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桀起床穿衣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院有人雷吼一般大叫,开始还以为听错了,正发愣间,吼叫声又响起来了:“还不快点到前院来受死吗?那爷老子就放火罗?看不把包狗官你全家都烧个死光光了!”
这一次,他可是听真切了,但他到底是个八卦功高手,遇事还能镇定,心想,这是什么样的贼盗,居然敢到太岁头上来动土了?于是草草穿上衣服,从墙上摘下宝剑,他当然不会乖乖地当真就叫上他的家室老小,就一个人提着宝剑,虎虎生风地来到了前院,一眼瞥见竟然来了几十个手提宝剑或腰刀的百姓模样的人,高声怒喝道:“何方来的贼盗,竟敢前来抢劫本县的府邸,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该当何罪?”
就在包子桀怒喝之时,除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三人之外,其他将领就纷分从角门、厢房、中厅门等各处,往中院和后院走去,开始去挨间诛杀这个包府里面所有的活人了。
张献忠则把左手的两颗首级举起来,把脸部向着包子桀,问:“包狗官,包畜生,包恶魔,你可认得这两个人?”
包子桀本来正要喝问那些人为什么擅闯他家内院,但见到这两颗首级,细一辨认,不禁大惊失色,说话时舌头都转不活泛了:“这、这不是本县的武、武馆教头和、和县衙捕、捕头吗?你、你、你们怎么……是什、什么人?胆、胆敢……”
“胆敢在你这包子狗官头上动土吧?” 张献忠打断包子桀结结巴巴的话,说,“你以为你这个最低品级的县令,就能叫作太岁了吧?莫说你个芝麻小官儿,就是朱皇帝,你爷老子还要割下他的首级呢!包畜生,你还有啥遗言没有?”
恰在这个时候,中院和后院都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惨叫声。
包子桀刚说了“大逆不道”几字,张献忠又打断他的话,说:“听见了吧?这就是你这个臭包子作恶多端,贪淫无度,一大家子,个个都是双手沾满百姓血汗骨髓的恶魔,我们正在替天行道,除恶灭魔呢!恐怕这所罪恶宅子里的活口,已经快被杀光了吧?”
包子桀这时已由惊转怒了,说话也顺溜了,喝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这是在犯上作乱,要犯王法的,知道吗?”
张献忠大笑着说:“王法?哈哈哈哈,你爷老子就是王法!爷老子这就判处你这个贪淫无度、罪大恶极的恶魔县令的死刑,并且判你死无全尸,还要把魔头首级挂在县衙门上示众!服从判决否?不过,你画押不画押,判决都会生效!”
后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传过来!
包子桀听得两眼血红,举掌运功,一记运足十层内力的八卦掌,猛然朝张献忠拍过来。
八卦掌虽然能拍裂三寸厚的石碑,但与混元掌比,就差太远了,何况是张献忠呢?
张献忠见包子桀的招式真的是八卦掌,掌心也没啥异色,就挺着胸,略略运功,任凭包子桀一掌拍来!
要是普通人,挨了这一掌,那必然是七窍冒血,胸骨尽折,当场陨命,要是练家子挨了这一掌,那也是内腑受伤,需要调养个十天半月才行,可是,这一掌打在张献忠的胸膛上,但听“嘭”一声闷响,张献忠纹丝没动,包子桀自己却向后飞去,飞出有六七丈远,直撞到房檐下的一根柱子上,猛然狂喷鲜血,还没来得及说句“你、你”之类的临死话,就毙了命!
这时,后面院子里挨屋搜着活人诛杀的将领们,也都陆续回到前院里来了,而在房上围院的将领们,也都下房来了。
可叹这个包子桀,也算一号文武双全的人物了,年轻时也曾正直过,可是,一旦变贪,虽然子嗣竟有九个儿女,田产有将近千亩,豪宅大院能有四处,钱财富可敌省,如今又怎样呢?能世代享受吗?正可谓广厦千万间,金银堆成山,看不透一个人只需日食三餐,夜眠八尺的道理,贪得再多都欲壑难填,结果呢?遇到了起义大军,遇到了张献忠,顷刻之间,还不是全家死绝,亿贯家财,全都灰飞烟灭了?
张献忠见包子桀已死,上前数十步,一剑割下包子桀的头颅,对将领们说:“放响箭,通知大军进城,各位将领自去指挥你们的队伍,搜缴富恶的钱粮,给百姓分发!我们几个先回县衙,把这三颗首级挂到县衙大门上去!”
紧接着,张献忠又派传令兵去官部请王自用率中军进城驻扎。
这时候,平陆城里的该杀之人,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大军一进城,就开始搜缴各个被杀光了人的宅第里面的钱粮财物,少倾,都来到县衙向张献忠报告,说各处的钱粮多得很,特别是包宅,光粮食都是好几大仓库,金银珠宝、文物字画,更是无计其数!
张献忠一听,心想,要不停地行军打仗,辎重运输麻烦,这次就少添置些车辆吧,吩咐说:“传令全大营,这么多粮食钱财,给每个百姓分粮二百斤,肉十五斤,油十斤,酒五斤,白银二两!剩余的移交给匠灶桩!”
接下去,张献忠兴之所至,带上谭青杨和申老镖头,到各处去看军士们给百姓分发钱粮,见到军士们边分发钱粮,还边不断地嘱咐百姓尽量保密,以求多过些没有官府和恶霸的日子,看见这些,张献忠心里甚是满意。
在各处查看时,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又经过了塞了一封书信的那家镖行,就敲门进去,叫门子去通报镖头。
从门子那里知道,这家镖行的镖头叫常彪,已过花甲之年了,多年来不管怎样诚信经营,但经不起每年都要赔一两回镖的折损,也已经被包子桀坑害得快要关门了!
常老镖头家里刚领回了用两辆车才拉回来的粮油酒肉,还在后院里忙着入仓,听说义军的人来了,赶紧草草洗了洗手,跑步来到前院,一见到这几个气度不凡的人,估计必是义军的头领了,一过来就下跪拜到:“老朽常彪,忝为镖头,不知大恩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宽恕老朽不敬之罪!”
张献忠等常彪把话说完,连忙弯腰扶起常老镖头,说:“使不得,使不得!常老镖头快快站起来说话,否则折杀小辈了!”
常老镖头满心感激,说:“大恩公快请到客堂用茶!”
张献忠说:“那好,我们就小坐一会儿吧。”
坐下后,镖行的下人倒上茶来,常老镖头红着脸说:“实在惭愧,这许多年,被姓包那个狗县令暗中指使他家武馆的黑打手劫我们两家的贵重镖货,把我们给坑惨了,这不,我们都快要倒闭关门了!所以,大恩公光临,老朽竟只能奉上粗茶!万望恕罪!”
张献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谭青杨附耳说了几句,谭青杨就出去了。
接下来,常老镖头就向张献忠倒开了苦水。
少倾,谭青杨回来了,他按张献忠的吩咐,去临近的发放钱粮的地方,去签字支取了二百两银子,分两包拿了过来,递给张献忠。
张献忠接过银子,双手递给常老镖头,说:“常老镖头,请您先听小辈把话说完,别着急推辞!我们是陕北的起义军,专门杀官府,杀恶霸富人,周济穷苦百姓的!我们在官部就听说了平陆城里的两家 镖行的美名和被包狗官坑害的事情了,所以去杀县衙之前,路过贵行,就给您塞了一封书信。我们希望你们两家镖行重振生意,才好方便一方百姓,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你们两家镖行一家一百两,作为重新起动的资金,还望常老镖头代为转交那一家镖行一百两,小辈先谢过了!”
“千恩万谢,也该我们来谢啊!大恩公倒说谢了,你看你看!” 常老镖头都不知道话该怎么说了,激动地说,“唉,我看大恩公等人,杀富济贫,快意恩仇,好不快活!唉,老朽也是年龄大了,不中用了,否则,真想和恩公们一道,杀遍天下贪官富恶呢!”
张献忠来顺便看看镖行,正是因心中有此用意,就顺便问道:“敢问常老镖头,另一家镖行的镖头年龄几何?”
常老镖头说:“哦,恩公问盛老镖头啊?他啊,必老朽还年长几岁呢!要是他知道了,也会和老朽一样,恨自己老迈呢!哦,对了,老朽有个不请之情,敬请三位大恩公在蔽行多坐上一会儿,待老朽安排个便宴,以略表感恩之意,不知可否?”
张献忠说:“小辈也最爱和性情中人畅饮,但奈何军务在身,实在难以抽出时间,常老镖头的美意,我们就只能心领了,还望原谅!”
常老镖头不无遗憾地说:“恩公们恩重如山,我等竟难以有机会略表谢意,想来实在惭愧啊!这叫我等怎样来感谢大恩大德啊!”
张献忠说:“常老镖头言重了!小辈们起义,就是解难救苦的,还望常老镖头不要放在心里!就此谢过赐茶了,小辈告辞!”
辞别常彪过后,张献忠、谭青杨和申老镖头继续看了几个地方,就回到县衙,只见里面的死尸,都已经搬到城外去了,军士们有的在打扫血迹,有的在往大门外拿钱搬粮,给百姓分发。
县城离官部大营很近,传令兵这时已经回来了,传达了王自用的指示。王自用说,这两三天内就要出发了,搬营地不划算,就没必要再到城里来驻扎了,要张献忠给城里百姓分发了钱粮后,再购些马车,把分发剩下的钱粮拉回官部,这几天干脆就在官部住宿算了。
张献忠一想也是,短暂两三天,这么多军队,拔营扎营,实在没有必要,真还不如就在官部住两天算了。
于是,张献忠就派传令兵到各大队传令,叫全部将士到城里购买些马车,把发剩的钱粮拉回官部,全体将士都回官部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