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世荣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看起来更象一个老奸俱滑的人,他对卫长风说道:“卫将军如要见刘元帅可太好了。刘将军一直在等着卫将军呢。卫将军,如果你能轻车简骑,只你一个人随我去,我保证一定能让你见到刘元帅。”
“你放屁!”一边上参将张四柱有些忍不住了,斥责道,“简直是白痴!用这等连小儿都骗不了的伎俩,你以为我们会上当吗?”
吴世荣“呸”了一声,答道:“我大汉将领一向言出必践,光明磊落,哪如你们这等小人一般有这多阴暗心思!”
张四柱哈哈一笑,说道:“就凭你们几个草寇也配代表大汉?大汉官军在此,你们眼睛瞎了看不到吗?”
吴世荣也哈哈一笑,说道:“就凭你们几个反贼也配代表大汉?大汉官军在此,你们眼睛瞎了看不到吗?”
张四柱听得吴世荣居然照抄他的原话,讽刺之意连白痴都看出来,不由大怒,手按剑柄看着卫长风,只待卫将军一声令下,就当场将这个自大成狂的家伙砍落马下。
卫长风眼见这吴世荣似傻不傻的,倒好象天真的相信他们一定能光复西汉,而且天下大势已定,他们随时可以进抵长安,重树大旗一样,心想和这种人还是不要夹缠不清为好,当下说道:“你且去叫你们刘帮主来,我与他相谈一下。”
吴世荣摇头道:“我刘元帅日理万机,哪里有空亲自来见你?你如想见他,还请跟我一起走,请卫将军放心,我们绝不会难为你,保你如何去的还如何回来,一根汗毛都不会少了。”
卫长风见吴世荣一再要他去见刘安邦,心下不由起疑。这吴世荣真的白痴到这样的程度不成?明知卫长风不可能单人独骑的跟着他走,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邀,不知有什么用意?
他不想与吴世荣再做纠缠,当下答道:“吴将军,本帅今日来此,就是要平复你们的叛乱,如果你们的刘帮主能够主动投降,本帅还可以帮他求情,留得性命,你们一向与东胡为敌,与我官军也有相似之处,当可免死,如能效忠大汉,则当可混个一官半职的,如其不能,只怕免不了战场相见了。吴将军请了,本帅就要进兵了,吴将军如果再不走,本帅只好先拿你当个利市,做为开战第一功了。”
吴世荣听得卫长风说的极为绝决,心知不走是不行了,只得长叹一声,调转马头,才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大声说道:“卫将军,你为什么不跟我去?这位刘元帅你是认识的,你如念故人之情,还是和我一起去一回吧。”
卫长风大怒。
这吴世荣表面上看着好象单纯天真,没想到临走却要挑拨一下。方镇海和王公公方才因为卫长风认识不认识伯夷帮人的问题几乎赌起性命来,这吴世荣居然就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有意在全军面前大声叫嚷,说他与伯夷帮的帮主相识,如此用心恶毒,还谈什么光明磊落?
卫长风手一扬,身后已有数支弓箭张开,直瞄着吴世荣。
吴世荣大惊失色,急忙在马上加鞭,想要快些逃走,没想到那马本就不是什么好马,吴世荣骑术也实在不精,这一加鞭,那马往前一窜,吴世荣却怪叫一声,重重的跌下马来,直摔的连连呼痛。
那几个手下连忙扶起吴世荣,一溜烟的跑开了。
汉军众将看着这位吴将军的表现,不由得哄堂大笑,都在想着这种战斗力,却还妄自谈什么推翻东汉,光复西汉?
卫长风却没有跟着笑,而是叫过一个小都统来,急急吩咐了几句。那小都统点头领命而去。卫长风随即命令大军仍旧维持着展开的队形,漫山遍野的向前搜索前进。
命令下达,大军才动,却见参将刘全急急的纵马跑到卫长风面前,对卫长风行了一礼,说道:“卫将军,末将以为,方才那匪首既然来劝降不成,必然会回报其头领,咱们根本不必这等搜索,只要跟着那匪首就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卫长风一笑,答道:“此言不错。只是你能想得到,他们自然也会想得到,咱们如果大张旗鼓的跟着他们,他们又怎么肯轻易的回到老巢去?所以咱们仍在这里四下搜索,来个打草惊蛇吧。”
刘全愣了一下,随既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卫将军已经派人暗地跟踪了,只是明面上却大肆搜索,末将倒有些多事了。”
(二)
卫长风摇头道:“刘参将,这话不对。什么叫多事?为将者故然应当杀伐决断,只是如果不与众将商讨,就算是天纵英才,也总有个疏忽的时候。今后这等多事的建议,刘参将还当多多提出才是。”
刘全大喜,感觉着卫将军虽然与马将军相比少了一分粗豪,但却与马将军一样的坦诚,当下说道:“末将就是感觉着如此大肆搜索,军士太过疲劳,而且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不如分成几队,轮流搜索。”
卫长风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只是现在还不行。这吴世荣既然敢于来此,肯定在他们身后某处有人暗藏观察,咱们这样大肆搜索,一则是为了遮掩暗中的跟踪,二则,也是为了把那些暗中隐藏的伯夷帮人赶走,以防咱们的跟踪被他们发觉,这件事必须尽快,不然一旦咱们的跟踪被发觉了,咱们也就白跟踪了。”
刘全这才明白,笑道:“咱们这是在赶兔子呢。”随即辞去,自去加力赶兔子。
半个多时辰后,那小都统回报,说道他们跟踪着吴世荣走了好一段路,发现前面有伯夷帮帮众把守,无法再跟,只得退回回报。卫长风笑道:“既然有帮众把守,那么离他们的老巢也就不远了,你且带路,咱们直奔他们的老巢!”
汉军士兵跟着小都统一路急行,转过两个较为平缓的坡地,迎面一坐险峻的小山出现在眼前。那小都统说道:“便是这里了。末将跟到这里,见有伯夷帮帮众把守,只得退回。”
卫长风打量着这小山,见这小山山势并不高,但极为陡峭,左右后三边近山脚处虽然有缓坡,但往上不远便是几乎直立的峭壁,正当面倒是个相对平缓的山坡,但山坡上落叶堆积,灌木密布,想上行只怕极为艰难,果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他看了一回,却并没有发现山上有人活动,心中有些犹豫。
一边上,张四柱自告奋勇,请令道:“末将先带人上去探查一下,此山除了这里再无别的通道,如果伯夷帮主力在此,咱们大可围困他们,慢慢炮治这些反贼。”
卫长风却仍是有些犹豫。他看着这山,一时沉吟不语。
张四柱心中有些焦急,心想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要么派人上山探查后再攻,要么干脆全军直接攻击,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选择。看来这位卫将军毕竟还是不如马将军勇猛。
卫长风正自犹豫,却见白起来到近前,他急忙问道:“白牙将,依你看,我们现在当怎么办才好?”
白起看了看山头,只说了一个字:“撤!”
卫长风笑了,点了点头,立刻下令:“全军后撤半里,收缩队形,严加警戒!”
张四柱和刘全双双鼓起了眼睛。
这算什么决定?撤?怕了?晕了?疯了?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卫将军已经下令,军令一下如山倒,任你天大的不满也得执行,二人只得匆匆的组织部队后撤。
待部队后撤已毕,卫长风就在林中招集几个将领,就地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张四柱憋了好久的话总算可以说了,他不待卫长风说话,抢先问道:“卫将军,我军为何要后撤?末将实在不解!”
“末将也不明白。”一边上刘全也跟了一句。
一边上郑六眼见两位参将都说不明白,他身为参将,虽然是虚职,但哪能落后,也帮腔道:“末将以为,咱们直接围困这山是最好的,这山只有这一条路,咱们为什么要撤下来?这不是放他们逃跑吗?”
卫长风微笑道:“正因为这山只有这一条路,所以咱们才不能去攻。”
三个参将,包括两个实职参将和一个虚职参将,都莫明其妙的看着卫长风,实在不明白卫长风说的究竟是哪国话。
卫长风慢慢的说道:“此山三面的上半部都是陡峭的悬崖,能够上下者,只有这一面,这伯夷帮人虽然不多,三五千人还是有的,这么多人上上下下数年,必然要踩出一条甚至多条小路来,你们方才在山脚,可曾见过哪怕一条踩出的小路?”
三个参将都“啊”了一声,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既然连一条小路都没有,山上又怎么会有人?很明显,伯夷帮的人也不是傻瓜,也想到了汉军极可能派人跟踪,所以他们来了个将计就计,假意派人守在半山腰上,伪装成老巢就在此山的样子,引诱汉军上当。
刘全和张四柱立刻向四下里张望起来。白起早在卫长风给众人做解释时就已经在四下张望了。卫长风见众人都已经明白,也向四下张望起来。
郑六见大家都在四处张望,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当然也有必要与众人保持一致,于是也四下张望着,嘴里喃喃道:“风景虽好,却不值得入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