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陆大伟可是好武之人,当过近二十年的侦察兵,擅长近身搏击,生平也罕逢敌手,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强劲的对手,豪兴大发,全然忘记教官的身份,非得像武林高手一样,与对手决出个雌雄来。
当然,他的真正目的还是想逼武文涛出手反击,那样他才能有机会窥测出武文涛的功夫是否源自老连长郑安国。
武文涛本想接陆大伟几招,但他发现对方的拳脚在此刻变得又快又准又狠,显然动了真格,他不敢硬格硬架,只得倚恃精妙的身法闪挪趋避,对方攻得迅猛,他躲得巧捷,如鬼魅一般,灵活地游走飘移,对方的拳脚最多只能沾上他衣襟却无法伤及他的身体。
斗场外,学员们尽皆圆睁双眼,瞳孔里映射出两条一壮一瘦的人影,乍分乍合,上一跳,下一落,东一蹿,西一掠,忽忽闪闪,去去回回。
攻者进击飞招,迅如风雷,防者封闪避躲,急逾星火。
一双双墨黑而澄澈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学员们无不眼花缭乱,因为陆大伟出手,武文涛闪避,实在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不大工夫,陆大伟蓦然觉得后背热汗津津,额角汗珠滚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进招收招不再像刚才那么迅捷利落,方才意识到着了那小屁孩的道儿,体力被消耗太多。
心念一转,他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股脑儿地猛攻,而是多用虚招,引诱武文涛判断失误,露出空隙,然后他乘机一招将其制服。
双臂在胸前曲肘并拢,武文涛硬生生地挡住陆大伟直奔他心窝打来的一拳,不料,那一拳是虚招,对方猝然变招,一记右高边腿,冲他左肩膀踢来,迅如风雷,他本想低头矮身,但已为时过晚。
间不容发之际,他左手闪电也似的斜劈一掌,掌风破空,呼的一声响,势道当真劲急。
嘭,啪,两下闷闷的拳脚碰撞声,几乎同一时刻响起。
武文涛的左肩后侧重重地挨了对方一脚,像狂风中的残废人一样,踉踉跄跄地朝右边抢奔出好几步,身形仿佛烈风中的小树,晃晃荡荡,双脚险些拿桩不稳。
陆大伟收腿时身形也晃了晃,身不由主地倒退两步,右大腿陡然传来麻痛的感觉,不禁暗自惊叹:好生猛的掌法,这小子
果然是个硬手子,刚才他是急切间劈出的一掌,力道不足,否则,只怕我这一条腿非痛如骨髓不可。
此刻,武文涛左肩膀痛如生折一般,整条左手臂仿佛与躯体分离一样,可见陆大伟那一记高边腿好生凶猛。
他咬牙强忍住肉体痛苦,若无其事地望向一脸惊诧的陆大伟,气喘吁吁地道:"教官,现在我已经接了你两招,刚才你说的话,应该算数了吧。"
陆大伟鼻尖有些郁愤地扭动扭动,气咻咻地道:"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少林子弟?"
"不是。"武文涛右手抹了一把额头和脸上的热汗,郑重地道:"我没有去过少林寺,也没有上过少林武术学校。"
“哦!是真的吗?”陆大伟眼神半信半疑地看着武文涛,看着武文涛的体能服上衣圆领以下湿透了一大片,又问道:“那你师父应该是少林俗家弟子吧?”
“我师父吗?”武文涛喘着粗气,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想了想,说道:“我师父会几门少林绝技,不过不是少林俗家弟子。”
掏出手帕擦着脸庞上的热汗,陆大伟激奇地问道:"那你师父一定是专业的武术教练啦。”
右手揉搓着还在发痛的左肩膀,武文涛摇头道:"也不是,我没有上过武术学校。"
"那你师父是干啥的?"
"我师父是…"武文涛正想说出他师父的来历,蓦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想了想,说道:"我师父以前也是个军人。"
"你师父是军人出身?"陆大伟一怔,紧接着追问道:"你师父现在人在那里?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
武文涛说他师父精通少林绝技,又曾是一名军人,这就更让陆大伟不得不怀疑这个后生小辈与他的老连长郑安国有渊源。
"当然可以。"武文涛答应得很爽快,随即语气一转,叹息道:"不过,在我考入陆军学院的那一年他就离开了
我家乡的城市,从此和我失去联系,至今音讯杳无。"
失望地叹息一声,武文涛稍加沉思后,一眼瞥向被他搁置一旁坐冷板凳的其他学员,方才意识到必须马上言归正传,于是他让武文涛先入列,并约定武文涛周六晚上去校外的川菜馆等他。
刚才这一场称得上精彩绝伦的较劲不但让教官陆大伟震惊于武文涛的武术,也使不少练过武术同学知道了武文涛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在陆院里生活,学习,训练了两年,他们对武文涛已经有很深的了解,知道武文涛出身富贵家庭,父亲是西南一带首屈一指的成功商人,称得上中国最典型的富二代,他们也亲眼目睹了看似文弱的武文涛在新训期间,无论什么军事课目,几乎是无师自通,不但令同级从部队考入陆院的士兵学员望尘莫及,连新训班长自叹不如,甚至连大队长,大队教导员都惊叹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他是从地方高中考入陆院的新生。
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武文涛不但军事素质卓尔不群,还是身怀少林绝技的武林高手。
也难怪,武文涛最大的业余嗜好就是极限运动,滑板,蹦极,花样自行车,溜旱冰,样样玩得精熟无比,周未放松的时候,总要邀约一帮同学出去跳霹雳舞,因此他成为大队声名煊赫的舞林高手,技艺之精强,无人能及。
可是他从来没有当着同学们的面展示过他的武功,即使不久前的一个周末,他和几名最要好的同学去旱冰场找乐子,遇上一伙惹事生非,无中生有的地痞流氓,看他身材瘦削,十分文弱,出手相当阔绰,便围着他索要烟钱,其他同学看到后上来就要动手开打,他却愣是要息事宁人,掏出三百多块钱扔给那伙地痞流氓,然后拉着那几个忿忿不平的同学一走了之,从而避免了一场麻烦。
自此以后,他们去旱冰场玩的时候,再也没有碰上那伙痞子找他们寻衅了,据说那伙痞子已被一个不明身份来历的人打得满牙找牙,纷纷住进了医院。
当然,同学们做梦都想不到,那个不明身份来历的人正是武文涛,他更不会料到,武文涛当时强忍愤怒不发作,根本不是为息事宁人,而是施的一招缓兵之计,目的是不给自己和同学们找麻烦,也不给陆院抹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