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坐在条案前,饮酒食果,逍遥如仙,神态举止间,透出一股温和,只是眸中偶尔迸发出的冷光,使他凭添几分阴鸷。他朝傀儡山方向瞧了一眼,其目力极好,目光穿云破雾,见到那尊悬浮着的方状机关监牢。
“得罪我者,从没活口,我虽不杀人,但也不代表谁都能咬我一口。真正强大的,并非个人实力,一切缘自地位与权力,我不过随意许个诺,便有人抢着与我卖命,蝼蚁,可悲可叹,且让你再活上几个呼吸,待这边战斗结束,自有人收拾你。”
上官明一口酒饮尽,冷冷一笑,收回目光,斜瞥东面天空之上。
一团白云炸了开来,一条条长长的白带向四方迸射,落到地下,轰了一个个浑圆窟窿,往下望去,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也有白色气带横空射去,上不接天下不着地,便是将天空擦出一道火光,然后是一片火海,红通通一片,声势骇人。有一道粗大点的白带散去,其中出现一条大汉,上身赤祼,肌肉壮硕,手持一柄巨剑,剑上已是出现许许多多缺口,仿似一口铁锯。
“区区一个亡魂,本就不应存在世间,我便送你去投胎!”
声音既响且亮,如晴天打了个霹雳,然后一个青影挟风雷之势,如流星般朝太阿撞了过去。两人相撞,砰的一声,却是一条青棍直劈而下,太阿身影被抽得朝地下砸去。太阿临近地面,一个翻身,他双足踏地,地面向外层层隆起,如翻起了浪滔了,但这力量太猛,虽已散去大半,却也忍不住蹬蹬蹬退后数步。
木参天长发飞扬,气势凌人,凛然道:“去死吧!”
青棍刺落,如一道惊虹。
太阿瞳孔一缩,那青虹将他整个人刺穿,但他哼也没哼,眼神越来越亮,陡然间双瞳变作血色,喝道:“缚!”
喝声一落,便见木参天眉心中冲出一道血光,化为一根根细长的血线,勒过他脖颈,绕过双手双足,捆绑得他动弹不得,不禁使他大吃一惊。
念由心生,木参天这一棍刺落,杀意已至顶尖,让太阿运起战魔之眼,控制对方体内杀念,凝为实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为了这一机会,太阿已忍耐多时,也正因为此顾不得躲闪,走此险着。
他神色阴沉如水,举起的巨剑,金光大盛,其上一片片符文飞舞,竟有之前他施展六封之法时的气势,木参天睁大双眼,情知若让这一剑劈中,哪怕不会让他立刻死去,却也会讨不了好,说不定其上还附带封印之法,这将后患无穷。
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动弹不得,心中也越发恼怒,杀心更重,想立即将太阿毙于掌下。正因为此,那杀念凝成的血线才会越勒越紧,也是他对杀念之术的不了解,否则此刻他只须平心静气,放下杀戳,那血线便会渐渐散去,不动自松了。
可眼见那剑便要劈落,饶是神人,面对如此境地,怕也难以平静。
太阿眼光一利,巨剑悍然下劈,剑尖斜指地面,忽而猛然一惊,那巨剑竟然化为虚幻,不仅是巨剑,就连他的手掌乃至全身也是如此,竟是将要魂飞魄散似的,登时飞身后退。
太阿身子一阵虚幻,而后又恢复实体。
他微微失神,摇头苦笑起来。
木参天知他力量即将用尽,根本支撑不起那封印一斩,是以在巨剑下劈之际,变回魂体,魂体虚无,虽从他身上划过,却也没有半点损伤,不过虚惊一场。
他看着太阿,平静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不过,到此为止了。”
黑暗中,胡天宇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对那虚空恶灵刃,已是了如指掌。
感受到心中那一刀的种种精义,胡天宇欣喜不已,这虚空恶灵刃,乃是意识战法,若非机缘巧合下,之前那恶灵侵入他脑海,向他劈出一刀,使他意识受创,留下伤口,再借言传之书,将此一式记录下来,又得到了顿悟丹,这种机缘之下,方将此招领悟,化为自己的意识战法。
单此一式,他便能在化神境强者中横着走,就连合体境也会忌惮,毕竟意识战法,从所未有,直接攻击别人意识,诡秘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这一招损耗的是意识力量,而且耗损颇巨,施展与否,还需谨慎,但太阿此时危在旦夕,容不得胡天宇有半分犹豫的时候。
只是想要逃离出这座机关囚笼,却也不易。
虽然他领悟了虚空恶灵刃这等绝技,但这机关并无生命,更无意识,却是无用武之地,不由得皱紧眉头。
“怎么回事,怎么感应不到太阿的气息?”
胡天宇忽然露出惊色,竟然感应不到了太阿的存在。
须知,他与太阿性命息息相关,心神已建立联系,现在却突然感应不到,不由心中一片冷凉,想到不好的结果,不由得烦躁不已,大声吼道:“机关门的老不死,快快放我出去,否则待我出去,必灭你满门!”
“区区黄毛小子,竟敢这般大言不惭,我机关门这傀儡囚笼,曾将一位破茧九重的合体境强者困住三天三夜,任你小子肋插双翅,也休想逃走。”
“哼!等灵魂体被灭,自有人收拾你。”
“被困兽,笼中雀,只会叽叽喳喳,真有本事,直接闯出来。”
黑暗的囚笼中传来一道道苍老声音,个个威严。
胡天宇恼恨之极,心急太阿性命,眼睛都红了,暗自发誓,出去之后定要好好收拾这机关门。低吼一声,双拳猛轰囚笼铁壁,轰隆作响。
但锤得许久,只是陡劳无功,胡天宇跌坐在地,苦思出去之法。
“啧啧,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着实让人艳羡,若任你发展下去,说不得是第二个木参天了,可惜,可惜,如今得罪木参天、上官明这等妖孽,真不知你前世作了什么孽,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可悲,可叹。”
“确是条好苗子,不过不能为我机关门所用,今日便血溅我傀儡峰下吧。”
“扼杀天才,老夫最喜做这种事情,等会向木参天求个情,让他将这小子交到咱们手里,将此子炼作一件傀儡,观此子气血旺盛,肌体强悍,说不得能炼出一尊了不得的机关傀儡出来。”
众人均呼:“此法甚妙!”
听着这些话,胡天宇血气上涌,恨不得杀出去,立马将这机关门整个端了。
“机关门的老匹夫,你们最好祈祷我今日逃不出
去,否则他日定教你机关门鸡犬不宁。”
胡天宇双目喷火,大声说道。
那些机关门的人哈哈大笑,笑中含讽,良久不绝。
可就在这笑声未绝之际,突然囚笼内亮起一线白光,很是刺目,胡天宇只觉眼睛刺痛,不禁眯起眼睛,却是一怔。只见那光线从前方铁墙一字划过,越来越长,接着一个转折划向第二堵墙,接着便是第三堵,再者第四堵墙也被划开,最后与第一堵铁墙的光线相连。
轰隆一声,胡天宇只觉所站之地一震,便见那光线渐渐扩大,耳边传来一众机关门人的惊吼:“怎么回事,难道有合体境强者出手?”
胡天宇也是吃惊不已,却是在扩大的光线中看到了外面的景色,脚下忽然一软,像是往下坠去,而头顶上方的铁壁却是压了下来,就像是机关囚笼被一下子剖开了两边,连忙飞起,同时一手托着顶部,猛地一掷,囚笼顶部向着傀儡峰砸去。
轰隆一声,整座傀儡峰都是一震,囚笼顶部镶嵌进去一块。
而囚笼下半部却是落到地面,将一座小山压塌。
胡天宇惊喜交集,朝四周看去,拱手说道:“是哪位前辈出手相助。”
一个淡漠的声音传身后传来:“是我。”
胡天宇听入耳里,只觉这声音极为年轻,而且感到有些耳熟,不禁一愣,回头看时,却是见到一个黑衣青年,迎风而立,一脸的冷酷,正是熟人,惊道:“是你!”
这人黑衣青年竟是剑纵横。
胡天宇没想到此次救自己脱险的,竟然是他,不禁大感惊讶,并非惊讶剑纵横有救自己的实力,相反他比谁都要对剑纵横的实力充满自信,他之前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那柄白剑“横”的威力,能斩断天下一切事物,区区机关囚笼自然不放在眼里,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与剑纵横之间有难以化解的仇怨,当初还生死相向,说他们有生死大仇,一点都不为过。
这种情况下,剑纵横竟会来救自己?
胡天宇心情复杂,难道这剑纵横心胸已宽广到这种境地了吗,会出手相救仇人?
剑纵横似知他所想,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想救你,要不是师父的命令,谁懒得理你?”
胡天宇奇道:“你师父?”
正说话间,忽然一声大吼,一团巨影向他冲撞过来,胡天宇吃了一惊,一时脱险欣喜之下,竟然忘了那头白熊,当即打出搏鹰式,绕上攻来的白熊巨掌之上,轻轻一带偏离轨迹,而他与之错身而过。
剑纵横哼了一声,伸指一点,只听得一声轻吟,背后射出一道白光。白熊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口中喷出一道灰白光柱,将那白光轰飞。
“他已是本命境,而且那本命兵器,竟是那横剑……”
胡天宇眼中露出异色,当下双手齐出,连连打出搏鹰式,两条巨蛇虚影将那白熊缚住手脚。
白熊大怒,奋力挣扎,但巨蛇虚影充满韧性,一时难以挣断。
胡天宇喝道:“动手!”
剑纵横双目一亮,驾驭那道白光,往那白熊颈上一绕,登时一颗头颅飞起,一道血液冲天而起,浓厚的血腥味当即弥漫而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