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东刚刚经过拘留室的时候,一个人在窗户上大声喊:“王哥,王哥,我在这里。”
听到有人喊自己,王海东循着声音看去说:“苏明,你小子犯什么事被弄到这里来了?”
看到苏明,王海东顿时脑子石化了。他姐姐苏晴,那是一个美得让人回忆都窒息的女同学,他高中时候的初恋,熟悉的一幕幕顿时涌上心头,也是王海东最不愿提起来的往事之一。
当时因为两个人去了不同地方的大学,虽然没提出来分手,但联系也少了,王海东回到了江流市之后,也是刻意回避想起苏晴,回避去那些能够想起苏晴的地方。没想到还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苏明。
王海东待了有一分多钟,这才指着苏明说:“钱所长,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弟弟,他犯了什么事被弄进来?”
钱所长立刻回答说:“现在拘留室里面关着的都是昨天晚上扫黄打非从桑拿发廊的地方弄来的人。估计你这朋友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王海东心中那个气啊,你这小子长点出息好不好。可毕竟是苏晴的弟弟,自己不救良心上说不过去。王海东只有无奈地说:“要是没什么大事,让他交了罚金出来吧。”
钱所长立刻说:“看你说的,你王掌柜既然开口了,小李,去把那个叫苏明的人带到我办公室来。”既然是王海东的熟人,钱所长自然是愿意卖个面子,反正抓十个和抓九个是没什么区别的。到了所长办公室,苏明老老实实站在王海东的一旁,派出所可是他很发憷的一个地方。
钱所长让人拿来一大包古董,摊开在办公桌上说:“王掌柜,你给掌掌眼,看看这些东西都怎么样。”
王海东虽然觉得派出所抓到的这些古董贩子不可能搞到什么好的货色,还是很认真地看了几件,结果意料之中让王海东大失所望,没有一件是真的,而且还是现代仿制的。王海东心中不由得感叹世风日下。
正当王海东感到失望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有一本书——《论语》,翻开一看,却是清朝的手抄书。虽然那个时候印刷术已经相当普遍了,但手抄书有时候还是有些市场的,尤其是那些连雕刻的书都买不起的读书人,抄书就成了他们一种重要的图书来源了。这书是用一种低廉的墨汁抄写而成,但是字体工整,透出苍劲有力的气势,结尾处写明孟养于嘉庆十年。
王海东仔细想了一下,嘉庆十年,时间上倒是对。纸张是开化纸,纸张上也对,这样看来,确实算得上是宝贝了。
王海东再一次翻看了一下这本书说:“这书总的来讲是一件宝贝,是清朝名臣林则徐的手抄书。”
苏明在一旁好奇地问:“王哥,这书上又没有写林则徐的名字,你怎么知道这《论语》就一定是林则徐写的?”看来这家伙在古董方面是一个棒槌。
王海东翻到最后说:“看见没有,谁说上面没写林则徐的名字,孟养其实就是林则徐的字,他是嘉庆九年的举人,年底的时候林则徐参加会试名落孙山,估计这书应该是落榜以后闲来无事的时候抄写的,算得上是相当有历史价值了。”一般的人谁去管林则徐的字啊,反正大家就知道他老人家虎门销烟就是了。
钱所长听到这里顿时喜出望外说:“真的是林则徐的手记?我倒是要好好查查他到底是怎么弄到这本书的,要是倒卖文物我可轻饶不了他。”
做古董生意算是倒腾文物吗?实际上国家对这事已经放的比较开了,只要不是国家一、二级保护文物,警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海东看过桌子上的古董说:“剩下的也没什么大意思,也就一些铜钱、铜镜什么的是真的,唯一比较值钱的是这件花瓶,民国仿乾隆时期的青花釉里红,工艺上也不算高,严格说,这也是官窑中的残次品。除了这个林则徐的手抄本《论语》之外,剩下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了。你想收拾他也没有多少意思,倒不如拘留两天,罚款了事,他交不起罚款,自然是拿这些东西抵债。”这些古董也就是八千块左右,往多了算一万顶天了。
钱所长想了想说:“这样也行,反正我们本着‘挽救为主,治病救人’的方针。小李,你过来把东西拿下去,先把这家伙的口供给录下来,拘留五天以后再说别的。”
要说倒腾古董被警察给抓到,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事。而且一般不是特别严重的案子多是拘留罚款了事。这种事好像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钱所长把那本《论语》拿起来说:“王掌柜,你看这本书怎么处理?”钱所长当然以为王海东会把这个东西给拿走,要不然点出来干吗?
王海东想了想说:“钱所长你在这里也有十年了吧,论资历也应该能往上挪一下了,知道为什么升不上去吗?因为你守着金山不知道用。我听说市局里面有一个人可是快要过生日了,而且他还比较喜欢古董,你要是把这件东西送给他,想来对你的仕途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市局里面有人喜欢古董?钱所长立刻开动脑筋。市局值得王海东推荐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领导,再加上最近要过生日,还喜欢古董的,想到这里钱所长立刻点点头说:“多谢王掌柜,今日的事情日后我定当厚报。晚上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王海东摇摇头说:“吃饭就算了,这苏明是我同学的弟弟,日后你多关照他一点就成了。”
出了派出所,王海东一边走一边说:“苏明,你这家伙也老大不小了,少让你姐姐操点心不成吗?这事要是让你家人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苏明很是尴尬地说:“王哥,这事情也怪我,我想要去赌石又没钱,希望把养殖场的一些狗出手了筹措一笔钱。本来我是请客户去洗桑拿,生意都订好了,没想到警察来临检啊。可是把我给吓了个半死,要不是你来得巧,估计我就被拘留了。”
又是赌石,这都怎么了?王海东皱着眉头说:“赌石?怎么你也去赌石,你懂这一行吗?你知道这一行的风险吗?我告诉你,你要是自己找死的话,没人能救得了你。”
苏明说到赌石的时候眉飞色舞,根本没把王海东的话放在心上,笑嘻嘻地说:“王哥的话我当然知道是金玉良言,可赌石也确实赚钱,我们江流市去年就有一个人赌石发家了,好像是个当兵的,现在回家楼盖上了,媳妇也娶上了,这日子过的那叫滋润。江流市要去赌石的可不止我一个,很多人都琢磨着去昆明赌石呢。”
王海东想都不想说:“那也是极个别现象,就像玩古董,十个人里面有七个亏损,两个保本就不错了,剩下的一个也不可能一直赚钱。古董市场的知识积累也是相当重要的。你要是听我一句劝,就不要去赌石,自己的钱留着发展养殖场比什么都强,免得你姐姐和你父母为你担心啊。”
苏家顶多算个小康水平而已,可苏明花起钱来却是大手大脚,王海东十分清楚。想到苏晴素面朝天的面容,说不定就是为了替家里人多省几个钱。
苏明对王海东还是相当敬畏的,听到王海东说的那么郑重其事,他立刻说:“王哥你放心,我保证听你的。”
王海东挥挥手说:“听不听那是你的事,你也老大不小了,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要是你让你姐姐伤心,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这话的时候,王海东的脸色很阴沉,冰冷声音使得周围的气温仿佛下降了几度。
苏明一哆嗦赶紧说:“我发誓,我要是不听王哥你的劝说,让我……”
王海东踢了他一脚说:“别那么多废话,对了,你姐姐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苏明想了想说:“最近我一直在忙养殖场的事情,好像听我妈说要两个星期之后,要做什么暑期活动。我姐也真是的,都毕业了还做什么暑期活动啊,直接回来不就完了。”
王海东点点头说:“回来就不是你姐姐了,她做事可不像你三分钟热度。”
苏明又问:“王哥,听说我们养殖场那边要拆迁了,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话,我们养殖场要搬到什么地方去啊?”
王海东想了想说:“你们的养殖场在儿童公园附近是吧?应该是快拆迁了,我想最多也就到年底的时候一定有动作的。你小子可别四处乱传,这可是上面刚刚定下来的。至于拆迁之后怎么办,到时候不是还给你们赔偿嘛,你们的院子加上那个养殖场,也能赔偿不少钱。”补偿是一定会有的,但是补偿多少就难说了。
苏明担心地说:“我就怕到时候有什么意外,王哥,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王海东笑呵呵地说:“他们要是正常拆迁,我当然没话说。不过,你也别想着占国家便宜,我不让你们吃亏就是了。”
苏明听了王海东的保证,当然放心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