位兄弟把降军派到中军营帐来。”
于是,王家军十个大营的义军,就按照中军帐的布署地点和时间,分别在第二天到第四天上,把营帐安扎在了离城八到十里的地方,并且是按照要驻扎一段时间来扎营筑灶的。
到了第四天凌晨寅时前一会儿,所有围城将士都先后推进到了城外火炮弓箭射程之外的前沿阵地上,并且分属不同大营的每个大队和小队之间,是完全紧紧衔接的,真正是一个铁桶式的包围圈!
时间一到寅时,以四道城门的城楼为中心,每隔半里多远,就有嗓门儿大的义军将士,用羊皮喇叭筒对着城墙上喊话:“延安城的官军兄弟们!你们早上好!现在,我们义军已经把延安城围得铁通一般了!而且已经把陕西全省的官军和官府都彻底消灭了,延安城成了孤城一座,你们与其被杀,不如投诚我们义军!你们天天挨饿,还要受气,我们义军官兵都是兄弟相称,同锅吃饭,天天吃饱饭,三天打个小牙祭,七天打个大牙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延安城的官军兄弟们,不要再傻呼呼地给昏君狗皇帝卖命了,你们的命,难道换一碗饱饭都换不到吗?赶紧投降吧,省得我们一旦发起攻城,你们就没命了——!”
这类喊话,这边方喊罢,把边又开始,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长期饿饭受气的戍军将士,刚听到这些喊话,虽然不相信是真是假,但都听着很顺耳!自然,值班百户尉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去中军营向千户指挥使姜承维报告。
这个延安府,距靖边和定边还有不近的距离,连边关都多年无战事了,延安府自然就更是多年无战事了,而匪患在暗地里还是官府的白手套,就更对官府没有丝毫威胁了,所以太平久了,官府也好,戍军也好,平日里都是把精力花在捞钱和花天酒地上面的,很久没有忧患意识了,就更别说警惕性了。
这时候,天才刚刚开亮,城中半数以上的人都才刚刚揉眼起床,不少人还在睡梦中,而晚上酗酒嫖赌的官员富人们,都还在打着牛鼾,做着春秋大梦,不再睡一个把时辰,他们是不会自动睡醒的。
城外四面八方听到了劝降喊话的,都纷纷到中军营来报信。
但是,这些十万火急地跑来报告敌情的,个个都恐惧于千户指挥使姜承维的淫威,往中军跑时急急火火,可到了中军营却谁都不敢大喊报告,都怕万一惊扰了姜承维的睡梦,被责罚几十军棍,所以到了中军帐以后,都默默地等着,都在等着别人开口喊报告!
这样,一直到等了两盏茶的工夫,来报信的十几个人,都没人敢先开口喊报告!
直到姜承维的家人都陆续起床了,他的内府管家出得门来,看到这么多军士等在大门外,就问:“你等这么早跑到中军营来等着作甚啊?”
这一下,众军士才叽叽喳喳地说明了原由。
内府管家有点儿年纪了,似乎没听清,又问:“你们说啥?有敌军在城外叫阵?还劝降?”
“正是!十万火急啊,我等又不敢惊了姜将军的晨梦,如何是好啊?”
“老爷子,劳烦您去请一下姜将军,好吗?城外四面八方都被包围了呢!”
内府管家犹豫了良久,说:“看起来,你们不像是在撒谎,那老朽就去叫醒姜将军吧!”
这个戍军千户指挥使姜承维,真是心宽,难怪体胖,在鼾声中被老管家叫醒,刚要发火,见是他的亲舅舅老管家在叫,这才按住了火气,不高兴地问:“啥事啊,舅舅?我睡都没睡醒,你就来把我吵醒了,真是!”
内府管家说:“外面来了十几个守城墙的军士,都等了少半个时辰了,说延安城四周被敌军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四门的敌军都在叫阵,还在劝明军投降呢!”
姜承维一听,先是大惊失色,但很快释然了,说:“这一大清早的,城池怎么可能被敌军包围呢,如今这年月,哪儿来的敌军?就算有,那也是边军就抵抗了,哪里走得到延安来呢?也罢,吵都吵醒了,我且去看看。”
说着,起身穿衣披挂,出了门,果见十几个军士候在门外。
“启禀将军……”军士们这才把城墙外的情况做了汇报。
姜承维说:“一大早的,吵吵嚷嚷,真不像话!本将且去城墙上看看,要是没有啥动静,看本将不治你们个扰乱军心之罪!”
说着,就随北门的报信军士,往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