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过后,王仓也给镇上大部分人送了礼品,而且王仓也再背后听到了很多人在议论,感觉自己这次再当选镇长十有八九没问题,所以心情很好,一大早吃过早饭就打算出门,唯一担心的就是张家,马上快过年了,张家老大还没有回来,王仓打算亲自找一下宋老太太,探探口风。
“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奶奶了”张红阳问张龙道。
张龙看了看天气,说道:“明天走吧。”
因为张龙看了下天气好像要下雪,天气阴的很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那最好了,这样就有理由不能按时回到家里,如果不下雪,那么就只能演一出苦肉计了,找人在半路打劫自己,让自己受伤流血,不能及时赶回镇上到时候稍微晚一点,自己流点血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钱也拿了不还回去,要用这钱大力发展自己,回去也参加选举了,但是不会影响道选举的结果,最好王仓不要连任镇长,给张家发展的机会。
张龙道县城打算开一个织布厂,现在清朝当官的太黑暗了,多少钱都敢捞,自己从家里带的钱还不够送礼的,到现在才把一个旧的工厂盘下来,得用这五根“大黄鱼”维修设备,招人干活,人再狠也不能和官斗,张龙叹气。
张龙喊了一声媳妇:“先不要拾掇(收拾)房子了,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回老家过年。”
武娇艳在院子里掸了掸身上的碌碌尘(灰尘),走进堂屋(北方坐北朝南的房子),道:“他爹明天回去,那你不怕......”
“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你收拾些衣物和钱,把剩下的钱藏好,我给长工们些工钱也让他们回家过年吧”张龙说道。
王仓到背着手,穿着深蓝色的棉袄,带着狗皮帽子,去往张家大院探探宋老太太口风,一路上王仓很开心的和村名打招呼,尤其是碰到那些还准备再次选王仓的人,王仓偶尔还会停下来寒暄几句,仿佛已经再次当上镇长一样。
“咣、咣、咣”王仓敲了敲张家大院的木门,两三口烟的功夫一个长工跑出来为王仓开门,并鞠躬说道“王镇长好”,王仓心里暗喜,说不出的高兴,因为张虎打算继续支持王仓,显然张虎与家里的长工都打过招呼了。
“我来找宋嫂子说点事,你前面带路吧”,王仓正说着话,张虎走了过来道:“王叔,你来有什么事吗,别在院子里站着赶快进屋暖和暖和”。
“我来找你娘说点事,看看嫂子对这次选镇长有什么意见”王仓说道。
“我娘不管这些,估计(可能)您要失望了,不过你们老一辈的人去叙叙旧,聊聊天也挺好,我娘总是催我找媳妇”张虎道。
边说话张虎将王仓带到了宋老太太门前喊道:“娘,我王仓叔来了”。
“快让你王仓叔进来,这么冷的天,别在外面冻着”,宋老太太从炕上下地,一边说话一边打算给开门。
王仓进屋后坐在凳子上,将狗皮帽子放在桌子上。与宋老太太聊了些陈年往事,两个人也聊的很开心,从张家五十年前刚刚开始来到古城镇,王家是如何帮衬张家,到宋老太太嫁到张家,再到张家当镇长时是如何关照王家的,聊了将近半个时辰,王仓开口道:“嫂子,今年年三十又该选镇长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这么大岁数了,老头子前两年也走了,不想这些了,现在家里都是老二在主事,但是不要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宋老太太很直接的说道。
“听说张虎过了年要找媒婆说媒,正好我家淑芬也该嫁人了,不然咱们两家结个亲怎么样?”王仓转移话题,其实是听出了宋老太太的意思,希望可以通过结亲的办法来获得宋老太太的支持。
宋老太太马上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可算是了了我这老太婆的心愿,那过了年我就找媒人去王家提亲。”
王仓回家后并没有多想与张家结亲的事,对王朗郎说道:“给李家准备的礼好了没有,李家虽然落魄,但是不能以其他大户人家的标准送礼,我们多准备一些,希望可以得到李家的支持。”
“爹,都准备好了,两大担(扁担,用肩膀单着货物),要过去的话随时可以让长工挑着一起过去。”
“行,我们擦黑(晚上)过去,别让别人看见”,王仓说完就回道房间了,他得好好想一下怎么劝说李家,获得支持。
夜晚,天气阴的更厉害了,王仓很高兴,好像老天都在帮他,这样去李家就不会背人看见,可能李家的顾虑就会小好多。
“老李,你再好好想想,咱们在镇上这么多年了,我再当选镇长,更定会给李家分些好地,让你们好好种几年,多收几年粮食,现在皇粮收的那么高,再不种几亩好地,怎么交皇粮,搞不好还得饿肚子。”王仓已经在李家苦口婆心的劝了很久,但是李尚喜不怎么同意继续选王仓,一直以不能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为理由搪塞王仓。
“老王,你把东西拿回去吧,我不能要,这样会让别人戳我们李家的脊梁骨的,老王,你已经有那么多的支持者,也不差我这一个,我真的不能要你的东西。”李尚喜说道。
“老李,咱就不聊选镇长的事了,东西我送过来了,我自己也挑不回去啊,这么些年了,这些东西你留着,你家老二媳妇也要生了,就当坐月子送礼了,留着吧,我就先回了”王仓说完没有等李尚喜反应过来起身就走。
王仓走到院子碰到李家大儿子李民生,对李民生说道:“民生好好劝劝你爹,给你家多分几亩好地不比什么强,你是年轻人,而且接触的人也多,我们的一些想法该变一变了”。王仓说完拐出了李家的土影壁(在大门对面修的墙)。
“爹,刚刚王大爷和您说了什么,刚刚走的时候还让我劝你”李民生说道。
“还不是选镇长,这事你别掺和了,你明天中午和老二把这些东西挑着给王家送回去,记住一定得是明天中午”李尚喜说完就抽起了烟。
“听说昨天晚上王仓给李家挑了两大担东西送了过去”
“不可能吧,李家也不会收吧,李家每次都是支持谢家的”
“王家东西送过去,就没有往回拿,李家收下了,我亲眼看见的,我看见黑夜就王仓自己回的家”
一些庄户佬儿在戏台子上面烤着火,聊着天,外面下着小雪,都在讨论李家是怎么情况,会不会今年支持王仓。
正说着话,看见李家的两个儿子一人挑着一担东西往王家走,其中一人喊道:“民生你这是干什么去,下聘礼还要娶媳妇吗?”一些人哄笑。
“别他娘的撇的说(别胡说),昨天王仓大爷走的急,又没有带长工,东西落在我家了,我和老二给王家送回去。”李民生边走边说
“你看,我就说嘛,李家怎么可能收王家东西,早知道应该和你们赌一把......”
......
王仓遛弯回家后看到房间里面被李家退回的东西,脸色暗了下来,自己嘟囔道:“好一个李尚喜,还真给我退了回来,好、好、好,也不差你一个,如果我这次连任镇长,看我怎么收拾你”。
古城镇里面有两条巷子(比较窄的道路),巷子又深又长而且还有拐弯,只有能过一个独轮车的宽度,庄户佬儿们每次用驴把车拉倒巷子口就会把驴车卸下,用独轮车推着粮食回家,而这几天其中一条巷子确格外热闹,每次人们经过巷子的拐弯处就会听到人们的喧嚣声。
“大、大、大;小、小、小”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
“随着王郎朗喊了一声二、五、六,十三点大”有的人开心喊道早让你跟着我买,你不听,你看你输了吧......,有的人在输掉后一边打着自己的手一边骂自己,还有人在说怎么不坚持一下接着买大......大笑声、谩骂声混合着充满了整个房间......
“有赌未必输,接着买、接着买”随着王郎朗一句话,很多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赌博......
不一会一个长工跑了过来并贴在王郎朗耳朵上说:“二爷,又有人拿着老爷送出去的东西来我们这里当了换钱,打算玩几手,我们怎么办?接着给他们换吗,让老爷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别管他们,不管来多少人要换钱我们都给他们换,值一块的东西还是和之前定的一样换给他们七毛,我爹问起来,我顶着,这些人得了王家的东西最后再还给王家不是正好”王郎朗小声说道。
“我怕老爷发现......”还没有等工厂把话说完,王朗郎生气道:“怕个屁,不是说了我顶着,不敢干早点滚蛋,我害怕找不到人,滚”......
“来、来、来,买好离手,开......”
一局赌完,王郎朗把身边的长工叫了过来小声说道:“和烟馆那边的人说,不管有谁拿着东西来和我们换大烟抽,我们一样全部换,一样是值一块的东西,给他换七毛,放心,有事我顶着,去吧......”
雪下得更大了,收了王仓礼的一些人,心里也很忐忑,既不想得罪王家,又不想给谢家留下不好影响,以后瞧病吃药还要找谢忠红。
几个关系好人围着土炉子坐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办,你一言,我一语,始终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有人说像李家一样把礼给王家退了,马上就有人反驳说,那以后在镇上很难生存......
有人说那投标就只能投给王仓了,又有人说怕以后再找谢忠红瞧病,人家不给好好瞧病......
最终达成一致,随大流吧,我们这几个人,也不会影响大局,看谁的支持的人多吧,支持王仓的人多,我们就投王仓的票,支持谢忠红的人多,我们就不投票,谁也不得罪......
这些人却不知,在他们商量怎么投票时,也有很多人和他们一样有一样的想法,这也许不是自私,而是生活在底层人们的无奈。
“报告管带(晚清一些对于武官的称呼,相当于现在副县长),步枪十五人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出发,请指示。”一名带枪清兵说道
谢强顺看着带枪的这些清兵,心里有些悲伤,很多人岁数已经很大了,而且还有些人很瘦,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还得继续当差,大清朝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听着,今晚我们喝酒吃肉,明天一早随我回家,顺利到达每人赏龙元(清末使用的大洋叫龙元)十块”谢强顺大声说道。
“谢管带”十五人一起喊道,因为他们一个月的军饷扣除吃喝还不到三块龙元,所以这次是个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