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战鬼

“我的助手,一个企图取代我的小子罢了。”肖纳直接朝操控台走过去。

哈吉尖叫了起来:“别过来,博士!”

“真吵,你就安静睡会吧。”尼禄打了个响指,助理哈吉身体晃了晃倒到了地上。不过片刻,就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肖纳向尼禄看了眼,终没说什么,敲击起控制台的智脑光键来。一组组命令输入智脑后,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几个大厅的培养槽正抽取基液,升起槽盖。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几分钟。肖纳又转到另一个控制台前,将基地的所有通道打开,最后则是输入自毁命令,却要等培养槽里面的人全部出来,才能敲下确定键。

一层大厅里,乌尔奇拉嘿嘿笑着。他大口喘气,身上黑骑的长衣早给撕烂,左手不自然的扭曲着,那是被海薇欺近以一记“军刺”践踏在上面的结果。至于身上脸边,更有道道细微的伤口,这则是拜夜琉所赐。

乌尔奇拉横剑屹立,看着眼前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少女颇觉头痛。那金色短发的女孩身法灵活,看似小巧的身体却蕴藏着火山般的暴发力。她精通各种格斗技巧,乌尔奇拉只要大意让她贴身攻击,必定会吃大亏。另一个黑色长发,小脸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女孩更可怕。

当金发女孩缠着自己的时候,她就会悄然消失在自己的感知里,然后每次出现,必定是雷霆一击。黑发女孩的移动悄然无声,走的应该是暗杀系的路线。有同伴吸引大部分注意力的情况下,哪怕是乌尔奇拉,也没办法时刻提防她。很多时候让金发女孩强攻时,这个可怕的暗杀者就会出现,然后用那可以切开任何东西的能量丝线缠绕着自己的身体,在两个女孩默契的配合之下,乌尔奇拉明显是处于劣势的那一边。

见这黑骑被海薇和夜琉两人压制,斯塔利已经离开。他守在安全通道附近,让那些从培养槽里出来的流民得以安全脱离。

这时夜琉小手虚捉,手中无数的黑色丝线凭空浮现,然后收束在一起形成漆黑的电光。看到这道吞吐不定的电光时,乌尔奇拉的瞳孔明显一缩。接着视线为海薇占满,金发少女又一次发动了猛攻。一顿拳脚齐用的强攻里,乌尔奇拉只能苦苦防御。

夜琉如同幽灵般在乌尔奇拉身后闪现,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乌尔奇拉长剑激发出蒙蒙光芒,一个横斩逼开了海薇,同时猛往前方扑倒翻滚。

然而背后依旧一冷。

可这记攻击远比想像中还要轻,乌尔奇拉从地面弹起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讶色。只是看向夜琉的时候,她那边的光线似乎暗淡了不少。乌尔奇拉一愣,朝其它地方看去,明显整个空间的光线正在徐徐下降。基地的电力由地下发电机组提供,没理由现在会出现电力供应不足的情况。

乌尔奇拉忽然心中升起明悟,非是基地的电力供应出了问题,而是自己的视力正在减退。简单点来说,他快要瞎了。

从夜琉两人的角度看去,乌尔奇拉的双眼正蒙上一层死灰,那是视觉被夺的迹象。夜琉手上的也不是普通的电光,而是沉默处刑。这种能力会在每次攻击到对手的时候,通过入侵的能量切断大脑与身体间的联系,以达到剥夺五感的作用。

一旦五感被夺,哪怕是顶尖强者,也会因为丧失一切锚定手段而沦为待宰羔羊。

“你的能力真可怕……”已经快看不见对手了,乌尔奇拉却仍笑了起来:“真是的,本来不想变成赫丽那个鬼样子。看起来,我也似乎没有选择了。”

“你说什么?”海薇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哪怕视觉被夺,十阶强者仍需小心对待。

乌尔奇拉将单手剑插到地上,伸手从残破的上衣内袋中摸出一根针剂。用嘴将针头的盖子拔掉,乌尔奇拉猛将针剂往自己大腿扎去,然后将里面的液体全推进了体内:“你们以为深渊骑士是怎么来的?你们以为深渊这个词汇代表着什么?没错,我们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战士啊。创造我们的基因蓝本本身就来自一种恶魔,所以我们每个人的体内都藏着一头恶魔。”

“现在,我只是把那只恶魔唤醒而已……”

乌尔奇拉那支针剂,里面是无序者的基因融液。提取自无序者的细胞,没有经过任何改良。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既是与黑骑本身异变的无序者细胞结合,从而泯灭本性,完全化成以杀戮为目的的怪物!

黑骑中的赫丽,从很早之前就注射这种针剂。只是她没有像乌尔奇拉一般,一口气注射大当量的基因液,因此在获得比乌尔奇拉更强大力量的同时,还勉强保持着自己的意志。那也算是一种尝试,尝试着在恶魔和自己的意志之间取得一个平衡的支点。

乌尔奇拉不屑用这种方法获得力量,但如今却由不得他选择。当基因液注射进体内之后,他的各项能力正急剧提升。本来已经蒙着双眼的死灰正迅速退去,视觉恢复,听觉、触觉等感官则变得更加敏锐。乌尔奇拉能够听到自己血管中血液奔腾的声音,此刻的他,简直就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在脑海里响起,乌尔奇拉笑了。他知道,那一直藏在自己体内的恶魔开始苏醒!

身上每条血管都在蠕动着,这让乌尔奇拉看上去极为可怕。海薇身上空能石纷纷亮起,她脚尖点地,人已经俯冲出去。金发少女身体倾前,几与地面平行,化成一道金色流光冲至乌尔奇拉身前。长腿弹起,脚尖横扫向男人的太阳穴。

那本来插在地面的单手剑不知怎的跳到乌尔奇拉的手中,更奇迹般地挡在海薇的脚尖前。海薇一脚踢在剑身上,却被对方澎湃的能量弹了回去。

海薇一退,夜琉补上,沉默处刑的黑色电光点向乌尔其拉的胸前。后者狂笑,单手剑斩下,压得夜琉手上的黑色电光沉向地面。乌尔其拉干脆一个头锤,把夜琉撞退了出去。

这时,男人的身体开始膨胀。本来均匀的身材现在则变成了魁梧的肌肉男,那原先已经骨折的左手,断裂的骨头正被肌肉强行压回原位并固定起来,这让乌尔其拉的左手能够如掌活动。

一道道血管在乌尔其拉的脸上浮起,他的左眼渐渐化成一片血光。血色如潮的眼眶里,出现了个个黑色的同心圆,形如恶魔的眼睛!

此刻的乌尔其拉,身体的空能石也跟着变大了不少,一块块足有拳头大小的晶石正疯狂地汲取着空间的能量。他拿起已经略显纤细的单手剑,闷哼一声,右手手背上突然探出无数如同触手般的肌肉束,它们包裹着单手剑,交织出一把巨剑的模样。

当巨剑构造完成后,在剑柄处的肌肉束里翻出了一颗如同魔瞳般的晶石。晶石里喷涌出一阵如血潮光,光芒掠过巨剑,给尚轻微蠕动的巨剑表面覆盖了一层像晶片般的物质。

挥动着这口异体巨剑,乌尔其拉用已经变调的声音道:“来吧,这是最后的狂欢了!”

双面斩首斧拉着一道光带在零的双眼映照中砍来,零往旁侧滑开、切进。左手探出,压在史塔克握斧的手背上。右手挥出,骨骼中的金属粒子倾刻间集合在右拳上,将零的手臂骨骼完全金属化。金属拳头重重抽在了史塔克的脸颊,拳头的净重加上重装弹头的威力,叠加过数十吨的巨力差点没把史塔克的脑袋打爆。

史塔克鼻孔和嘴巴喷出一团血雾,他也杀红了眼,手腕一震将零的手弹开。战斧横削,在零的胸口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零闷哼,左手撮掌成刀。一记掌刀拉出呼啸锐叫,扎进史塔克的小腹。一道螺旋状的波纹从史塔克背后穿出,震得黑骑首领踉跄退后。

零也往后退去,拉开距离。

两人战至此刻,皆已负伤。史塔克的伤势要严重些,特别是小腹刚给零差点扎透,他一手按在腹部,血仍从指缝里溢出淌下。

看着满是鲜血的手,史塔克吐出一口血痰道:“你还真有两手……”

又看了看后头那些培养槽,在他们开始战斗的时候,培养槽就已经不断开启。里面苏醒的流民都跑光了,史塔克摇了摇头道:“连爬虫也跑光了,你还真是让我不快啊。”

这时,尼禄的声音在零的脑海里响起:“15分钟后基地就要自爆了,大家务必在时限之前离开!”

刚说完,基地就响起了自毁程序启动的蜂鸣。电子合成声不断提醒着基地里的人员离开,并且开始倒计时。史塔克一愣,跟着狞笑道:“该死,你们竟然要毁了这个基地。”

零淡然道:“没关系,反正你也会死在这里,就当是为这基地陪葬吧。”

“或许吧,不过我有个建议,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如何?”史塔克松开了手,手中的能量战斧渐渐幻灭。

零看着消失的战斧道:“地狱那种地方我可不奉陪。”

“那可由不得你。”史塔克手一张一握,那之前脱下来落在远处的黑骑长衣飞了回来。他在衣服里拿出一根针剂,举起手便要往自己脖子扎去。

零身影一晃,已经来到史塔克的身后,一手朝那支针剂捉去。直觉告诉他,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别让史塔克注射的好。史塔克整个人猛往后退,用背部撞上了零,把他撞飞了出去。黑骑首领闷哼道:“别捣乱!”

然后将针剂扎在脖子上,手指压下,针剂里的液体就朝史塔克体内注射了进去。黑骑首领用力一握,针管爆裂。他抬起头,露出癫狂的笑容:“看好了,接下来就是地狱。因为,恶魔要出来了。”

全身开始疯狂蠕动,史塔克肌体飞涨,转瞬撑爆了上衣。他本来就很高大,现在更是拔高了数寸,整个人散发着如同凶兽般的气息。一根根骨刺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史塔克往微前倾,从他的背后浮起了一排粗短不一的骨刺。双手骨骼和肌体不断生长,如同猩猩般垂往地面。那身体上的空能石也急剧增大,里面的能量光焰强烈得几乎要爆炸一般。

史塔克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的咆哮,脸上顿时爬起根根血管,跟着一双眼睛完全转化成红色,圈圈黑色的同心圆则构成了瞳孔的形状。当额头两边冒出各一根短小的骨刺来后,史塔克哈哈怪笑,双手在地上一压,整个人如同小山般飞起,带着惊人的气势朝零落来。

轰隆一声,他踩得金属地板片片龟裂,碎片飞溅中。史塔克一拳朝零推去,零架起双手抵住史塔克的巨拳。顿时只觉被一头远古猛犸撞个正着般,可怕的冲击力沿着手臂袭来,零咬紧牙根,双腿几乎要钉进地面里去,却仍给史塔克推得朝后头移动。

史塔克另一手以一记上勾拳朝零抽去,零用力一顿地面,人瞬间弹去,让史塔克抽了个空。然而拳锋带起了冲击波,却掀飞了前方一排培养槽,更将地面拉出一道粗大的裂痕来。

如此力量!

人在半空,零看到史塔克捉起一口培养槽,直接朝他掷了过来。培养槽像炮弹似的飞掠过来,零半空转体,朝地面落去,让培养槽从自己头顶飞过。但史塔克手下不停,连接几个培养槽朝零砸去。零终被一个砸中,给带得撞到地面。等他丢开培养槽时,地面震动,史塔克像辆坦克似的冲了过来,肩头冲撞在零的胸口,顶得零不由自主狂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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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撞爆个个培养槽,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零给撞得有些昏眩。他摇了摇头,忽然眼前亮起光芒。却见史塔克张开了嘴巴,大嘴中散溢着能量的光华!已经化身成怪物的他用脚爪锯地,双手也跟着捉在地面,像是固定自己后。轰然从嘴中激射出一道光束!

光束破空,排开气浪往两边拂去。巨大的后座力甚至推得史塔克自己微微向后移动,光束在大厅中一闪,瞬间轰在零的位置上。白光爆裂开来,剧烈的冲击波席卷着整个大厅,接着灼热的火浪将周围的物质全卷了进来。

整个基地为之一晃。

主控制室里,穹顶扬下蓬蓬灰尘,尼禄脸色有些苍白。对还趴在控制台上的肖纳吼道:“快离开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了好了。”肖纳站起身,手上多了个袖珍智脑:“就算毁了这里,但暗巢战士的相关资料还是保留下来为好。说不定之后我们可以进行优先和改良呢?”

“行了,快走吧。”把博士推了一把,尼禄拉了拉阿泰莎,三人迅速离开控制室。

至于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哈吉,则已经被人遗忘。

大厅中火焰处处,史塔克却仍不准备停止,又一发光束在嘴中酝酿着。突然他看向头顶,零从次级空间中跳出来,屈膝撞在史塔克的脑袋上,撞得他本来要轰身光束的嘴巴不由合起,接着动荡的能量在他嘴中炸开。史塔克哇一声惨叫,从嘴中流泻出大蓬火浪。

零一撞得手,已经借力弹开。他落到地上,身上的战术服给烧毁了大半,就连头发也一大片烧卷。如果不是在光束轰中前以空间跳跃脱离,现在就不是这么一点伤了。史塔克现在已经和无序者十分接近,这让零有种历史重演的感觉。只是当年的汉斯只是普通的无序者,而史塔克则是十阶!

看史塔克用自身能量压下火焰,又转身朝自己奔跑过来。零眼神一凛,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空间的异样让史塔克疑惑地停了下来,零则探出右手。手掌直接探入空间里,再连串如同涟漪的波纹中又抽了出来,手中却多了一把银白色的单管猎枪。

朗基努斯!

犹记得当日,以此枪一发子弹之威,便将整个聚居点夷为平地。如今身在地下基地里,只怕这一枪下去,也不用等自毁程序启动了,朗基努斯足以把这层基地炸出一个缺口来。零想了想,手一震,猎枪改变了形态,转化成一把白金短刀。

刀上每道金色纹路都亮了起来,犹如刀身被一团金色的火焰所缠绕般。零反握短刀,就这么往史塔克俯冲而去。

二层基地里,一阵猛烈的爆炸让整条回廊都摇晃不已。一部分穹顶破裂脱落,大量的沙石倾倒而下,将回廊堵住。逃窜的流民没有办法,只得另寻它路。而在拥堵物的后面,这条走廊却已经被血所染红。地面、墙壁、监控探头……到处都是血迹,甚至还有一截断臂,显然这里的战斗激烈且残酷。

范哲利斯和纳西都在喘着粗气,他们身上同样血迹斑斑,但还算完整。那截断臂却是来自眼前这个无论如何也不会倒下的女黑骑,赫丽!

赫丽只剩下一只手臂,却还拖着巨镰。被血染红的小脸露出狰狞的笑容,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她流了很多血,甚至连手臂也让范哲利斯给斩断,身上则多处灼伤,那是纳西的功劳。可哪怕如此,这些放在其它能力者身上早要了他们性命的伤势,落在赫丽上,这个女孩却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让范哲利斯想起了一个词:战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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