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城邦。
这是小行星带人跟徐长卿及其势力起的称呼之一,后来渐渐传开,并形成而来习惯。
小行星带人对外域城邦的感官比较复杂,主要是羡慕和恼火。
不过随着血腥整风在各空间站的兴起和愈演愈烈,除了有亲友被外域城邦的军事力量伤害了的,其余大多数小行星带人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混蛋也是分等级的,也是需要比较的。
相比于目前欺压他们的团伙势力,外域城邦要显得可爱的多,比如说说话算数,言出必行。
光是这一条,就把那些个团伙势力甩出几条街。
至于羡慕的,那就太多了,九州实业分公司忠诚员工及其家属的撤离行动,为其赢得了相当的美名,很多人都觉得,那才像个大佬的样子。
他们也羡慕阿尔法空间站的人,他们没有看到联邦行政撤离后那边仍旧秩序井然的一面,而是觉得阿尔法空间站沾了狩协和地球教的光,外域城邦念旧,收留了他们。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境遇,少不得各种怨天尤人。
屈辱、暴力胁迫、生存压力,仅仅只用了一周时间,小行星带的许多人承受的磨难和痛苦,就超过其前半生所承受磨难痛苦的总和,也借此看清了那些平时自诩正义博爱的同胞在真正掌权前后,可以多无耻、多邪恶。
当外出的筹粮迟迟不能获得实质性进展,当水进一步匮乏,空切愈发的拙劣。当发现自己被洗劫一空,彻底没有了活路,绝望下的疯狂出现了。
血溅五步,让自己,或别人。
不止一个空间站出现‘不畏死’之人,突然出现,用利器捅死对方,甚至是在已经被枪击的情况下,仍凭着执念和恨意捅死对方,又或用牙齿在对方脖子上或脸上撕下大片的血肉。
这种疯子让维持统治的成本不断增加,很多前几天还耀武扬威、肆意奸淫掳掠的帮派成员,开始变得一日三惊、疑神疑鬼,甚至狭窄的区域都不敢去了。可在空间站中,宽敞到足以在对方扑上来之前开枪将其射杀的地方并不多。
如果端着枪、相互簇拥着都不敢进入那个区域,那个区域实际上已经脱离了掌控。
如果武器防具都不能拯救胆怯的心,那让其执行治安巡逻等任务,基本只会得到敷衍和推诿。
只会使用暴力的那一部分新统治者,尚未用血腥手段完成势力的梳理和清洗,就发现民众已经迅速变成了野兽,而麾下也失去了士气和勇气。
当然,问题不仅是这些。
血溅五步的疯子,仅是不畏死,但基本是一个人,并且行事也十分冲动,刺杀的结果多半还是以失败告终。
可还有一种人,他们的内心已经被仇恨塞满,他们隐忍而又懂得勾结,然后策划方案、利用其专长的技术,来达到恐怖报复的目的。
埃普西隆空间站在闭港第三十一日,就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恶性事件。
一名厨子跟几个打杂的合谋,利用饮食,现实毒死了空间站统治者一家,而后将之烹饪,给下面的势力成员吃。
几锅好肉,味道喷香,吃后又饮了某种酒水,过了半小时,就都成了待宰羔羊。
都没用化学毒素或药剂,就是利用食物搭配的禁忌,就达成了目的。
这帮厨子也是狠人,面不改色的将这些人剁死,拉去厨房炮制更多的人肉叉烧。被某人无意撞破,最终都被打成了筛子,但临死都砍死砍伤好几个,而厨房炮制人肉叉烧的景象,令好几个人怀疑人生,当场吓疯的就有俩。
而在捷塔空间站,隔了仅一天也发生了恶性事件。一位帮派老大,其家人被当着他的面,剁成多碎肉,拿取喂他最心爱的猛犬。
而这之前在他得意之时,狗仗人势没少伤人,甚至让一个小孩成了残疾,另一个伤重身死的猛犬,又被活着扒了皮,一直到活活疼死,然后做成肉肠,滚烫的热肠塞进这位老大的嘴里硬被活活撑死。
酷刑,突破伦理下线,甚至普通人想象力的酷刑,是由那些失去了生命中的所有美好,偏偏自己没有死的人创造并运用的。
那一刻,就连地狱的君王都忍不住排坐看戏,点赞叫好。
那些大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绝与恐惧,仿佛每个人都是居心叵测的,而在这种猜忌心下做成的那些事,只会令局面愈发快速的向深渊滑落。
当外域城邦正式展开儿童收留行动时,已经有至少两个空间站的统治者过上而来混吃等死的日子。他们不再想着那些宏图霸业,而是守着仓库,以之维系着自身团体的基本需求,空间站的其他人,爱咋就咋。
在依塔空间站,外域城邦的遭遇了刁难。
“五十吨粮食,五十吨水,你们就能顺利接走你们想要的任何人。”
结果等待这位大佬的是战争,而失败的惩罚,就是被当众绞死。
代表徐长卿意志的地球教徒在直播行刑之后,宣布:“父母有权继续作为监护人,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这是一次自愿托管,外域城邦将用铁拳打击任何第三方胁迫行为和欺骗行为。”
外域城邦一早就从联邦行政那里获得了各空间站的人口信息。
因此,有哪些属于适龄规定,以及其姓名、样貌、监护人情况,都是有谱的。
比较麻烦的是那些黑户。具体的执行过程中,是多少会出现一些错漏的,但这在容忍范畴之内,徐长卿只看大数据,鸡毛蒜皮的零碎事必然有,他不在乎。
事实上操作这么大的项目,发生各类细节问题十分正常。徐长卿不是那种吹毛求疵的完美派,也不在乎这类错漏所带来的声誉方面的影响。
况且外域城邦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之一,就是蛮干。
从狩协开始,这个风格就始终存在。明明是做好事,却硬是营造出一副杀人放火的效果。
这次也一样,外域城邦解释明白了,不是抢孩子,而是在非常时期帮忙抚养。该吃奶的吃奶,该上学的上学,不要因为小行星带的自治骚乱而被牵连横死。等将来时局回归稳定,父母再去领回即可。
而如果父母身亡,又没有监护人,就当孤儿处理,贷款上学,念寄宿学校,直到成人,然后慢慢还贷。
考虑到现在各空间站时局动荡,很多人都面临最基本的生存危机,这自然是好事。尤其是贫民窟,据说已经发生易子而食的悲剧了。能借外域城邦让自己的孩子脱离苦难,甚至摆脱贫民窟圈子,绝对称得上福音。
可这种动辄杀人,说绞死就绞死的狠辣作风,却也让不少人看的心寒。
孩子交给他们手里,过几年该不会都成了狩协成员那样的缺乏人性的守序疯子吧?
怀着这样的担忧,不少人拒绝了托管。
这就是不注意对外形象的坏处了。
好处自然也有,自己省心省事,同时也迎合了一部分人的拥护,被认为是真性情、不掩饰,好坏都说在明处,诚信守诺,值得信赖。
当然再拥护也拿不到加入外域城邦的船票,在签署托管协议的过程中,有不止一对夫妇以这样那样的借口希望上船,甚至有看不开形势的奇葩反过来威胁,结果这些人自然是成了坑孩子的父母。
另外,也有更多的人希望上船,脱离苦海,为此赌咒发誓下跪,可这同样无用。连聚众闹事都上演了,讨要说法,就仿佛外域城邦亏欠他们什么。
实际上有的地方也确实亏欠,比如将跟掌管空间站的帮派势力起冲突,帮派势力是被打个落花流水,却也失去了防护力,再有异生物突袭,拿什么抵挡?
面对这样的情况,光讲道理显然不够。需要解决问题。
好在又有新一批十二艘红棍级轻巡舰抵达,在空间站防卫力量修复前,暂时替其看守门户,倒也能做到。
当然,外域城邦不接受要挟和讹诈,而这个时候还能玩出聚众闹事的,也远不像过去那般实诚,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的,一旦发现外域城邦态度强硬,毫无退让可能,顿时就散了一半,再把枪一端,剩下的那些也顿时作鸟兽散。
行动队所遭遇的各种情况传回暴风城,徐长卿看完也是颇有些小感慨。
经历了血腥的权力游戏,小行星人是看把一些人的嘴脸看清了。但与清醒的认知相比,更大的收获是戾气和油滑的添加。
怎么就不能是肯干、务实这些品质的催生呢?日子过的还不够水深火热?又或缺乏必要的引导?
徐长卿都有些小迷茫。
他在考虑眼前的这个局,对于小行星带人是不是太难了些。真正有前途的革命思想尚未萌芽,就陷入了动乱,于是唯一的结果就是把所有人都变成不再相信还有美好的野兽。
说实话,他其实是挺希望看到类似天朝屈辱百年时期的那种沉沦到谷底,然后由有识之士,登高呼吁,走上自我拯救之路的情况的。
但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到这种有作为的组织出现,别说是真王,连伪王气象的都无,尽是一帮坐吃山空的山大王。
他跟艾拉也聊起过这个话题,毕竟艾拉曾经的志向和所做的事,就是唤醒民众斗志,完成自治,改变小行星带人悲惨的现状,这方面必然是花了心思和精力的。
然而艾拉却赫然的说:“当时所思所做,以现在的眼光看,太多的想当然。完全都执行不下去,我们自己内部都不齐心,不团结,不信能成事,哪有力量去真正带动大家?”
徐长卿就问:“那是具体的操作出了问题?没有将行之有效的办法落到实处?”
艾拉摇头:“都有问题,思想问题,策略问题,让人们真正相信些什么太难,而摧毁这些信任,又太容易。”
徐长卿也就明白了。现代人心思太杂,连基础的信任问题都很难解决,同心同志从何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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