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林州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转身,指着走在最后的路边,介绍道:“路边,当过一段特种兵,以后就是我们的新队员。”
他环视了其余五人,想起北流之战前十一人仅剩下一半,不由鼻子一酸。强忍住内心的悲痛,他逐一给路边介绍他们:“他,猴子,长得像猴子,身手也像猴子,突击队的尖兵;这个,牛高马大的这个,叫老贲,上士军衔复员,机枪手,也就是你们特种部队说的火力支援手;他,就是刚才去找车一辆没找回来的那小子,叫手机,爆破手,也是咱队学历最高的,退伍之后考上了大学,读第三年了,鬼子打进来后他就跑了出来;这两个是突击手,长得比较凶的这个叫音响,比较斯文的叫子弹。还有,最边上那个半天打不出个屁来的家伙自封为刺秦,虽然有点自恋,但枪法还马马虎虎。他的观察手牺牲了,你……”
路边明白林州的意思,道:“我有过观察手的经历。”
林州点点头,他指指点点说了一通,大家对他不甚客气的言语没有丝毫的不满,由此可见林州的威望之高。路边觉得这个年逾三十的曾经的武警特战军官天生有股不失随和的威严,能够将部下紧紧地拢到一起,结成一股力量。
“走,进城征车!”林州挥挥手,再次走在前头。
猴子紧跟几步,走在了尖兵的位置上。这支民间突击队就这样走出了梧桐树兵营。远处的高强极目张望这群人模糊的身影,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路边,却马上被另一个念头打消掉:不是他,不可能是他,因为一个凡人不可能在那极度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的!
路边有点郁闷地看着远处显得有点朦胧的梧州市,即使远离前线数百公里,但市区不可避免地遭受了零星的盟军远程炮火袭击,仿佛冲突中的耶路撒冷。梧桐树兵营处于半山腰的一处谷地,位置很隐蔽,相应的距离市区也有相当一段距离。从这沿着公路徒步到市区,恐怕要花掉小半天的时间。
走了没多久,他们碰上了一辆外出拉给养的运输车,搭了便车进入市区。
因为算是后方,南面又有几支精锐的主力部队在枕戈待旦,梧州市市区秩序还算正常,街上多了背着枪巡逻的民兵,大多是脸上洋溢着自豪和舍我其谁之意的年轻人。这些人和平时期根本不知道民兵是个什么东西,战争一爆发,各地兵役机构遵照宪法以及最高统帅部颁发的国防动员令对全国适龄男子进行征集。
其中处于预备役期的退伍军人第一时间被编入现役临时编制,组织针对性训练,随时补充进战损部队,或根据实际情况整编作为独立部队投入战争。第二类便是社会适龄男子,这一类人以18-30周岁的青年居多,而且受传统教育影响,又是具有强烈爱国主义精神的一代人,根本不用动员,各地国防动员局便被挤满了。最后各地细化了条件,先行征集一批发放轻武器,组成民间保卫力量。
街道两旁的商店大多大门紧闭,也有一些照常营业。当时,梧州市已经进行过疏散动员,工厂、银行以及学校等重要团体先行迁往大后方,同时分批疏散居民,党政机关最后撤离。当12师杀回北流在美军第10山地师的身上狠扎了几刀之后,这条战线就得以稳定下来,甚至影响了整个战局,迫使盟军各个方向的进攻部队认清了中国的战斗力,放缓了脚步,中国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梧州市好多居民也就有了信心,不再像开战初期那样慌乱,不再着急着离开这里,有的买卖照做。
关心时局的老百姓认为盟军后劲不足打不到梧州市,情有可原,但是,军中的少数高级军官有同样地看法,未免就有点鼠目寸光了。
进入市区,看到眼前的景象,路边心里就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丝担心。梧州市虽说属于后方,但距北流仅仅五百余公里,恰好在盟军的空中打击范围之内。目前盟军已经在北部湾北岸的防港市以及东岸的遂溪县建立了稳固的前进基地,投入了近五百架战机支持整个西南战线的作战。形势的的确确非常的不容乐观!
肩负着征用一辆足够装载整个小队的车辆的猴子再次愁眉苦脸地回到队伍中,看着林州无奈地苦笑。对于民间性质的战火小队,老百姓不愿意提供自己的爱车情有可原。
林州停下脚步,环视街道,皱起眉头。大家都停下来,不时用看看他,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当小队遇到问题,首当其冲的是指挥官,战斗中一个对的决定和一个欠妥的指示分别指向生和死。这就是指挥官的重要性。
路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栋独立楼房,门口停着一辆长城皮卡。他径直走过去,站在车旁盯着大门看了许久。忽然,他挥起枪托砸碎了驾驶座车窗玻璃,防盗报警声尖锐地叫起来。车主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在摆弄车门,眼尖的他发现这个穿军装的没有挂军衔,他便知道遇上民间战士了。
近段时间扛着枪抬炮的民间爱国人士可不少见,车主已经不会害怕这些手持致命武器的人了,当即走过去:“喂喂喂,你干嘛?”
“借你的车一用。”路边头也不回拉开了车门,准备进去。
“不借不借!”毕竟人家拿着枪,车主也不敢表现得过于凶狠,只是拉住了路边的胳膊。
瞬间,他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支手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路边收起手枪,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刷刷写下一个电话号码撕下来塞到车主口袋里,“记下这个号码,战争结束后会赔偿你。”
林州等人在原地看着路边的表演,有些目瞪口呆。如此明目张胆地强征民间车辆绝对不是军人所为,但问题是,除了一身军装,他们不过是预备役士兵。没有出言阻止,林州已经默认了路边的所为。战争时期,有些事情不可等闲视之。
“我说,上车吧?”路边把头伸出车窗外,说。
其他人相视笑了笑,纷纷跳上车,林州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小子,搞得不错!”
后座传来子弹的赞扬声。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路哥儿牛!”
长城皮卡载着一车的欢声笑语往南而去,这时,路边和他们才算是真正地融为一个集体。林州嘴角微微地翘起,思考的却是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