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说这话的时候笑着,显然对于此事早就已经习惯。
海鍕就跟些乡绅贵族似的,糜烂程度也差不多,而且还特别霸王,直接去抓人的,钱什么的自然是不给的,能不弄死那些姐儿倌儿的就很不错了。
要换做往常,袁大统肯定张口就同意了,但是此刻,却是多了几分思酌。
停顿片刻,才说道,“算了,这次不搞那些乱七八糟低俗的,这次宴会的宾客里头,可有两位分量极重的贵客呢,怕是不好那一口的,让人去请几个清倌人回来,记得了,我说的是请,所以就别用往日欺男霸女那一套了,省得触了那两位贵客的霉头。”
“遵命。”
亲兵应了一句,心里头倒是有些诧异的。
统帅大人竟是转了性子了按说以往从来都没忌惮过什么所谓的贵客的,连端王上位的时候,袁大统都没放在眼里。
眼下这瞧着,似乎对那即将登基为帝册封为后的夫妻俩,倒是多了几分区别对待
“属下先告退了。”
亲兵准备告退,还没走到门口,袁大统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等等。”
“大人吩咐。”
“住在咱们这儿的另一位贵客,这两日如何了还闹腾么”
袁大统问了一句,唇角掀起浅浅笑容来,带着讽意。
亲兵听了这话,笑了一声,“哪能啊,这两日老实了,服服帖帖的,再有心思,说白了是个养尊处优长大的,随便用点手段他都受不住,吱哇乱叫的求饶,自然是老实多了。”
“嗯,那就好。”
袁大统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我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这位贵客,倒是让我损失不小,还摊上了不小的麻烦啊。”
说着,他就和亲兵一齐出去了。
这是海鍕的码头,所以没有什么商船,都是海鍕的船,海岸边停靠着的全是吃水线不深的轻船,都不是什么大船。
吃水线深的大船,没法到这浅水的海岸边,会搁浅,所以都停在更远些的海上。
近岸的海鍕码头边,独独只有这一艘舰船,体积格外大,吃水线却并不深,不会被搁浅,也是因为这整艘船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结实却并不沉重,造价尤其不菲。
主甲板就有近百米长,甲板上大大小小的桅杆更是有十六根之多,可见是怎样的一艘巨无霸,哪怕航行在波涛起伏的海面,在船上也不会觉得晃动的幅度太大。
袁大统的房间就在甲板这头的船舱,是整艘船上最豪华宽敞的房间。
从房间出来,走过主甲板,一直到了船另一头的船舱去,仿若两个世界一般,完全是不一样的条件了。
舰船的厨房和库房都在这里,又出海,停靠又总是在海岸边,这头的船舱不常阳,以至于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混着厨房的油烟味儿。
甲板上有海鍕士兵巡守着,见到袁大统,都纷纷行礼。
库房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连舷窗都已经用铁板钉死了,根本是一点阳光都不见的。
而且里头立着个淬了玄铁的柱子,格外坚固,上头牵拉几根
玄铁链子下来。
旁边一个木案台,案台上摆着不少金属的器具,整齐排列着,还有个火炭盆子,此刻里头倒是没有燃火。
这里,俨然是一个刑房。
原本就是用来处置海鍕里头一些犯了错误或是心生反骨的人的。
袁大统来这里的次数不多,这种事情,不用他来上手。
所以走进这房间的时候,袁大统忍不住挑了挑眉梢,里头这一股子怪味儿,让他有些许不适应。
亲兵先走进去掌灯,在木案台上点上了两盏风灯。
原本就钉死了舷窗没个光线的刑房里头,亮堂了起来。
“啧啧。”
袁大统啧了两声,轻轻摇着头,看着被铁柱上那几根玄铁链子束缚了手脚的人。
他瘫坐在地上,身形消瘦,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头发蓬乱,身上的衣衫虽然没有破烂,但是看上去却很是脏污潮湿。
听到了声音,看到了光线。
这人终于抬起头来,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了眼睛,不由得眯起了一双眸子,看着袁大统逆光里魁梧的剪影。
他紧紧抿了嘴唇,“袁大统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好歹相识一场,这点痛快,总是能给的吧”
“哟哟哟。”
袁大统笑了起来,走上前去两步,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心情极好,“老臣哪儿敢呢益亲王,您可是亲王,杀了您,那可是犯了王法的,那老臣可就摊上大事儿了,您说是不是”
“呸我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你又何必说风凉话”
被困在这刑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四,益亲王封弥霖陨。
щшш ◆ttκд n ◆c○ 就连叶风回和千陨都只知老四躲在海鍕里头不敢出来,但压根不知道,老四是以这样的状况,躲在海鍕里。
与其说是躲,倒不如说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益亲王,您是死了痛快,老臣可不想摊上什么事儿啊。”
袁大统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说起来,您是给老臣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也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呢。毕竟,那位睿亲王可比您能耐得多,还有他那位王妃,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厉害角色。就因为您的缘故,老臣这忠心耿耿的帝国功臣,被打上了您的烙子,真是百口莫辩。而且无端端要损失多少钱啊”
“呵”封弥霖陨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嘲弄,抬起眸子睨了袁大统一眼,“袁大统你满口花花,哪句真哪句假怕是也没人清楚,我给你打了烙子给你带来了麻烦你我本来就蛇鼠一窝,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咱们现在的确是在船上,也的确是在同一条船上。只是,老臣对帝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蛇鼠一窝这话未免有失偏颇。”
袁大统似笑非笑说了一句,就蹲到了封弥霖陨的面前,阴仄仄地说道,“原本,帮你一把也无不可,只是,那睿亲王是个我不想得罪的狠角色,睿亲王妃更是个我不敢得罪的大人物,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还有个更可怕的大人,是我根本不敢招惹的。”
“大人”封弥霖陨听出了他话里的这个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