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杏这些年一直都是洛月的随身侍女,而由于薛悠儿的关系,府里上下都没人将她当作一个下人。洛月也一直都把她当妹妹来看待。
自从上次陪着殷昊出使秦国之后,咏杏虽然常常和殷昊见面。但每次见面都是殷昊陪着洛月的时候。在殷昊的眼里,咏杏只是一个洛月的侍女而已。他也不是那种有事没事用猎艳的目光踅摸自家丫鬟的无良主子,自然也从来都不会注意到咏杏的变化。
所以当这次特意召来咏杏准备带她去梁国的时候,他一下子竟愣住了。这还是当年那个怯生生常常沉默不语,让人误会她是哑巴的小女孩吗?
她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素白锦衣,简单又不失大雅,一根淡紫色的腰带勒住了纤细地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浅妆,虽然那容颜依然带着一丝稚嫩的青涩,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妩媚。唇上淡淡的抹着浅浅的唇红,配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和淡淡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最是让人难以忘记的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微澜的明眸,浅浅带着笑意却藏着一份淡淡的忧伤。
飞瀑般的青丝挽成精巧典雅的涵烟髻,前额发丝似无意的浅浅分开,发髻间别着枚朴实无华的银钗,银镀的流坠下挂着几朵铃兰花儿。随着她福身施礼的动作这发钗上的铃花轻轻晃动着,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身上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香味,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声音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公子……公子!”咏杏见殷昊没有说话,心说今天他是怎么了?在国公府里,仆妇之中除了简嫫嫫之外就只有她是叫殷昊“公子”的。这也是一种亲信之人的才有的特权。这几年殷昊都没有关注过她,今天突然间说要见她,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可没想到见面之后殷昊就这么怔愣着不说话。把她搞得一头雾水,所以连着唤了数声。
殷昊这时被她的轻唤,醒了神。而此时在他身边坐着的洛月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眼。洛月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开始盘算开了。薛悠儿突然失踪之后,殷昊对于薛悠儿的事情一直都不愿意提起。这让洛月心里一直有一种猜测。但想想又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薛悠儿在的时候和咏杏关系最好,这些年她也就把咏杏当作了自己的小姑,就好像当年的薛悠儿一样。
这几年咏杏渐渐地大了,是时候找婆家了。可这妮子别看人不大,可主意却大着呢。几次对她提起这事情,都被她推脱了。今日殷昊要召咏杏所为何事,洛月是知道的。对于咏杏的身份,她也曾经问过殷昊。殷昊只是说怀疑她是燕室遗孤,但却没有什么能证明其身份的。这次带她去梁国这其中也有想要像梁太后求证的想法。
不过这些事情暂且不提,殷昊见到咏杏之后的表现,以及咏杏看着殷昊那种含羞带怯地神色,已经让洛月心里明白了几分。看来这些年殷昊都没注意过这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所以才会有这种一见之下惊艳的感觉。而咏杏
的神色则能够看出她一颗芳心暗暗地已经被殷昊不知不觉地俘虏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欣喜和自傲。虽然这些年,她年纪大了,已经不复青春容颜,但殷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颗心依然在自己的身上。这才使得咏杏这么一个青春靓丽的美人坯子竟然平时都没引起殷昊的关注。而另一方面,自己的男人能让咏杏这样的小姑娘芳心暗许,那也足以说明自己的男人的确是人中之龙。
“咏杏啊,这次公子要去梁国出使。梁国那边语言和生活习惯都和我们北边不同。你是燕人,这次就由你跟着公子出使,旁的话我也就不多嘱咐你了。只有一点,照顾好公子的身体,饮食和起居上都要小心。知道了吗?”洛月虽然看出来咏杏对殷昊有意,但此时却不宜说破。她以主母的身份对咏杏吩咐了一番,就让她走了。
自从上次陪着殷昊去秦国出使之后,咏杏就一直跟在洛月的身边,再没机会出来。这次出国公府之后,这丫头就像是憋坏了一样,看到什么都新鲜。整个人也好像变得开朗了许多。不过殷昊以前都没怎么关注她,甫一见她这般天真烂漫的模样,总会时不时地想起薛悠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丫头竟是一点音信也没有。他有些不敢相信,她既然是爱他的,为何走得那么决绝。
“公子!前面有个客栈,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落脚了。可好?”这次负责殷昊出行的是殷昊卫队的一个老佐领覃仲。他也是燕人,当年逃难来到景州因为和铁虎是同乡就被招入了殷昊的玄铁卫,后来又调到了新组建的战狼卫成了一名佐领。
铁虎是玄铁卫的第一任统领,如今玄铁卫出身的人大都在军中任军官,像覃仲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这覃仲为人老实,可就是能力平平,这次殷昊也是考虑到要去岭南,就让覃仲做了卫长。
对于覃仲的建议,殷昊并无不可。这次他经过秦国却并没有走巫州去和白若羽见面。主要是因为他此行甚为秘密,他是打算先去梁国办妥了事情之后,回程的时候去巫州和白若羽见上一面。
这奎郡地处巫州西北,毗邻景苍山脉南端,从这里渡过岳陵江,往南翻过云岭就进入了岭南地界了。走这条路去克州倒也是条近路。
“这位客官,看你们这样子是往南边去做生意的吧?”殷昊他们布置好住宿的事情之后,在大堂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用餐。席间突然来了一个被这包袱掮客模样的人凑了过来。
覃仲伸手将他拦住,沉声说道:“是又怎么样?我们不买土产,你尽可往别处去。”
他的话语还是很和气的,但却很清楚地表明了不愿他打扰的意思:
“呵呵,我也不是卖土产的。只是手头有些珠玉之类的东西,想着客官是有钱人,出趟远门,买点珠玉首饰给家里的女眷,也算是份心意。不是吗?”这包袱客却有些痞赖地继续兜揽生意,话说得一套套的。
覃仲正待起身赶人,却只听殷昊淡淡地说了句:“看看再说。”
这包袱客,一听殷昊的话,立刻腆脸笑着凑到了桌前,打开了包袱。这包袱里
倒真有几件珠花银钗之类的首饰,其中的一个白玉锁引起了咏杏的注意。
她突然一把抓起那白玉锁说道:“公子!这白玉锁是我那年丢的那个!”
咏杏的话一出口,殷昊就知道这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了。咏杏当年在巫州天后宫的确是掉落了一个白玉锁,不过是不是这个殷昊也不知道。毕竟他一直都没有关注过这小女孩的配饰。
果不其然,那包袱客眼睛一瞪,怒道:“这位小娘子,您这话可就差了。无凭无据地怎么能冤枉我王老七收贼赃呢?您的玉锁丢了几年了,又怎知就是这个呢?”
“就是这个!这是我从小带的,怎么会看错!”咏杏怒目而视对这很有可能是贼的王老七说道。她说话的声音斩钉截铁,语意中充满了坚定的自信。
王老七冷着一张脸对咏杏说道:“你只要能拿出证据来,我王老七今儿认栽,这玉锁还你。要是你拿不出凭据来……哼哼!你污人清白这可不是那么好赔偿的。”
按照他的想法,这数年前丢的东西让这小丫头这会儿拿出证据哦可没那么容易。这白玉锁他也仔细看过,根本没有什么纹饰之类的,更别说铭文了。就算这小丫头有证据,那也没办法说明的。
“好!那我且问你,这玉锁可以打开的,你知道吗?你会开吗?”可他没想到咏杏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这玉锁还能打开?王老七是真不信,这东西从他拿到手之后,就知道是好东西,可的确是一块整体的玉雕琢而成,除了整个外形之外,根本没有看到过铭文、纹饰,更别说还有什么锁孔了。
王老七冷声笑问道:“这玉锁就是个玩意儿,还真当它是锁啊!”
可王老七万万没有想到咏杏竟然用两个葱管一样的小手指,捻着那锁杆转动了起来。左转转右转转,转了好几次之后,这玉锁应声打开成了两半。
殷昊去过这玉锁一看。玉锁的两个内面,分别镌刻着“大燕王族、鱼龙之信”的字样。
他自然是不会将这玉锁的内容给任何人看的。
他冷冷地对那王老七说道:“如今这锁已开,真假立辨。你只要说出这玉锁是从何得来的,我就不带你去见官,还给你十两金子。”
王老七也是傻了眼。他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真的将这锁打开了。不过想到那给他锁的人交代的话,他立刻答道:“我这是上个月刚从市面上收来的。具体是谁卖的……我真的不记得了。”
殷昊看着这王老七真是逼问不出什么来了。就算知道他是说假话,可也拿他没办法。随便打发了他一点钱,放他走了。
“派人跟着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昊对覃仲吩咐了一声。对于所谓巧合,殷昊是不太相信的。咏杏多年以前丢的玉锁,这次却这么突然间以这样的一种“巧合”再次出现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惜这是在路上,不然通过寒衣署总是有办法查明白的。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看着咏杏开心的样子,殷昊很快也就不以为意了。不管怎么说这丫头丢的东西找回来,总是一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