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吃了半碗白粥就停下了,她的胃空了那么久,一时之间不适宜吃太多,不过,本来软绵无力的四肢也总算有了些许力气。
她被春初扶着坐了起来,打量了眼前的丫环们一眼,看到她们眼底都是一圈青色,她就知道这几天她们肯定也不好过。
“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江梓瑗含笑说道,“你们放心吧,我没什么事。”
盼燕拭去眼角的泪水,“王妃没事就好了,奴婢们的心总算能落地了。”
江梓瑗淡淡一笑,想起她们刚刚还提到师父,“我师父什么时候来的?”
“您第一天没醒来,王爷就亲自去请沐神医了。”春初立刻说道,她心里还是希望王妃能够跟王爷好好的,别让其他女人钻了漏掉,夺去了王爷的心。
江梓瑗并不以为然,就算凤容峥不去请师父,师父捡她多日不去恪王府,也会过来给她治病的。
盼燕说道,“如今王爷跟恪王是真正势如水火,王爷为了王妃还亲自去了一趟恪王妃,王妃,王爷对您是真的很好。”
难道凤容峥跟凤容恪不是早就势如水火了吗?江梓瑗觉得盼燕说的话有些奇怪,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看到春初的表情怪异,江梓瑗正想问清楚的时候,门帘忽然就动了一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盼燕她们几个纷纷矮下身子行礼,在那人的示意下,鱼贯而出。
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江梓瑗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只觉得周围气氛变得压抑下来。
凤容峥眸光灼灼地看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侧脸,看着她那双低垂的眸子没有任何欣喜的神采,他觉得胸口像被挖了个洞,正血淋淋地痛着。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低声在她耳边问道,“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想理我了?”
江梓瑗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到他脸上的胡渣子和满脸憔悴的样子,她的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他真的……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那么多天吗?
凤容峥捧着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看着我,阿瑗。”
江梓瑗笑了笑,“王爷,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
这样敷衍冷淡的笑容,这样拒人千里的问话,凤容峥听着实在觉得很刺耳,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在怀里,“是我伤害了你,阿瑗,你不喜欢的,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们还是跟以前那样,好不好?”
“你是王爷,你说如何就如何吧。”江梓瑗淡淡地说,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王爷,从小就习惯了高高在上,任何事情他都习惯了发号施令,以为他说什么别人就要听什么。
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不可能再假装没发生过,又怎么会明白,人心的伤即便痊愈,也会有痛楚。
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跟他回到过去了。
当她对他充满了期待,满心对他都是喜欢的时候,他都能为了他的大局伤害她,将来他还有更重要的无奈和不得已,那岂不是还会把她伤得更重?
凤容峥定定地看着她比几天前更小的脸颊,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暗哑地说道,“你心里还在怪我?那天……是我没忍住,我要求你要大度,却又受不了你那样淡漠,阿瑗,我不要你勉强自己,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吧。”
江梓瑗低声说,“我没勉强自己。”
她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在意了。
凤容峥最怕的就是这样答案,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用力地汲取她的甜蜜,他太想念她的味道了。
江梓瑗身子僵硬,想起他那日疯狂的索取,那跟强|暴没有什么区别。
他感觉到她的不自然,慢慢地离开她唇瓣,深邃的眸子藏着痛苦看着她,她连他的吻都觉得受不了吗?
“王爷,如果再来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过去。”江梓瑗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是真的害怕他再像那天一样对待她。
凤容峥心如刀割,“阿瑗,我不是有意的,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以后不会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真的?”江梓瑗眼睛微微一亮,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凤容峥亲了亲她的额头,“真的。”
“你会不会让我走?”江梓瑗低声问道。
“不会!”凤容峥神色一冷,抓着她肩膀的手忍不住加重力道,“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江梓瑗恹恹地推开他的手,“我累了,想睡觉。”
“你已经睡了五天,我陪你出去外面走走。”凤容峥一听到她想睡觉,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江梓瑗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凤容峥低叹了一声,他知道她如今已经不再相信他,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跟他撒娇了,不过,他相信来日方长,她会回到以前的。
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我走不动。”江梓瑗说,她的四肢还没恢复力气的。
凤容峥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我抱你去花园。”
江梓瑗根本不想在这时候出去,她用力地捶着他的肩膀,“凤容峥,放我下来!我不想出去。”
“不放又如何?”凤容峥笑了起来,对于她的大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高兴。
至少她不再是对着他冷冰冰的,生气总比冷漠好。
江梓瑗恨不得咬死他,看到他咧开嘴笑出亮白牙齿,她在他下巴用力地咬了一下,“你去死。”
凤容峥吃痛,却笑得更高兴,在她松开嘴巴的时候,立刻在她唇角亲了亲,“我舍不得你。”
江梓瑗别开脸不去看他。
“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请沐神医过来?”凤容峥低声问道。
“不用。”她应该没什么事,只是忽然……灵魂出窍了。
凤容峥将她抱着出了屋里,看到还在外面的丫环,沉声吩咐,“去拿一张软垫过来。
他们就在葡萄架下坐了下来,江梓瑗被凤容峥搂在怀里,春日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
江梓瑗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虽然被他抱着很不爽,但至少挺舒服的。
上房的丫环看到王爷这样疼惜王妃,脸上都忍不住带了笑意,在周嫲嫲的示意下,都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阿瑗,我把府里的小妾都送走了。”凤容峥低声说。
“……”江梓瑗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你的侧妃呢?”
凤容峥脸色微微一沉,这才想起府里的秋侧妃已经不再是江梓瑗所以为的那个秋侧妃了。
她以前就不喜欢秋若云,应该还很在意他曾经属意的王妃人选是秋若云。
如果知道如今海棠院的人是秋若云,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将他推得更远了?
江梓瑗等不到他的声音,嘲讽地笑了笑。
“你放心,以后不管你有多少侧妃,我都不会在意的。”江梓瑗说道。
“你以为我去过海棠院了?”凤容峥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还说不在意,明明就已经在吃醋了。
江梓瑗听出他调侃的语气,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你沉睡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凤容峥搂紧她的腰,声音严肃了起来。
还没等江梓瑗说话,凤容峥已经继续说道,“凤容恪杀了新娘子。”
江梓瑗惊讶地转过头,“什么?”
秋若云被凤容恪杀死了?不可能吧,那个重生女不是有自带金手指吗?就这样死了?
“秋家昨天同时嫁出两个女儿。”凤容峥犹豫着,要怎么说才能让她更容易接受呢。
江梓瑗虽然不是宅斗高手,以前也没经历过太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当凤容峥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立刻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冷冷地看着凤容峥,“海棠院里如今的主人是谁?”
凤容峥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有多聪明。
“是秋若云,是不是?她跟秋若紫调包了,变成了你的侧妃?”难怪秋若云当初那么自信认为她会更适合凤容峥,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这个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凤容峥苦笑,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阿瑗,就算是秋若云,那也没什么区别。”
江梓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会不一样呢,她可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你认为最适合成为王妃的人。”
“就那么一句话,也值得你记这么久吗?”凤容峥捏了捏她的鼻尖,无奈地看着她,“阿瑗,再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江梓瑗拍开他的手,她心里其实难受得很,她以为已经可以不在意了,听到秋若云已经成了他的侧妃,她还是觉得无法抑制地心酸苦涩。
即使听了他的这些像是甜言蜜语的话,她还是无法平复心情。
只要想到凤容峥像亲吻她一样去亲吻秋若云,像进入她的时候去进入秋若云……情浓的时候,跟平时冷漠完全不同的激动兴奋都要被秋若云看到,她就觉得各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