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胖子果然做事情足够圆滑,不到半小时就直接找上了聚宝阁。而这个时候的王海东正在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乾隆私人印章。聚宝阁的欠账是不用担心了。只要拍卖会一过,到时候自然所有的债务都会还清的。但对这枚印章,想了半天,王海东还是决定先留下来当聚宝阁压堂的宝贝。
他赌斗中赢了贾文化一枚乾隆印章的事,整个胡龙观古董市场很快就都知道了。金胖子带着小成走了过来,王海东抬起头来说:“金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金胖子很是不客气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说:“官风呗,这一次的拍卖会其实本来是半个月之后才举行的,但因为市里面说有个考察团过来,所以要三天后举行,这让我们拍卖行感觉比较棘手啊。而且,还有港商在里面,王掌柜想来也知道,有些古董不是港商能买下来的。这市里面是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啊。因此,我想请王掌柜帮忙一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就是邀请王海东去做托,和行里人讲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说出来大家都明白,这也是行里人和外行人的区别。王海东以前倒是听外公曾经说起过这种事情,当年外公还做过几次托呢。
王海东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说:“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的,有些东西确实不能弄到香港去,要不然的话,想要追回来也就难了。不过,让我去做这个事情,如果成了一个,我的手续费就给减半。”
一般来讲,拍卖行是要收取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手续费的,王海东可不乐意这些钱让瀚海拍卖公司赚了去。如果金丝描线能够卖到三百万的话,那至少要给瀚海三十万的手续费。如果减半,那就只有十五万了。
金胖子知道王海东不是吃素的,在他门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现在你既然求到了他门上,他一定会开出一个比较苛刻的条件。可这事情是市里面交代出来的,他们既要让考察团的商人玩的高兴,还要保证一些珍贵得古董不能被他们拍下来。金胖子咬咬牙,似乎十分为难地点点头说:“成交,只要王掌柜愿意帮忙,那到时候我们就收取你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王海东没有想到金胖子答应的那么爽快,他知道瀚海拍卖公司是急着找托的,但没想到这么急。一般找托都是要找熟人,看来上面的压力确实不小啊。
王海东半开玩笑地说:“如果这样,那我要是能解决两件古董,手续费可就一点都不用拿了?”
金胖子心中仿佛是被狠狠地抽了一下,你小子太狠了吧。他连忙摆摆手说:“一个就成,一个就成,只要是王掌柜把第三十二件拍卖品给拦下来别让港商买走就成了,剩下的我们自然会有安排的。”
作为一个老牌的拍卖行,业界的翘楚,这瀚海当然是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这样的话风险也太大了。
拍卖会在三天后如期举行,但是这一次参加拍卖会的古董界的同行不算活跃,因为风头都被招商团的那帮大款给抢去了。
若是论起古董鉴定的话,这些大款当然不是李子敬他们的对手,但是,一说到钱,李子敬等一帮人就拍马难追了。
前几件古董也只算是个热身,行里的人大都深谙此道,因此,只有几个收藏家竞价,拍价最高的是一件清朝青铜鼎炉,也不过两万三而已。青铜器确实是不怎么有市场,考察团的那些大款根本连竞价的都没有。
到了金丝楠木盒子的时候,大款们才算提起来一点精神。但是,他们也不是怎么识货的人,最后春秋艺术品公司的李子敬以十九万的价格把这盒子拿到手了。如此看来,一个木盒子那些大款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这时候李子敬才放下心来说:“有个老主顾一直希望委托我们找一个这样的盒子,现在总算是把这个事情解决了。海东,看今天这架势,你的那件瓷器估计会卖出大价钱啊。”
李子敬可是个人精,他的想法当然是不会透露给别人知道的,比如说他想拿下这个金丝楠木盒子,要是他说了肯定有人跟他竞争。现在东西已经拍下来了,再说什么就没问题了。
王海东听了这话,点点头说:“这些商人现在不动手,估计是憋着劲要到最后几件宝贝下手了。要是能拍三百万的话,我就满足了,要不然,还给你之后,我就剩不了多少了。”
几十万对一般的人来讲已经不算少了,但在古董市场上却未必够买一件古董。聚宝阁就几十万的流动资金,确实不算多。
其实现在王海东说这个大有挤对李子敬的意思,是在告诉李子敬,你看就算能拍个好价钱,我王海东还欠你这么多钱,大部分钱还不得还你啊。李子敬一听就明白了,他笑呵呵地说:“海东你说笑了,我们谁跟谁啊,这钱不急,你大可拿去用,年底之前还我,让我们公司入账没问题就行了。”
李子敬这家伙也是个惯于见风使舵的主,聚宝阁这一次是咸鱼翻身了,一件金丝描线粉彩瓷器就让大家对聚宝阁另眼相看,更何况此时的王海东手中还有一枚乾隆皇帝的私人印章。这枚印章可是和金丝描线粉彩瓷差不多价格,或者更高一点也不一定。因此,此时春秋艺术品公司是不害怕王海东还不上钱的。
结果果然和王海东说得差不多,到了金丝描线粉彩瓷的时候,几个大款眼中顿时发出贪婪的目光,有钱人没有什么别的爱好,玩的就是个独一无二,别人越是没有的东西他们越是特别热衷。钱对这些人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数字。他们追求的是所谓的艺术。
当金胖子介绍完这件粉彩的时候,一位港商操着一口港式普通话说:“这果然是件好玩意啦,你们都别和我抢,谁和我抢我跟谁急。”
听了这话,一位广东的商人不乐意了:“你们港商就比我们有钱吗?”
“哼哼,”一个胖子撇了撇嘴说,“那也要看谁的价格高。吴老板,我看这东西应该留在我们广州才是。”这胖子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显然,他在考察团中还是比较有实力的。
那名港商眉毛一挑说:“海老板,你又不懂瓷器,玩这个做什么,宝剑赠英雄,这种瓷器要我带到香港去才合适。”
海老板连正眼都不看他就说:“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我出三百万。”
这吴老板的资本也很雄厚,对海老板是一点不憷,立刻把价格提升了十万。市政府陪同来的人虽然有心想劝说一下,但这些人都斗在兴头上,是很难劝说下来的。
看着金丝描线粉彩瓷价格不断攀升,王海东心中乐开了花。最后价格定在了四百六十万,被海老板拿下。这也算是创了粉彩瓷的新纪录了。
第三十二件古董是一件明代的黄金浮屠塔。这东西本身倒没有什么价值,但对那些有钱人来讲则是佛家的宝贝。他们该享受的都享受了,现在该是修来生的时候了。这也是为什么佛家的东西在拍卖会上一向很有市场。在金胖子的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下,这件黄金浮屠塔的价格直线飙升,再加上王海东在中间搅和,最后以三百八十万的价格被广东的那帮商人买到手。
拍卖会最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拍卖金丝描线粉彩瓷的四百六十万,扣除百分之五的手续费二十三万,还剩下四百三十七万。
金胖子很快就把这钱转给了王海东,临到最后还不忘说一句:“王掌柜,如果乾隆私印想要出手的话,希望你也能来找我们拍卖公司,我们拍卖公司还会只收你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王海东摇摇头肯定地说:“我刚刚接手聚宝阁,百废待兴,还要有一件压堂的东西放在那里,我想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出手的。”又转身招呼李子敬说:“李经理,我们聚宝阁的欠债也该还给你了,咱们先去你那里吧。”
李子敬笑呵呵地说:“这个不急,同行之间互通有无,晚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番较量下来王海东显示出了强大的实力,李子敬当然也想要结交一下,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王海东很认真地说:“亲兄弟明算账,这个还是早早结束的好。”
反正现在王海东是有钱了,他跟着李子敬去了春秋艺术品公司,直接把钱转过去拿回欠条。等王海东将这个事情告一段落,刚刚想去地摊上溜达一下,大舅的电话打过来了。
王海东听得大舅在电话里说:“海东啊,我和你舅妈他们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你最好来我们家一趟。”
王海东听大舅将话说的含含糊糊,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出来一般。很快他赶到了大舅陈大牛的家中。这是一座两层小洋楼,院子比较大,在江流市的闹市区能有这样的住房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来到一楼的大厅中,王海东大吃一惊,大舅一家、二舅一家全都在。而且两家人似乎对王海东都不怎么的友好,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敌人一般。
二舅妈赵霞看王海东来到之后,招呼说:“海东,今天你参加了拍卖会是吧?一件瓷器卖了四百多万,没错吧?”
王海东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了:“这消息传得够快的,二舅妈你怎么知道的?”
赵霞撇撇嘴说:“瀚海拍卖公司有一个工作人员是我的姐妹,她告诉我的。我们也没有想到,老爷子的铺子里还有一件这样的宝贝。”
王海东听到这里顿时就明白了,这一次大舅和二舅把自己找来不过是想分钱而已。
王海东立刻纠正说:“话先说清楚,这金丝描线粉彩瓷可不是聚宝阁的,是我在北京的鬼市上淘换回来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家里人也就我跟着外公学鉴定古董,上学的时候我也经常去鬼市,这才幸运地淘换到了这件瓷器。再重申一次,这可不是聚宝阁的古董,是我的。”
陈大牛很不客气地说:“娘亲舅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大舅不是,你得听我的。四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不是你小子能掌握得了的,我们几家也不可能一分钱捞不到啊。你大表哥也要结婚了,这买房子、彩礼等等都是要用钱的,你一点不表示也不好吧?再说了你也是占了我们的便宜,这个聚宝阁可是我们都没有抢才被你得到的。”
大表哥陈风在一旁说:“我女朋友可不愿意和父母住在一起,希望能搬出去住,这没有钱想结婚也不成啊。”
王海东很是生气地说:“大舅,你们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聚宝阁可是我合法继承的。当时聚宝阁债台高筑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出现的,现在我刚刚弄得有点起色了,你们就想着分钱,于情于理这事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大表哥你结婚,家里面的房子是很宽敞的,而且你的工作也算不错,按揭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接着是二舅妈了,她总算是顾及了点脸面,说得没那么直接,也没那么强硬。王海东勉强还能接受。
然后是大舅妈,那可就是彻底的不讲理了,大舅妈田凤娥说:“不管如何,铺子总是你外公的,这一点没错吧?也就是你舅舅的父亲,子承父业,这铺子如果认真说起来的话,总有你两个舅舅的份吧?”
这话就是断章取义,王海东立刻辩解说:“大舅妈,这事情想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接下铺子的时候是有很多欠账的,那时候我甚至根本没查具体欠多少,二话不说就接下了,后来才知道一个十八万,一个一百万,这债务也没有让你们管是吧?那是因为我喜欢这个铺子,也不愿意外公的铺子就这样被别人吞并了。更不用说这铺子本来就是外公留给我妈的,如果大舅妈你觉得吃亏了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下,铺子你拿去,这个院子给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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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田凤娥有点傻眼了,她可不愿意拿自己的这座院子换铺子,在她眼里,院子很显然比聚宝阁要值钱得多,再说了,他们家就算要了铺子又有什么用呢?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陈二牛这才开口说:“如果加上那四百多万,这样的分家才算比较合理,我们确实是吃亏了,所以才找你来商量一下。不单单是你大表哥要结婚,我儿子陈宇也想做生意没有本钱。我和你二舅妈两人就是普通的工人,唉!”
陈宇在一旁附和说:“做生意是赶早不赶晚的,如果这时候不插手的话,以后想要做也未必有机会了。”
王海东看了看二表哥说:“二哥,你这是做什么生意的啊,还赶早不赶晚?你这不是在交通局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去做生意啊?”
陈宇学习不好而且喜欢惹事,家里没办法就让他去了部队,回来后二舅又求王海东的父亲将他安排到了交通局,没想到这家伙现在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居然要去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