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勉强靠近李赢川的身前时,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动弹不得,于是我拼命向后退,总算保住了一丝气息。他们几个人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凶险。
我走到李教授身边,跟他说明了厉害关系,想问他有什么办法没有。结果他木讷讷的说道:“把自己的亲哥哥打得魂飞魄散,我做不到!”
于是我只好跟他解释道:“李教授,虽然这叫做‘魂飞魄散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缥缥缈缈的消散在天地间,而是将这魂魄投送到轮回之所,重新转世投胎。”
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些虚无之说,我忽然变得清晰无比。
李教授毕竟是科研工作者,思前想后,终于明白这是脱困的唯一办法,他的亲哥哥也不过是一道虚影而已。
李教授拉着我手说道:“跟我来!”
我笑着看了一眼紧张的小开,就和李教授向李赢川走去。
可能是亲人之间气场相合,这一次,走到李赢川的面前毫无羁绊。
符纸在李赢川的面前金光熠熠,而李赢川的脸孔似乎埋藏在一片黑暗中。
我稍微有些犹豫,李赢川突然笑道:“不管你们和我是什么关系,毕竟你们刚才救了我一命,如果想拿我的项上人头去请赏,那就来吧!”
李教授激动道:“赢川,不是你想的那样!”
僵持间,“轰”的一声,造枪车间的东北角发生了爆炸,我们几个猝不及防,全都被冲击波掀出了几米远。在这样密闭的空间,躲无可躲,我们的口鼻都渗出了鲜血,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四分五裂了。
抬头望去,尽管这炸弹的威力有限,但是引起的连锁反应却给我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穹顶的钢板因为无法承受坍塌的泥土,结合处开始破裂,弯曲,变形,直直地脱落在地面上,大量的泥土顺着空缺的地方倾泻下来,看来我们有被活埋的可能!
连接在一起的钢板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剥离并脱落,我们头上的钢板已经产生震动,形势岌岌可危。
因为刚才的慌乱,我不知道把符纸丢在了哪里,正在心焦的时候,我看到离我不远的李赢山慢慢将手摸索进一片废墟,从里面掏出皱巴巴的符纸。
他看着我艰难地笑了笑,于是慢慢向我爬去。
他要把符纸交给我?
此时此刻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感受到周围像暴雨一般,簌簌地落下大量的泥土和石块。
再看李赢川时,他手中紧握着符纸,身形却变得模糊起来,符纸化为几道鲜红的符文围绕着他的周身游走,当他把手递给我的时候,我已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符文逐渐隐退,他的身体散发着温润的白光,我隐隐约约地明白了,我们苦苦寻找的时空缝隙,出现了。只是不知道此刻的他,是恰巧磁暴产生的反应,还是符纸起到的作用。
这时小开已经爬到了我的跟前,我只能抓住他的手,向光源处靠近。
而李教授情势所迫,连滚带爬地扑向了小开,正在此时,电力系统完全崩溃,周围陷入一片混沌。眼看着白光慢慢缩小,变得黯淡,我抢先伸出一手,探了上去。
感觉自己淹没在电磁场的海洋中,任由电磁分解并重组自己身体每一寸皮肤、骨骼、血液。
只一瞬间,再次睁开眼,发生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水泥地面上还静静地停留着几滴水银。
光圈已经不见了,李赢川还有他的战友们,应该都得到往生了吧!
冥冥之中,李赢川用自己的魂魄为我们打开了一道生之门。李赢川不会知道符纸的作用,但他知道这张薄薄的纸对我们很重要。与其说是我们救了他,他拼命也要护住这张纸,倒不如说这是他作为李教授哥哥的一种本能。
“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啊?”小开感叹道。
我赶紧向四周观望,看到了李教授怔怔的呆在一旁,我稍微感觉心安。
“没事的,辛亏最后关头他抓住了我的腿,不然真的要留在那里了。”小开说道。
如果军工厂里的人此刻都得到安息,那么石磁幻景就不会再出现了吧!
回去以后,小开交上了一份调查报告。里面并没有提及有关于石磁幻景的事情,只是把有关于闹鬼的传闻一律归结为谣传,加上还有李教授的签字,这件事情就算大功告成。
我的广告策划也同步地进行,生活似乎又回到了稳定的轨道上来。
没隔几天,小开就接到了美措的电话,说苏寒和美措就要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似乎有种被阳光融化的感觉。
遇见小开的时候,他还一本正经的问我:“阿健,将来我和美措的婚礼,是民族式的还是现代式的好?”
我笑道:“还是民族式的好!先在你耳朵上穿个洞,戴上银耳环,再赤脚走过炭火,接受洗礼,最后背着美措翻过几座山,去到她父母定情的地方祈福!”
小开吐舌头道:“那还是算了!”
我说道:“这么点困难就退缩了?”
小开道:“当然不是这样!我留着耳朵,听美措讲开心的事和不开心的事;留着一双脚,陪她一起走完这一生;留着这脊背,让她躲在我的身后躲避风雨!革命尚未成功,你说我能在这时候自残吗?”
小开倒把我说得哑口无言了。
这天上班的时候,我正伏案用功,夏晴姐走过来说道:“阿健,楼下保安说外面有人找你。”
我心里一高兴,不会是苏寒吧!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的工作地址。
等到我迫不及待地下去以后,在旋转门后,站立的人却是灰白胡须和头发的何半仙。
何半仙看着我笑道:“满脸桃花,颇有紫气东来之吉兆啊!”
我笑道:“您老不会就是来给我算命的吧?”
我和何半仙走到一处静谧的地方,何半仙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他递给了我,脸色变得很严肃。
我慎重地接过了信,拆开来看,只见信纸上的署名写着何忆雪三个字!
这一下惊得我激动不已,我赶紧摇着何半仙的胳膊喊道:“小雪,她还活着?”
何半仙示意我先冷静,随后说道:“小雪当时正要离开住所,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后脑却嵌进了一块弹片,因为弹片所在的位置很危险,手术万一失败,她就可能会失去思维能力和行动能力,所以她没有选择取出。”
“她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何半仙冷静道:“你想要的答案,就握在你的手里。”
我赶紧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这封信上。
“阿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那片炙热的土地上了。我高兴的是,你遵守了誓言。不过对不起的是,我违背了我们的诺言。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但我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终结,那样的生离死别,会更加增添彼此的伤痛,与其徒增悲痛,倒不如挥洒地选择分开。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希望在我的祭日那天,你会像朋友般,在我的墓前送上一捧洁白的菊花。我是一个死过两次的人,我感激上天对我的眷恋,所以我对这一切心怀感恩。
吉安,还有所有的同学,他们的灵魂永远留在了那片金色的土地上,我将会继续他们未完的心愿,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最后,谢谢你给我的那三年时光,三年中每一个不眠的夜晚,我都会想起你灿烂的笑容,那就是我继续前进的动力。如果有下辈子,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还给你。”
——何忆雪
我闭上眼睛,忍住了眼泪,心中无数个声音呐喊道:傻丫头,你不要命了吗?你从来不欠我的,因为那三年,是我最幸福的三年,就算到死去的那天我也不会后悔!
我声音变调地问道:“何半仙,小雪她回来为什么不见我?”
何半仙叹道:“她心意如此,不如不见。”
“那她还会回来吗?”我问道。
“会的,不过看来你们的缘分已尽。”何半仙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
“你和小雪命中有劫,不过都已渡去,我以为这是你们开始结合的契机。不过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与你福缘最深厚的人,这个人,必定与你经历过生死。”
我默默地望着远方,何半仙说道:“小雪的养父张临泉,病情有所好转,难得他也支持小雪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你常去探望他。”
“我会的。”
“师弟,还有一个请求,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希望我能在山门盼得你。”何半仙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无奈的笑道:“这个没问题!”
“这样我就放心了,师弟多保重!”何半仙转身翩然而去,仿佛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彼岸花,花开叶相离,叶繁花落去。缘分乃天意,不可捉摸,不可琢磨!”
何半仙走后,我也醒悟了过来,我与小雪的缘分,此生已尽。不过她在我心中,已经超脱了友情,爱情,亲情。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来过,住进了我的心底,然后再也不泛起一丝涟漪,只是每当想及于此,我便会感到一股温暖,这也是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听到自己的心声,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健?”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温暖和煦的声音。
“是我。”
“怎么,有事吗?”
“分开的这些天,我很想你!”我认真地说道。
“我也是。”电话另一边,没有过多的犹豫。
于是我们都会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