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助纣为虐的恶事做到头了,或迟或早,往往都会遭到意想不到的报应!
这个司徒玉,觉察到屋外可能有异,赶紧起床穿衣,提上宝剑,欲出门看个究竟,这也实在是人之常情了。可他因运内功抽门闩,正用大力时门闩却突然松脱了,不但门突然弹开了,惯性力还让自己一侧身往门外探去。但就在左肩刚探出门外时,就突然感到左颈连肩处直至左腋窝的一大段肩部,一下子就特别冰凉!立即斜眼看去,但见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左肩左膀和左手?真个一大段前肘子,都撂在地下呢,而且还没有开始往外冒血!
但是,司徒玉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左肩左膀和左手被砍掉了,左面的大片剑口上,就开始喷血了,剧痛也袭了上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砍他的人,就已经痛晕过去了!
这时,张献忠对谭青杨和申老镖头说:“二位兄长,这厮这样儿挺好看的,就让他再享受会儿吧,你二位继续把后院的活口杀完再说!”
谭青杨和申老镖头说声“遵命”,立即就去杀左右厢房里面的女人和其他下人杂役了。
可怜这些女人,全是朱承荫专门暗中虏来,特意给他雇的武术教头、教师和假杂役真高手们发泄兽性的受害人!可是,这些女人与其他下人杂役一样,就因为是在恶人的宅院里,就被当成了恶人,全部给杀掉了!
张献忠正准备到前面去看看将领们把其他活口杀完没有,刚走过后院院坝,将领们就往后院走过来了,报告说:“禀八大王,我等已把前面大院和中院的所有活口都给杀完了!”
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也过来了,说:“武馆里已经再没活口,可以发响箭了!”
一个将领就掏出响箭,擦火柴点燃引信,朝着天上,但听“嗖儿”一声刺耳啸叫,一串烟雾随之散开。
这个时候,天色都才有些麻麻亮,看物事都还有点儿影影绰绰的。
这个时候,朱府和垣曲工商同仁会两处,也已经杀到尾声了,部分将领已近在开始搜寻财物了。
张献忠回过身来,见司徒玉还昏迷着,也就懒得让他死个明白了,一剑割下他的首级,提在手上,一行人就朝县衙而去。
等他们这一行人走拢县衙时,屠杀同仁会的将领们,提着赖一虎的首级也赶过来了。还没问上几句话,屠杀朱府的将领们,也提着朱承荫的首级过来了。于是,大队的所有将领和小队的所有校尉,都到县衙来了。
张献忠吩咐,把这三颗首级挂在了县衙大门顶上的牌匾上,然后分配了各大队的在城里的扎营处所,就说:“各位兄长,估计那些恶霸富豪和赌馆青楼,也快杀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请各自回队,按照事先安排扎营和准备中午酒宴吧,下午给百姓分发钱粮!”
所有将领校尉都去招呼他们自己的队伍去了,而在城门外等着的大营防御大队和匠灶桩,一听到响箭就出发进城,很快也赶到了县衙。人一到,就开始搬运尸体,清理场地,安排扎营,搭灶做酒宴了。
这个时候,才不过是城里百姓纷纷吃早饭的时候。虽然没有哪家百姓和商号遭到袭扰,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城里又一下子又住进来这么多的军队,百姓们还是不敢开门上街,都躲在屋里做早饭吃。
中午的酒宴,因时间并不很紧迫,做得还是很丰盛。不过,流动军营中的酒宴,受条件限制,跟以往吃酒宴,还是大同小异的,此处就略过了。
张献忠不仅自小就心机很深,心思也很缜密,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没有忘了城南几里地的那一千余投诚戍军,就派传令兵去通知戍军,叫他们带上营帐被盖,丢弃军营,都到城里来,安排在离县衙很近的一家杀光了人的富户大宅里暂时住下,并叫匠灶桩派出一个分桩,去降军军营里做中午的酒宴。而且,中午吃酒宴时,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三人还移步去降军的宴会上,说了一通欢迎、鼓励的话,给降军将士们敬了一碗酒。
这些受惯了气、从来不知道啥叫被尊重的降军将士,见这个八大王说话,开口必称他们为兄弟,又亲自过来给他们敬酒,而且真正体会到了啥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滋味儿,一个个顿时生出了死心踏地跟随八大王的想法,一千余人,情不自禁地高呼起来:“八大王,八大王,八大王——!”
……
吃过午宴,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三人到灭了门的各处去看了一遭,发现所缴获的钱粮物资非常多,特别是朱家和县衙,还不算朱家的乡下粮仓呢,简直多得惊人,再次用富可敌省来形容,绝对不会夸张!难怪得,这个自称“朱家人”的朱承荫,当年偏就要花大价钱,也要来做这个垣曲知县哟!
于是,张献忠派传令兵给各大队下达命令,搜缴太多,随军运输都成了困难,下午就给垣曲百姓每人发二百斤粮食,十斤腊肉,十斤油,五斤酒,二两银子。
垣曲的百姓们,一下子领到这么多的周济,甚至都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事情了,一户人家要是人口多,分粮可要用车拉呢!还有,就连小康人家,一年也很难进账到净二两银子呢,这一次,义军竟然按人头一人就发了整二两啊!
不消说,第八营在垣曲驻扎期间,又招收了三百多新兵。
住进垣曲的第二天,张献忠想了想,觉得现在的辎重这么多了,而在这垣曲城里的所缴,再加上把朱家的乡下粮仓没有分发完的粮油全都带走,还得再添置几百辆大马车,就算前不久增加了王泗的一个百户所,但现在还是显得大营的中军匠灶桩有点儿力量不足了!反正队伍是要不断壮大的,目前各大队的兵员都非常饱和,而这个垣曲戍军千户所的将士又这么士气高涨,何不干脆把这一千多人都编成匠灶桩,人尽量多些,除了以后再增加辎重时,兵员不会打紧,也可以壮大辎重的守护军力,岂不是好?
想定过后,为了日后方便队伍不断壮大,张献忠决定,把这一千余投诚降军编入匠灶桩,名义上定为匠灶桩辎重守护大队,加上原来的七百多守护队,光是有作战能力的守护队就有了一千八百来人。大队下面设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六百人,大队主将由王泗担任,原来的匠灶桩主将担任一个小队的主将,这次的两个降军副将,各自担任一个小队的主将,如此,匠灶桩的战斗力也就很强了,日后就算什么时候遇到了没有随辎重行动的作战大队,也不怕突然遇到强敌了。
至此,张献忠的第八营,光匠灶桩,就有包括辎重守护大队在内的车马夫、厨师、帮厨、文算、匠作、杂工在内总共三千九百多人了,简直就是四千人了!想到这里,张献忠感叹道,三四个月前,刚投靠王自用时,自己的第八营总共才一千多人呢!那时的匠灶桩,才区区几十人!可现在,不仅全营的作战部队就已经是一万几千人了,光是后勤和辎重,就有差不多四千人了!哈哈哈哈……
处理完降军整编的事务后,张献忠接到了王嘉胤、王自用派传令兵辗转寻找了两三天才送来的书信。
在第八营还在朝闻喜推进之际,王嘉胤、王自用也曾派传令兵来送过信,但那一次竟然没有找到第八营,所以之前的情况,是双方都没能联系上。
王嘉胤、王自用的书信告诉张献忠,他们分三路齐头并进,沿途灭官府杀恶霸剿山匪,一路都是石碾碾鸡蛋的势头,部队推进十分顺利,目前已经行进到沁水县,并已经拿下了沁水城,准备让部队修整一下,顺便就在沁水过年。现已决定,于过完春节后,不能再等过完元宵,在初八初九左右,就要出发去攻占阳城,然后从阳城出发,去攻占晋城,要求张献忠营务必在最迟正月十二能赶到晋城,并从南面和东面包围晋城,封锁消息,然后等候攻城命令。书信中还特别提示,为了早日拿下晋城,好转头北上,朝太原进发,要张献忠就别去攻打济源了,快速走直线,从阳城南面的横河乡一线直插晋城,完成包围。
张献忠叫来文算师,也给两位王将军回了书信,汇报了他这一路的战况和目前的打算,表示一定遵照中军的命令完成对晋城的包围。
看了王嘉胤、王自用的书信并回了书信后,张献忠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走在王将军他们后面了!转而又想,自己这一路,要多绕好些路,走在后面,也在所难免,反正过了大年,正月十二能赶到晋城便是。
于是,张献忠召来文算师,问道:“离过大年还有多久?”成天忙于军务,张献忠竟不知道日期几何了!
文算师回答道:“禀八大王,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离过大年,还有三天!”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献忠一听,感叹道,“嗨,这日子过得还真快啊!想以前,在王威手下当兵的那些年,成天无所事是,吃不饱,没酒喝,都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那种日子过得多慢啊!”
谭青杨顺口道:“是啊,那不,我们的第八营,为什么能够收降这么多的明军部队呢?估计,这些明军将士,以前也和张贤弟的感受差不多吧?”
申老镖头接过话头说:“岂止明军呢,谭老弟,你我以前也算得上是一号生意人了,但是,在官黑勾结的压榨下,又特别是连年灾荒,百业凋零,正常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又还有官黑压榨,何尝又没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呢?对比张贤弟解救了我们,又委以我们重任以后的这些日子,你看现在,过得多么充实啊?还别说,要不是听文算师说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了,我都以为过年还有些时候呢!”
几个人想到自己也算得上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了,竟然糊涂得不知道天地白日了!感叹过后,一个个又哈哈大笑起来。
开心地大笑过后,张献忠说:“这次过大年,是我第八营成立后过的第一个大年。小弟估计,军中所有人等,应该有好些年过大年都没能吃够肉喝够酒了吧?如今后勤物资这么丰富,今年的过大年,叫匠灶桩好好儿地多弄几个平日吃不到的稀奇菜,让将士们吃饱,喝醉!另外,在正常月饷以外,每人多发一两银子,兄弟们正月初几头才好零用!”
每人一两,就要一万多两啊!这个听着都吓人的数目,在如今的第八营,那就是拿点儿零头出来发发钱就够了!
于是,第八营安排了封锁消息的事项后,春节前后,就开开心心地过大年,每天中午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只管等待着年后朝晋城开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