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烟云解释道:“我寻到他已近一月,这小厮不仅一句话都不说,还一直找机会逃跑。我尝试搜寻他的记忆,却发现被人施下十分厉害的禁制,根本无法探查,只得出此下
策。”孙宁微微颌首,先解开捆住小厮的铁索,拍开他被封住的经络,显然被这么绑着已有不少时间,小厮低低shēn yín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脚,却一直低着头,一副拒不合作的样
子。
孙宁和颜悦色的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一言不发,恍若未闻。
千烟云道:“这小厮名叫梁小甲,自小就被爹娘送入府中,做些洒扫之类的杂活。我打听过其他人,这孩子平素很规矩的,也不知道这一回怎得这么犟。”
孙宁道:“他大约是受了洪老的恩情,才会死守秘密,是个守信的好孩子,不要怪他。”
千烟云无奈道:“我假意拿他父母性命相要挟,他都不肯开口。”
听到“洪老”这两个字,梁小甲豁然抬头,眼里露出不可思议和惊慌之色。孙宁精神传音道:“你所遇见的那位老人,号天机老人,本名叫作洪天机,乃是天工鲁班门前代门主,他已将门主之位传给我,留下门派信物,我必须将之拿到。小兄弟,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天机老人行事如此周密,可见对敌人防范到什么地步,孙宁自然也会小心一些。
梁小甲闻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不过很快,他的神情又变得坚决,死死咬紧牙关,拒不开口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无论孙宁怎么劝说,梁小甲始终不为所动。
孙宁叹道:“梁小甲,你能这般保守秘密,我很欣赏。若是普通之事,我定会给你时间。但这件事干系重大,我现在只能探查你的记忆,请你见谅。”天机老人liú wáng至此时,一身修为几乎丧失殆尽。他在梁小甲识海内留下的禁制,虽然手法十分高超,但力量十分薄弱。何况梁小甲仅仅只是天仙前期修为,以孙宁的精神
力强度,要破开这禁制,实在轻而易举。
他不厌其烦的问询,也是源于对梁小甲的尊重。此子能这般保守秘密,可见品性上佳。
梁小甲脸上又露出慌乱之色。
他虽然见的世面不多,却能感觉到这男子渊深如海,强大绝伦。而且目光诚恳,言语温和,有好几个瞬间,他都想开口了。
但马上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洪爷爷临走之时,曾三番五次的叮嘱过,不要将关于他的一切,包括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透露给任何人。
孙宁徐徐展开念力,轻轻探入梁小甲识海。
梁小甲的修为实在太弱了,精神力也十分弱小,稍有不慎,就可能损伤他的识海,轻则痴傻,甚至精神力溃散而亡。
在孙宁强大的精神下,那层禁制渐次变得薄弱,最终消于无形。
千烟云见梁小甲骤然目光呆滞,孙宁亦是神情肃然,立时警惕的探查四周,任何与精神相关的法门,施展之时往往十分危险,最忌讳被人打扰。
破了禁制,孙宁探查梁小甲的记忆,再度丝毫干扰。
很快,他就找到了关于天机老人的完整记忆。
那是在数年前的冬日,被城主府其他仆役欺辱过后的梁小甲,在府后的一条小河中,救下顺流而下,半死不活的洪天机。
梁小甲先将他藏在府外山洞中,又担心不保险,数日后将他带到府中一座假山之下,废弃的密室之中。
从此,洪天机留在千度城主府数年之久,全赖梁小甲悉心照应……
令孙宁颇为惊异的是,他原以为,梁小甲必是受了天机老人的恩情,才会如此维护。
然后洪天机既没有传授他一招半式,也不曾教过任何炼器法门。
他唯一给予的,恐怕就是像一个慈祥的爷爷般,在梁小甲受到欺辱后,听他诉说委屈,安慰他,鼓励他……
“小甲,我的身份,我不愿与你多说,因这超出你的认知,而且你知道的越多,对你伤害越大……”
“小甲,我这几年蒙你大恩,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报答的机会。本门未来若有复兴之日,你便是门中第一位弟子……”
“小甲,我的身份,干系重大。我离开后,你最好也寻一处隐秘地方。还有,关于我的一切,你切记不能和任何人提及……”
这些话,在梁小甲的记忆中尤其深刻。
不过,以天机老人当时受到的伤势,他就算想报答梁小甲,恐怕也力有未逮。
孙宁徐徐收回精神力,梁小甲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失神的道:“刚才……怎么了?”孙宁道:“小甲,我方才探查了你的记忆。既然前门主说过,本门未来若有复兴之日,便收你为门中第一位弟子的话,那我现在正式以门主的身份,将你收入天工鲁班门下
。还有,我收你作记名弟子,指导你的修行,也算替前门主报恩。”
他这么做,确然有替天机老人报恩之意,也是源于对梁小甲的品格相当看中。
梁小甲的天赋,十分平庸。
好在他的修为也很低,才天仙前期,对现在的孙宁而言,要改变他的天赋,为他重塑一具仙体,并不算特别困难。
梁小甲兀自有些回过神,倒是千烟云双目发亮,一时竟有些羡慕这个贫寒的小厮。
成为孙宁的记名弟子,恐怕是整个春秋仙道第一福缘!
孙宁出了房间,很快便找到那座假山,他对天机老人留下的口诀,已经彻底pò jiě。
孙宁钻进假山,顺着台阶而下,数丈之下,有一个十分破旧杂乱的石室,石壁斑驳,处处灰尘蛛网。
他细细查探一番后,在石室东南,抬起一块厚重的石板,催动法力向下挖掘。
到了丈许深后,果然发现有一个两尺见方的坑洞,泥土十分松软,孙宁心中一动:“应该就是这里了。”
天机老人实在太警惕了,他将所留之物,深深埋在地下,连最表层一丈深的泥土,都做过细细处理,看上去和周围无异。对于绝大多数精神探查而言,地底一丈之内,已经颇为费力,所以也很安全。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