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凯维奇此时手中只有五万来自基辅的士兵,莫斯科兵团还在路上,即便是赶到也没法立刻投入战争。
起初他以为这次与之前一样,依然是一场和当年华沙起义一样的围城战。
然而刚到波兰帕斯凯维奇就发现他想的太天真了,整个俄属波兰一片糜烂,在这种状态下进攻华沙无异于痴人说梦。
帕斯凯维奇立刻开始考虑联系俄属波兰的驻军,准备步步为营,逐步蚕食掉叛军。
但很快他就发现,俄属波兰的俄军全都成了惊弓之鸟,他根本就指挥不动。
如果按照原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向华沙进军,那么可能等不到莫斯科军团的支援,基辅军团就要损失大半。
帕斯凯维奇思考再三后决定违抗沙皇的命令,让基辅军团驻防边境等待莫斯科军团的到来。
其实这个情况有些出乎弗兰茨的预料,他本以为俄国人会一头撞进波兰的烂泥地里,然后让其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烂仗。
现在看来倒是弗兰茨小瞧了俄国人,不过现在下结论依然太早,毕竟能最终决定这场战役走向的人并不是帕斯凯维奇,而是尼古拉一世。
另一方面波兰人的队伍也从最初的几万人变成了此时的十几万人,虽然这其中存在很大水分,但所谓人多势众。
哪怕是乌合之众,只要人数足够也能踩死精锐。而且起义是弗兰茨策划的,他不可能没有留下后手。
就在帕斯凯维奇在波兰严防死守的同时,波罗的海总督区的叛乱已经到达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波罗的海总督和文别特洛夫斯基不同,他只是一个受祖先荫庇上位的纨绔子弟而已。
在叛乱发生之初,这位总督大人一面花钱遮掩自己的丑态,一面调集辖区内的军队平叛。
他本以为凭借兵力优势能迅速平定叛乱,但很快他就发现叛军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想要混进总督府行刺他。
不过刺客被总督府的卫兵及时发现,并当场格杀。
虽然这位总督大人甚至连刺客的面都没见到,但是他却始终活在死亡的阴影中惶惶不可终日。
叛乱始终无法扑灭,他已经能想象到沙皇的滔天怒火将会焚尽一切,最终这位总督选择了乘船逃亡英国。
失去了总督坐镇,很快波罗的海总督区便陷入了混乱。
爱沙尼亚人、拉脱维亚人、立陶宛人本来对俄国人就不是很待见,而此时俄国人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再加上波兰人的蛊惑,他们自然也就动了心思纷纷加入了造反的队伍。
弗兰茨可没有那么乐观,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增加筹码而已。
波兰人是筹码,波罗的海三族亦是筹码。
波兰人在俄属波兰取得的成就让英国人感到惊讶,尤其是首相德比伯爵,他觉得这一次说不定真的可以复刻拜伦勋爵的光辉成就。
就在德比伯爵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帕麦斯顿不请自来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中。
德比伯爵一看到这个目无尊卑,不讲规矩的家伙就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您找我有什么事?”
“首相大人,现在是时候了。”
德比伯爵皱了皱眉头,心想原来这个家伙也会顺风抓屁,便高昂起头颅说道。
“我知道,我会说服国会加大对波兰的支持,这一次一定要打败俄国!”
德比伯爵显得十分亢奋,毕竟这样一击打倒竞争对手,他的成就足可以永载史册了。
帕麦斯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正在手舞足蹈的德比伯爵。
“首相大人,您在说什么疯话?”
“我”
德比伯爵完全没有想到帕麦斯顿会来这么一出儿,竟然语塞起来。
“首相大人,是时候该与俄国人谈谈条件,结束这场战争了。”
“可现在让波兰独立,俄国人会同意吗?”
“德比伯爵,您是英国的首相,波兰人独立与否与您有什么关系?”
帕麦斯顿反问道,这下德比伯爵更加糊涂了,如果没能让波兰独立,那对俄国的削弱也不够,难道只是让沙皇放弃让波兰人改教的命令?
那结果对英国来说有些不痛不痒,而付出的成本又太高,自己岂不是又要被弹劾?
看到德比伯爵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帕麦斯顿终于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眼前的首相就是个白痴。
让波兰独立?那是要和神圣同盟全面开战吗?别忘了瓜分波兰,奥地利和普鲁士也有份。
现在奥地利和普鲁士袖手旁观,甚至在战争初期默许己方人员进入波兰,完全是因为战火还没烧到自己身上。
就连那些波兰人都知道,尽量不要去普奥边境搞事,自己家的首相居然还想让波兰独立,这真是十九世纪最大的笑话。
“首相大人,《温卡尔-伊斯凯莱西条约》对于我国来说始终是棘手的问题。
如果放任不管,俄国就会在黑海称王称霸。一旦发生战争,如果奥斯曼帝国不按照俄国人的意思做,那么他们就会以此为要挟,勒索土地、赎金,甚至直接发起战争。
此时俄国人正被波兰人搞得焦头烂额,我们可以借机与俄国签订新的条约。
这才是我们现在需要做的。”
德比伯爵自然知道废除《温卡尔-伊斯凯莱西条约》意味着什么,如果可以将之废除绝对是一场外交上的大胜,支持波兰也算是能值回票价了。
“可俄国人能同意吗?”
“只要我们承诺停止支持波兰,俄国人一定会考虑的。”
“如果俄国人还不同意呢?”
“我们还可以给俄国人提供军情处搜集的情报,相信这对俄国人来说非常重要。”
德比伯爵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道。
“这不符合道义吧。”
帕麦斯顿冷哼一声。
“道义值几个钱?而且只要他们都死了,谁又会相信俄国人的话呢?首相大人,我劝您一句。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德比伯爵被说得哑口无言,虽然这句话并不道德,但以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和政治生涯来看,这句话却是真理无误。
“好,你去做吧。”
德比伯爵眼睛死死地盯着帕麦斯顿,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但很难处理,而且后患无穷。
无论是俄国人,还是波兰人,亦或是欧洲的那些所谓正义之士都不会放过他。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