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跟着叶布兰姐弟,跌跌撞撞往山里跑。
心里绝望和希翼来回卷集着她。
三人连火把都不敢点,只凭着姐弟二人在山里采集和狞猎对山路的熟识,一路急走。霍惜走得踉踉跄跄,无数次被草根灌木丛绊倒。
但半刻也不敢停,手脚并用往大山深处藏。
不知跑了多久……再也跑不动了,霍惜死死拉住叶布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
阿类克回身往寨子方向看去,黑乌乌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凭感觉也知道已走出离寨子好长一段距离。
“阿姐,她走不动了,咱们先找一处山洞歇歇脚吧?”
叶布兰点头,姐弟二人便搀着霍惜一步一步往前挪。“阿姐,那边有一个山洞!我以前狞猎在那里歇脚过!很隐秘。”
“好,咱去那边。”
霍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此时也只能全身心地信任他们,也看得出来,他们想救她。朝他们微笑地点头,跟上他们的脚步。
在山洞里坐定,见果真隐秘,三人便决定在洞里等到天亮再走。现在离天亮还有好久,山里太黑了,万一碰上蛇虫野兽就不好了。
霍惜屈着腿,趴在膝头休息,眼睛热热的,想哭。想穆俨,想儿子,想家。
迷迷糊糊间,听到山洞外有动静!三人吓得缩成一团。
姐弟俩把霍惜往洞里推,两人挡在霍惜身前。三人死死盯着洞口,连呼吸都不敢,提着心,紧张万分。
脚步声越来越近……哗地一声,挡在洞口的草枝和石头被人拨拉开,火把照进来,洞里瞬间大亮。
三人吓得直发抖,霍惜鸵鸟一样,藏在姐弟俩后面,头低着不敢抬。
“惜儿!”
霍惜抬头去看……哇的一声,手脚并用,跃过两姐弟朝来人扑了过去。
如溺水之人看到浮木,死死攀着他,嚎啕大哭……
穆俨死死抱着她,如获至宝。
这失而复得的感觉,只有他最懂。与霍惜耳鬓厮磨,紧紧箍着她,不肯放。
看呆了叶布兰姐弟。
山洞外,火把蜿蜒,如条火龙,从寨子里一直延伸到这大山里。火光跳跃着,如欢快地跳着动人的舞姿。
离一坎二等人,眼眶有泪,可算找到夫人了。再多找几日,世子都要疯魔了。
逐风干三坤四跪倒在洞口:“属下有罪,请夫人责罚!”若夫人找不回来,他们以死谢罪都不能抵他们之过。
霍惜在穆俨怀里哭得不能自抑,这些天实在是太煎熬了,精神紧崩,时刻都在崩溃的边缘。被穆俨温柔安抚,哭声渐弱。见逐风等人请罪,才觉外头有不少人。
抽泣着离开了穆俨的怀抱,只穆俨紧揽着她不肯放。
“不是你们的过错,快起来。”
“是属下之过,请夫人责罚。”
见他们不肯起,霍惜看向穆俨。“罚你们一年月银,出山后,命你们三人到山里营地受训一月,好生思过!”
“谢世子,谢夫人。”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霍惜轻轻扯了扯穆俨的衣裳,求情。穆俨低头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言,手臂箍紧她,带她出了山洞。
霍惜回头,见叶布兰和阿类克站在洞里,一脸无措。
“你们跟着来。”霍惜朝他们姐弟微笑。
两人听不懂,跟来的族长忙走过来朝霍惜行礼,对叶布兰姐弟说了什么,一行人便往山下寨子走去。
山脚下,伊兰对手拿火把焦急地在山口踱步。她身后是一群半夜被惊醒的族人。
见火把往山下移动,伊兰对急忙小跑过去……
见孙儿孙女安然无恙,大大松了口气,呆呆地看向队伍中被一冷面男人紧紧抱着的霍惜。
霍惜见到她,拍了拍穆俨的手臂,穆俨看她,却不愿把她放下。
霍惜瞪他,拧了他一把,穆俨这才肯把她放到地上。
见霍惜朝自己走来,伊兰对扑通一声朝霍惜跪下。她就说收留的这个年轻女娃不像普通百姓,没想到身份竟贵得他们都不敢抬眼看。
穆府啊,竟是穆府未来的女主子!神明!她收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快快起来!”霍惜上前扶起她,“今晚多谢你们了。这天还没亮,我们还要借您家休整一下,天亮才能离开。”
伊兰对没听懂,通事忙上前翻译,伊兰对连连点头,转身就把霍惜一行人往家领。
族长走了过来,表示大伙可以去他家歇息。
寨子里,族长家的草寮最大最阔,还建得高,是两层的竹楼。
穆俨谢绝了他的好意,只让离一安排其他人到族长家休息,他和霍惜带着一通事跟着伊兰对到她家的草寮。
穆俨抱着霍惜进了草寮,其他人等都守在外头。
“拿衣裳鞋袜来。”
穆俨朝外吩咐了声,扭头去看霍惜的脚……裤子都遮不住她的脚,跑了这一路,不只脚上的草鞋崩开了,小脚也被刮得全是伤痕,深深浅浅。
让穆俨看着心疼不已。
“你还带了我的衣裳?”
穆俨点头,不欲多说,“我让人烧些热水,给你换洗。”怕她冷着冻着,她的随身衣物他都亲自背着。
霍惜摩挲着他的脸,“怎的眼眶都凹了,胡子也长出来了,”哽咽着,“一点都不好看了。”
穆俨把她的柔荑抓在大掌里,顿了顿,这才多久,她的手就糙了。心里抽疼。
放到唇边一根一根细细地啄了又啄,霍惜的眼泪滑了下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穆俨心头一痛,一把将霍惜拥进怀里,紧紧地,像要把她吸进自己的身体里,“你要是出了差池,我就屠尽君氏满门,让他们给你陪葬。”然后我也去陪你。
“我好害怕。怕见不到儿子,见不到你了。”
穆俨头抵在霍惜的肩头,闭了闭眼,“我也是。”我好害怕,害怕再没了你的生活。眼泪滴在霍惜的肩上,顺着她的背滑了下去。
“世子,热水烧好了。”
“端进来。”
“是。”
热水,衣裳鞋袜,胰子等物很快都送了进来,连药粉纱布都有。
“我给你洗。”“不要,你在外头等我。”推他,不动。见他执意留在草寮里,霍惜也拿他没办法。
但又感到安心,“你在这里,我不害怕了。”
穆俨抬头看她,“嗯,我在,我守着你。”我不会让你离了我的视线。再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