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三人,从听书的茶馆出来,继续信步闲逛,就了便,又打听了一下有关里望乡的曾传奎、太阳山的洪小娘、汉薛乡的薛家祎的情况。百姓所说,与茶馆里茶客说的,大致相同,看来,这三处恶势力实在应该铲除!
于是,张献忠于当日中午吃了酒宴后,把大队的主将副将共三十六人,召集起来吃茶。张献忠先给将领们讲述了在茶馆里遇到的那一幕,大家都听得哈哈大笑,都说这个说书的,竟然把活人说成了死人,简直是预言家啊?特别是说八大王,竟没想到,八大王正在门外听书!真是奇了巧了!
大家乘着酒兴,说笑打闹了一会儿后,张献忠说:“各位兄长,现在我们说正事。小弟和谭青杨、申老镖头两位兄长,上午闲来无事,上街闲逛,除了在茶馆碰到说书的趣事外,也顺便了解到了万荣地界上,竟然还有三股恶势力,分别是里望乡的里长曾传奎、太阳山的匪首洪小娘、汉薛乡的里长薛家祎,民愤很大!我们是替天行道的起义军,杀灭这三股黑恶势力,乃份内之责,可是敌方目标太小,一个地方去两个大队,那都是大石头辗鸡蛋,我们这二十四个大队,总不可能都去吧?”
张献忠刚说到这里,将领们纷纷举手叫道:“我们大队去!”
接下来可吵开了锅,申老镖头说道:“各位兄弟,各位兄弟,这样争,是难以争出结果的,老哥我提两个方法,来定到底谁去,好不好?一个方法是,由张老弟直接下命令,另一个方法,就是我们来个抓阄,谁抓住就谁去,大家说选哪个方法?”
将领们就叽叽喳喳地嚷道:“正宗战役,不消说,当然是八大王直接下令了,可这次是闹着玩的小游戏,我们还是抓一回阄玩玩吧!张老弟,可以不?”
张献忠也觉得,去踩这么区区几只小蚂蚁,何须正经?那就让大家乐一乐吧!就说:“好,抓阄就抓阄,那就叫文算师过来,写十八个纸阄,其中六个纸阄,分别写上杀曾传奎,杀薛家祎,杀洪小娘,谁抓到杀谁,谁就去杀,怎么样?”
“同意,同意!这样抓阄最好!”大家欢呼雀跃道。
这时,坐在靠边上的冯双礼站起来说:“既然兄弟们都说好,那就说干就干,小弟这就去叫文算师过来写!”说着一溜烟就去叫隔壁厢房里的文算师去了。
少倾,冯双礼回到了茶座上来坐下。再稍后一点儿,几个文算师就端着砚台,拿着毛笔纸张,在张献忠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摆开笔砚,开始写纸阄。
就有靠在前面点儿的将领站起来探头观看,张献忠说:“诶,这就不对了,兄长们,要得公平,就不能偷看,都坐回去!文算师,把刚才被看了的纸阄撕了,重新写!小弟我本人也保证不看,省得兄长们说小弟不公平!”
于是,再也没人看文算师写纸阄了。
因用毛笔蘸墨水书写,一来写得慢,二来写后要稍晾一下墨水,才能揉成阄团,大家就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开始抓阄。
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三人都不参与抓阄,纸阄团由文算师用个钵盂装着,站到宽阔处,让大家都看得见,接下来由二十四个大队的主将,按大队序号顺序,各自依次上前去拈一颗,但按规矩,大家都要等到抓齐了,才能同时打开。
就见文算师两手捧着装有纸阄的钵盂,左摇十几下,右摇十几下,然后说:“现在开始抓阄,第一大队……”
二十四个大队都抓完阄后,文算师叫声“开阄”,大家都忙着打开纸团,一个个都十分失望,唯有前六个大队抓着了,一个个高兴地扬起纸团欢呼道:
“我抓到了薛家祎!”
“我抓到了洪小娘!”
……
众将领一看,觉得不对劲儿啊,怎么刚好是前六个大队抓到了,后面一个都没抓到呢?于是就嚷嚷道:“不公平,肯定做了手脚,哪可能一二三四五六,全是前六个大队抓完了呢?”
文算师就说:“将军们静一静!抓阄,本来就全都是不确定的因素,天王老子都说不准嘛,何况,你们都是看着我们写阄、摇阄,我们又没有搞暗箱操作,哪儿能有机会作弊呢?你们谁看见我们作弊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人看到过任何作弊的蛛丝马迹啊!
就连张献忠,也觉得奇怪,怎么从第七大队起,后面竟没一个大队抓到呢?但这抓阄,全凭运气啊!就说:“是啊,小弟也觉得奇怪,怎么从第七大队起,后面竟没一个大队抓到呢?但小弟也是一直坐在这儿没动步盯着的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奇怪,我们今天上午在茶馆门外听说书,不是也正碰到说书先生把小弟说成身高一丈八,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吗?可偏偏小弟就在门外听着呢!哈哈哈,这世间事,有时候还真碰巧呢!”
下边就有将领问:“那么,这抓阄还算不算数呢?要不,还是请八大王直接下命令吧?”
张献忠说:“小弟直接下命令,倒是本无不可,但这种任务,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小游戏,大家既然要玩乐一回,用抓阄来定谁去玩,小弟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嘛,这次就不用军令了吧?让大家玩一玩也好,还是就依抓阄算了。”
众人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张献忠就下令道:“抓到了阄的,就按阄上所写,两个大队一道,明天带上午饭干粮,吃过早饭就出发,下午赶回来,明天晚上增加一顿酒宴!不过,这次不过是杀三条小泥鳅,怎么个杀法,你们自己看着办,小弟只提一个要求:估计能缴获的不会太多,杀完恶人后,所缴获的,全部就地分给当地百姓,不用运回来了。”
结果,这么多绝定聪明的将领,包括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都没搞懂,这事儿正是冯双礼搞的鬼,当时都只以为他是去叫文算师了!事后,冯双礼找了个机会悄悄告诉了张献忠,把张献忠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擂了冯双礼一拳:“你这厮,干得真损啊!”
第二天,刘进忠、王尚礼、王定国、冯双礼、马元利、张化龙这第八营最早成立的六个大队,按抓阄抓的目标,两个大队一组,分头出发,各自按照各自的方式,轻松容易地就彻底杀灭了里望乡的里长曾传奎全家、太阳山的匪首洪小娘和所有喽罗、汉薛乡的里长薛家祎全家,并把他们的所有钱粮财物分给了附近的老百姓,回到城里临时军营,欢天喜地的吃着这一天的第二顿酒宴。
消灭了恶霸和土匪后,第八营在万荣城里还休整了两天。
这两天里,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三人,又去走访打听了一些有关闻喜县城的情况。
万荣的一般老乡和商人,对闻喜县城的情况只知道一个大概,了解不多,张献忠他们三人所获的情况,还不足以制定奇袭方案。不过,在打听的过程中,倒是了解到了距闻喜还有一天多路程的阳隅集的情况,这些情况,倒是引起了张献忠的高度重视。另外,也打听到了他们行军路线的沿线,有几家为富不仁的富人实在该杀的情况。
据了解,这个阳隅集,虽属闻喜县管辖,但离闻喜较远,距离周边各县城就更远,按当地人说法,“乡脚”特别宽,是四里八乡很大一片乡村,才有这么一个集镇,又当驿道,所以镇子就很大,在没闹连年灾荒的那些年里,这个集镇每逢二五八就逢集,一到逢集日,大街小巷,拥挤不通,餐馆酒肆,食客满座,各种作坊和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甚是热闹!就连不逢集的“冷场天”,可能都要比有的不够热闹的小集镇的逢集天都还要热闹一些!
能够很繁华热闹的集镇,靠的是经济实力的支撑,阳隅集能够这么繁华富庶,自然就少不了富人!所以,就算是连年灾荒,阳隅集也还不至于冷落到万户萧疏鬼唱歌的地步,每逢逢集日,还是能有以往的冷场日的景象。
这个集镇,里长叫顾衍祖,他同时又是当地大姓顾姓人的族长,在乡里有良田八百亩,在集镇上开有烧坊、粉坊、铁匠铺、棺材铺、酒楼、药铺等等,实力之大,乡间少有!顾衍祖本身是远近闻名的神风刀客,素来以武林正派面目示人。他家还养有武家丁二十人,在四里八乡,可谓威风八面!
不过,人做事,自古道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衍祖这个所谓正派刀客,百姓们都心知肚明,都知道他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背地里和闻喜知县段逸夫私交甚密,税粮多收少交,合伙上吃朝廷,下刮百姓,他家的工坊商号,瞒报偷税,这也就罢了,他家明里没有干过黑恶勾当,暗地里却袒护着集镇上的黄沙帮在镇上为非作歹,强收保户费,暗地里抢劫财物,还欺男霸女,黄沙帮给他上贡,所以,但凡黄沙帮恶事做过了头,犯了事,县衙也就总是放黄沙帮一马!
这个阳隅集,还真是林子稍稍大了一点点儿,黑恶事情就见怪不怪了,除了这个顾衍祖在集镇上吃里扒外、为非作歹外,阳隅集外北面不远的通灵寺庙宇里,那可真是庙里有乾坤!
这个寺庙,原本香火一直旺盛,可是十几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三十几个武和尚,趁夜杀光并掩埋了庙里原来的二十几个文和尚,霸占了寺庙后,这个寺庙就无时不充满着杀机,常有香客被宰,女香客失踪的事情发生,慢慢地就没人敢再进庙上香去了!不仅如此,集镇上的商号,乡间的富户,隔三岔五就保不齐谁家被黑衣人抢劫!时间稍久,人们也就怀疑是通灵寺庙里和尚所为了!那些武和尚,为了能长期霸占通灵寺,也就巴结上了里长顾衍祖,不消说,顾衍祖又多了一条财路。得了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当然要充当通灵寺的保护伞了!
也就是说,这个通灵寺,自从被这伙不知是不是真和尚的武和尚霸占以后,就与顾衍祖和黄沙帮共同构成了阳隅集地面上的三大毒瘤,让一方百姓苦不堪言!
据知情人说,不仅顾衍祖的神风刀法了得,黄沙帮帮主黄海鳌会黑砂掌,而通灵寺的方丈慧灵法师,会什么灵佛功,功力深不可测,知识无人见识过。而通灵寺的三十几个武和尚,都有各种各样的黑道功夫,让整个阳隅集、甚至闻喜的半个县,都非常忌惮这个通灵寺,明知通灵寺是假和尚,真魔窟,却没人敢明说,而闻喜知县段逸夫也装不知道!
如此官、匪、黑串通作恶,这还了得?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三人打听得这些消息后,恨得牙痒痒的:非把这些黑恶斩尽杀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