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城外,西凉大军之中,西凉太子皱眉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拿下这座星月城,若他能以一己之力,夺下星月城,必是大功一件,到时父皇龙颜大悦,自己这太子之位定能坐得牢牢的,自己的那些弟弟,永远也不可能与自己争夺这个位置了。
就在西凉太子眉关紧锁之际,忽然一名探子匆匆来报:“禀太子殿下,西面出现一支大军。”
西凉太子坐直了身子,道:“什么来头?”
那探子道:“是……是大周镇西军的兵马,直奔我军而来。”
西凉太子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说道:“这公羊雄怎地了得,竟然在火武军之下攻势下,还能活着逃出来?不过应该也损伤惨重了吧……这公羊雄雄才伟略,四十年前惊山一战,以六万破我西凉三十万大军,一战震惊天下,令我西凉大丢面子,此刻正好生擒这公羊雄,一振我西凉雄风,壮我士气。”
西凉太子说到高兴处,仰天大笑,笑声豪迈,问道:“这支残余部还剩多少人,可有三万?”
那探子颤声道:“看上去大约有……有三十万。”
“什么?”
西凉太子拍案而起,双目圆睁,叫道:“有三十万?怎么可能,在我西凉火武军追击之下,竟只被消灭四十余万人,这……这……这大周的军队离咱们还有多远?”
那探子道:“十余里。”
西凉太子默然,在宽大的战车之上来回踱步,踱了一阵,这才说道:“三十万军马,我火罗铁骑有五十万,足以将这三十万镇西军踏平。不过,这么做只会将人迫急,俗话说狗急跳墙,面对这种敌人,就算能胜,损伤也必定极大。”
稍一沉吟,西凉太子目光锐利,沉声问道:“陶晋将军可带着火武军团追击这三十万镇西军?”
那探子恭维道:“太子料事如神,我火武军团虽然速度不快,但也紧追着那三十万镇西军。”
西凉太子眉毛一轩,又踱起步来,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转头对着战车旁的刘析说道:“刘将军以为如何?本宫是从出手拦挡下这三十万人,与火武军两面夹击,将这三十万人吃下肚里,还是说放他们入城?”
刘析道:“末将以为,这公羊雄是个大患,应该抓住这个良机,与火武军两面夹击,一举将他歼灭,扩大战果为上。”
西凉太子笑道:“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
正在这时,星月城门大开,一支骑兵风驰电掣冲了出来,为首之人正是镇西军的大统领万初权。这冲出的大军,浩浩荡荡,最少也有二三十万。
西凉太子见到这股钢铁洪流朝着己军冲杀过来,眉心一跳,说道:“差点忘了他们了,如今这镇西军战意昂然,前有虎,后有狼,反倒让他们来夹击我们。”
刘析道:“殿下,是迎战,还是先撤,放他们入城?”
西凉太子犹豫不定,说道:“我方才五十万人马,敌军足足有七十万,两面夹击,我军定然伤亡惨重,若能抵挡一时,火武军团来援,战局将会逆转,说不定还可能将这镇西军统统留在这片战争之上。这么一来,倒是一次大捷,只是……只是……”
刘析道:“殿下有何顾虑?”
西凉太子道:“虽然能胜,也是惨胜,若是放在平时,本宫定会毫不犹豫出手了,只是现在我们要的可不是区区一场胜利,而是整个大周!这一战下来,我军最少也要损失三分之一的军力,这还只是大周的第一座主城,我们就在这星月城之前损失了这么多军力,后面的仗,我们又拿什么来打?”
刘析露出忧色,说道:“可是殿下想过没有,若是放任公羊雄入城,借城中大阵之势,实力将不差于我军,到时我们攻城,损伤将更加巨大。”
西凉太子微微一笑,道:“这星月城固若金汤,
凭我们还攻不下他。如今父皇与枯木先生、拜火先生去办一件惊天大事,待事情办完,便会与我等会合,出手破城,那时就不用耗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星月城了。”
刘析也露出笑容,说道:“那殿下的意思是撤?”
西凉太子道:“不错。立即传令下去,先行撤离,放公羊雄入城。”
当下军中号角声响,令旗升起,整支西凉铁骑立即开拔,如潮水般向北撤去,这支军队是精锐中的精锐,人数虽然庞大,但来去如风,从天空俯视,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巨型堡垒,很快便撤出了三四里。
西凉太子哈哈大笑,说道:“准备好弓箭,从侧面给我射杀,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命令立即传了下去,立即五十万军阵中,分割成一个个千人的战阵,每个战阵中军士灵力联合,筑建出一尊尊红甲战将,拉开巨弓搭上巨箭,蓄势待发!
万初权率领部将杀出星月城,准备接应公羊雄入城,横在他们面前的,是西凉太子率领的火罗豹骑。万初权早已做好拼杀一场的准备,却没想见到自己率军出城,那火罗豹骑立即向北撤去,竟让开道来,看架势有放公羊雄入城的意思。
随即见到那火罗豹骑筑建一尊尊弓弩战将,万初权脸色微变,大声喝道:“盾兵准备就绪!”
镇西军的军阵整齐而快速向着西面冲去,万初权的命令下达下来,便分成一个个战阵,筑建出一尊尊高举着巨大盾牌的银甲战士。这些巨盾相互拼组,形成一堵铁壁。
正在这时,天空上响起无数破空声,无数巨箭撕裂长空,如蝗虫般向着镇西军压将过来。
轰轰轰轰!
一轮齐射,巨箭落到镇西军那移动的铁壁之上,撞出了无数火星,响起了雷鸣般的巨响。巨箭上携带着巨大的力量,那些银甲战士登时摇摆不定,巨盾上浮现一些裂纹,随即巨箭反弹开去,斜插入厚实的地里,密密麻麻,宛如一片钢铁丛林。
有些巨箭穿过巨盾间的缝隙,射入战阵之中,一些军士被绞杀成渣,里边血流成河,顷刻间战阵破乱,银甲战士化为一团团天地灵气。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来,一些银甲战士,将巨箭挡下,但有些却不那么幸运,被几支箭接连射中,巨盾被射穿,裂成几分,然后巨箭穿透银甲战士的身体,插入地里。那溅起的泥土,成扇形溅开,溅得一名名军士战甲碎裂,泥土如铁沙打入血肉,一片模糊。箭杆之上,有个被射穿的士兵,因那箭杆有腰杆那般粗,他的腰身几乎要断成两截。
几十支巨箭射到同一个位置,那几块巨盾如开了花似的,碎片飞溅,里边一大片人被震得飞起,血雾弥漫。
万初权赤红双眼,喝道:“给我守住!”
咻咻咻之声响个不绝。
一轮又一轮的齐射,一名名银甲战士化为灵气,同时带走了无数镇西军的性命。屠杀仍在继续。
此时,公羊雄所率领着的镇西军已出现在前方,很快两军相遇。万初权率领的军队筑起盾墙,抵挡住由北方射来的漫天箭雨。
很快公羊雄便率着军队入城。
“撤退!”
万初权一声令下,便率着部众且战且退,最终还是回入城中,只是伤亡不少,在之前的地方留下了一片血色的土地,一地的碎甲残盔,还有那一地残缺的尸身,当真是惨烈已极。
众军入城,公羊雄一脸的疲惫,看着那冒死冲出来接应自己等人的将士,他热泪盈眶,一张满是污垢的脸上激动不已,朗声说道:“你们都是我大周最好的将士,终有一日,定教这西凉蛮夷血债血偿。”
众军齐声说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众将士喧泄着心中的仇恨,这巨大的声音从七十万的镇西军口中发出,星月城中
,每一间房屋,房屋顶上的每一片瓦片都嗒嗒地跳动不止。
公羊雄一挥手,场间寂静如死。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士军,最后落到万初权身上,说道:“万统领,这次我军死伤多少人?”
万初权上前行礼,说道:“我军死亡一万三千人,伤三万五千人。”
公羊雄叹了口气,道:“这次我们虽然逃到了星月城,但代价实在太大,在逃亡途中,有三十多万弟兄死于那火武军手下,那火武军实在可恨,若我大周神武军在此,岂容他们放肆!”
万初权说道:“大将军,莫要悲痛,我大周儿郎绝对不能白死,待得北方战局一定,朝廷定会派出神武军前来解我军之危。在此之前,我军务必要将星月城守住。星月城中有九天十月大阵,料来那西凉蛮子再有能耐,也绝计无法破城而入,只是……”
公羊雄道:“万统领有何顾虑,还请快说。”
万初权道:“九天十月大阵之强,就连西凉皇亲临,也得止步门前,但这座大阵也非无敌,只要从内部入手,将大阵中枢破坏,届时九天十月大阵便可破除,到时便是我城中军民的末日。”
公羊雄略一沉吟,说道:“你说的是有奸细?”
万初权声音大了几度,说道:“大人英明!咱们这里,便有一个奸细!”
公羊雄眼中划过利芒,说道:“何人是奸细?!”
万初权指着一旁的胡天宇,说道:“属下怀疑此人便是奸细,只不过星月城主秦武却想要包庇于他,此事还请大人定夺?”
公羊雄看向秦武,皱眉道:“可有此事?”
秦武连忙道:“大将军,此事子虚乌有,全是万统领捏造。此人名为胡天宇,是大府主大人的忘年之交,手里还有大府主大人的玉简纹章,又怎么可能是奸细了,这……这不是怀疑大府主大人是奸细吗?”
公羊雄闻言脸色一变,看向胡天宇,说道:“你与大府主有什么关系?”
胡天宇道:“我与他有什么关系,这可不能说。但我有大府主的玉简纹章令却是事实。”说着拿出钟万均给他的那枚玉简纹章。
公羊雄何等目力,知道这玉简造不得假,一眼便辩出玉简真伪,说道:“这确实是大府主的玉简纹章,本将曾见过,绝对不假,此人不应该是奸细。”
万初权心有不甘,说道:“就算玉简纹章是真的,但这胡天宇早有谋逆之心,却也留他不得。”
公羊雄说道:“怎么回事?”
万初权道:“将军可知道我三弟之死?”
公羊雄说道:“你那弟弟万初其啊,嗯,略有耳闻,怎么?难道是此子所为?”
万初权道:“正是。此人便是杀我三弟的凶手,根据我大周律法,杀王候亲属,形同谋逆,罪行当诛三族。只是这人与大府主有些关系,若在平日,倒也能网开一面,但如今情势紧急,此人早有谋逆之心,若留他一命,稍有差错,保不准他不会抛弃国家,与那西凉人勾结,到时我星月城便有城破人亡的危险。”
公羊雄大手一挥,手掌按在腰间长刀刀柄之上,凛然道:“若他真是杀了你三弟的凶手,哪怕他与大府主有关系,本将也要杀他,大不了待得击退西凉蛮夷,即日便上皇城,拿我的头颅向大府主请罪。”
顿了一顿,公羊雄看向万初权,说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他就是杀你三弟之人?”
万初权道:“没有。”
公羊雄眉头一皱,说道:“那本将实难以将他定罪。”
万初权微微一笑,说道::“证据虽然没有,但方才他入城之时,曾亲口承认,他便是杀我三弟的凶手。”
公羊雄冷冷看向胡天宇,道:“可有此事!”
胡天宇冷笑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