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剧痛冲击着盖亚的意识。
胸口连续两次受创，此时只觉得疼痛感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贯穿了全身。
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在呼吸中碎裂开。
咳了两声，盖亚感觉到有黏稠的液体从嘴角流出。
是血吧……
“盖亚！”雷伊猛地上前一步，扶住盖亚的身体。
惊讶，担忧，自责……太多的感情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千言万语只能化作“盖亚”两个字脱口而出。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除了恨之外的情感。
也是第一次……理解了守护的意义。
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一种若隐若现的情感。
而那个想法，伴随着索伦森逐渐放大的身影，也越来越坚定，几乎到了不容他质疑的地步。
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他突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雷伊！你带布莱克和盖亚先走，这里我拖住！”卡修斯强忍痛楚跃到雷伊面前，以少有的坚定喝到。
“不。”
转过头的卡修斯，惊讶地看到那双碧绿的眸子里浮现出以往般镇定的神色。
“卡修斯，你先稳定住盖亚的伤势，等一下听我指挥行动。”雷伊的眼神之中有某些让人无法反抗的东西。
“明白！”
在得到卡修斯的回答之后，雷伊又把目光投向盖亚。
“还能战斗吗？”雷伊笑着望向他，就像无数次他们并肩作战时所做过的那样。
“那是当然。”盖亚报以同样的笑容来回应。
雷伊点点头，跃上前去。
只能看见金色的电光划过，而看不见精灵的身影。
索伦森眯起双眼，在似乎毫无危险的一秒钟内，把触手格挡在身前，刚好及时接下雷伊扑面而来的能量球。
攻击被挡下，雷伊却不做丝毫停顿，身形再次消隐于电光之中。
索伦森的目光紧盯着那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目光之中似隐隐有什么闪过。
雷神啊，对于此时到底他来说，倒也是个难办的对手。
只是……
即使再快的速度，终究有迹可循。
他毕竟是魔君，是索伦森。
紫色的能量球猛地击出，看似打在虚空之中，却恰恰阻住了雷伊前进的路线！
猛地改变飞行方向却依然无法控制住强大的惯性，雷伊一咬牙，干脆彻底停下能量运转，凭借地心引力，堪堪与能量球擦过！
未等他稳定下身体的重心，索伦森的攻击已经再度逼近！
一共三束能量，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袭来。雷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猛地意识到他是被堵在一个死角，无路可避。
只能硬接了。
金色的电光溢出，在爆炸声中吞噬了攻击。
不等爆炸的烟尘散去，雷伊迅速向后退，却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索伦森的身影。
这样下去就糟了……
“卡修斯！”
“是！”
早就蓄势待发的身影向前一跃，猛地一掌拍在地面上，高高低低起伏的山丘从地面长出，限制了索伦森的动作。
“盖亚，天罗地网！”
“明白！”
红色的能量化作巨网从空中罩下，将黑暗魔君困在其中！
雷伊向后退了两步，金色的光芒在掌心逐渐凝聚。
恰在此时，雷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前所未有的痛楚自胸口传来。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永远无法磨灭的痛苦。
不要……
意识在疼痛之下恍惚了，剧痛甚至让雷伊叫不出声音来。
那绝不是血肉之躯的精灵能承受的。
“盖亚，卡修斯！缠住索伦森！”
布莱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痛楚渐渐减轻了，已经到了他可以忍受的地步。雷伊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胸口处，看到那里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就像被打裂的玻璃般。
果然……
看来这具身体保不住了啊……
布莱克就站在雷伊身边，刚刚他身处战局之外看得清晰，索伦森在被困住之后似乎念了几句什么，随后队长突然停下攻击，脸色惨白，汗珠不断往下滴。
而当盖亚和卡修斯缠住索伦森，分散索伦森的注意力的时候，队长的神色明显有了缓和。
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雷伊的胸口，突然注意到了那道裂痕。细小的光粒子不时从缝隙中渗出，一接触到空气就消失。
仿佛身体就要破碎一般！
“队长……”
但雷伊打断了他的话。
“布莱克，你听着，等下你和卡修斯尽量拖住索伦森，给盖亚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明白吗？”
他看到布莱克点了点头。
“你们会赢的。”雷伊惨白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笑容，“没了这份力量，他不是你们的对手。”
布莱克微微一愣，凭直觉，他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结果。
队长难道要！
“‘你们’？队长你……”
不待布莱克发问，雷伊的身体突然自胸口碎裂开来！
一道碧绿的光线从雷伊身体中射出，在天地之间化作巨大的光柱。它缓缓旋转着，道道光线从其中飞出，化作一枚枚精元：皮皮的、仙人掌的、利牙鱼的……全都是曾经消失的精灵。
而雷伊的身体也随之逐渐破碎，一点点化作碎片，甚至光粒子，消融于空气之中。
万籁俱寂，空中的战斗早已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雷伊身上。
在最后的时刻，雷伊和盖亚的视线，短暂相交了。
嘴角扬起，碧绿的双眸之中透出笑意。
“再见。”
那一秒，恍若永恒。
直到连那笑容都彻底破碎，又由碎片化为光粒子，最后在尘埃中消散。
直到视网膜上的金色身影彻底消失，只剩下了苍茫的天地。
也是寂然的天地，没了雷神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