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嫲嫲手里拿着钥匙和账册从库房里走出来,看到在外面大怒大叫的王婆子,冷笑了一声,吩咐水儿和春初将王妃新裁的衣裳拿了回去,又吩咐原来负责出去采买的小厮,“这些都是今日要采办回来的东西,你们重新对比一下卖家,以前有些人以次充好,更不知从中贪了多少银子,以后都要警醒些做事,别以为钻了漏洞子就能瞒天过海。”
王婆子在下面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谁都能听出周嫲嫲是在讽刺她,可是,这是她平时掌管的库房,她采办回来的东西都会放在这里,除了她和叶嫲嫲,其他人都没钥匙的,这个周嫲嫲哪来的钥匙?
“把门锁上。”周嫲嫲一声令下,带着其他丫环离开了。
王婆子往地上呸了一口,拿出钥匙去开门,才发现门上的锁已经被换了。
“哪个贱人敢换了这采办库房的锁?”王婆子破口大骂,忘记如果没有江梓瑗的命令,谁敢换锁啊。
“我换的锁,怎么着,还要问过你的意见不成?”江梓瑗拿着白玉骨扇过来,声音懒懒地问着王婆子。
王婆子背对着江梓瑗,一时没听出是谁的声音,“小贱人,哪个给你的胆子……”
她回过头,指尖指着江梓瑗,只是话还没说话,就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放肆!”春初大喝了一声,已经过去重重一掌打在王婆子的脸上。
王婆子被打懵了,脸颊肿了起来,“你敢打我,贱人。”
江梓瑗淡淡地说,“给我打。”
春初笑了一下,左右开弓打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个练家子,力道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不消一会儿,王婆子的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了。
周围已经站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下人,他们早知道王婆子不会有好下场,但没想到……王妃还真说打就打的。
“饶命,王妃饶命。”直到王婆子求饶,春初才停了下来。
江梓瑗冷眼看着她,“贪墨采办的银子,以次充好买来的燕窝补品,利用王府的名头在外面放印子钱……你是以为每次都能瞒天过海,所以才把自己当成能刁难主子的东西了?我本来看着你是王府里的老人,想要给你网开一面,看来你是不识好歹,不去见官是不知死心的。”
王婆子听到见官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王妃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我若是饶了你,岂不是在告诉其他人,将来做了这等黑心肝的事情,求饶几句便能没事吗?”江梓瑗淡淡地说着,“机会是别人给你的,死路是自己找的,我也是帮不了你,这件事若是交给王爷,你更是死路一条,念在你到底是王府里的老人,我也可以网开一面,衙门那里我已经交代了,不会将你打死,不过,却是要在牢里呆上些天了。”
王婆子哀嚎出声,春初拿了她的鞋子塞在她嘴里,“这已经是王妃给你留一条活路了。”
苏嫲嫲叫来两个小厮,将王婆子直接扭去衙门,躲在暗处的侄女见到王婆子没希望了,正想悄悄离开,却被春初眼尖抓住。
江梓瑗问明她的身份,知道她不过是受王婆子指使,便将她撵出王府,永不再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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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王府里撵出去的人,这辈子也别想在帝都找到差事了,这样的人品,哪个大户人家敢要啊。
江梓瑗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见他们都已经噤若寒声,便淡淡笑道,“往后这采办的事便交给周嫲嫲,至于后院的管事,便又苏嫲嫲负责,我这个人最是心善了,一般情况下,都不希望再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
“是,王妃。”谁能相信一日就镇压住整个王府下人的王妃真心善可欺呢?
王婆子就是例子了。
想不到叶嫲嫲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江梓瑗搞定了王婆子,心情总算轻松了不少,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苏嫲嫲和几个丫环,她则回屋里去补眠了。
顺便看一眼她鼻尖上的痘痘,落下两条宽面条泪水,对春初说道,“你日落后去二门守着,让王爷今晚在风吟院歇着,不许他回上房来。”
春初的嘴角抽了几下,“……!”
江梓瑗穿着一件肚兜躺下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今日海棠院那边……没动静吗?”
她从来不认为秋若云是个低调安静的人,这次她第一次当家就遇到下人刁难,她居然都没出来,就一时躲在海棠院里?
这不正常啊!江梓瑗觉得秋若云此时的安静说不定是在制造另一个更大的麻烦给她。
春初说道,“不曾见秋侧妃出过海棠院,王妃,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
“我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呢。”江梓瑗揉了揉眉心,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算了,你盯着就好,她若是有什么动静,你再来与我说。”
春初应了下来。
江梓瑗就抱着竹枕睡了个囫囵觉,醒来时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睡得满身都是汗,洗了个澡后,她坐到镜子前面,一看鼻尖的痘痘比早上还要红,她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王妃,王爷快回来了。”盼燕小声地提醒,“要不,那些胭脂遮一遮也好。”
江梓瑗立刻叫道,“这怎么遮得住,今天我不见王爷,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她只是有些少女明媚的忧伤。
此时,已经回到王府的凤容峥来到二门,看到春初在前面,他还以为江梓瑗出了什么事,大步地走了过来。
“王爷……”春初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你在这里作甚,可是王妃有什么事?”凤容峥皱眉看着行礼的春初,心里只惦记着江梓瑗。
春初支支吾吾地说道,“王妃让奴婢在这里等王爷,请王爷……今日在书房歇息。”
凤容峥还当是不是他听错了,“你说什么?”
“回王爷,这是王妃的原话。”她也不想来说这些的啊,王爷的表情好可怕的。
“你们王妃是不是哪里不痛快了?”凤容峥沉声问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他天黑没亮透就离开,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春初简直快跪了,“王爷,王妃今日……就是不想见您。”
不止不想见您,要是可以,她谁都不想见呢。
凤容峥面色阴鸷,“王妃今日出门了吗?”
春初愣了愣,“王妃一直都在府里。”
“到底什么事?”凤容峥声音一冷,全身透出肃杀之气。
把春初吓得跪了下来,“王爷,奴婢……还是请王爷亲自去瞧瞧就知道了。”
凤容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向上房。
经过花园的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旁边走了出来,不小心撞入凤容峥的怀里。
“啊,王爷,是妾身没看到,冲撞了王爷。”秋若云一身鹅黄色的半臂窄腰衣裙,在月色下犹如翩翩仙子落入凤容峥怀里,此时更是娇羞红了双颊,怯怯地跪在他面前。
美人如斯,此情此景,换了旁的男子必然要动心,可惜凤容峥心里还想着要把他推去书房睡觉的某个人儿,哪里有闲情去欣赏秋若云的美色。
他冷冷地看着她说道,“秋侧妃若是晚上见不着路,就少些出来行走,在海棠院里好好呆着。”
秋若云神色一变,白着脸看着他微怒的脸色。
“妾身实在是心情郁结,才想出来花园走一走,不想却冲撞了王爷,求王爷恕罪。”秋若云眼睫含泪,我见犹怜地低下头。
凤容峥直觉越过她,往上房走了过去。
“姑娘。”琥珀从旁边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秋若云。
秋若云恨得心尖发苦,“他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了……为什么,琥珀,明明是我先遇到他,是我先发现他的好,是我先爱上他的……”
“王爷只是被那贱人迷惑了,以后会发现您才是最好的。”琥珀劝道。
“那女人不死,他一天都不会回头看我的。”秋若云低声说。
琥珀怜惜地看着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秋若云。
凤容峥已经来到门外,不等盼燕通报,他已经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坐在妆台前面的江梓瑗。
“阿瑗……”他走了过去。
江梓瑗尖叫出声,“啊,谁让你来的,你快走,快走。”
凤容峥脸色微沉,“你这是怎么了?”
“我现在丑死了,我不要见到你,你快走,等过两天再过来。”江梓瑗捂着自己的脸,死都不要让他看到她脸上的痘痘。
她都快把自己看成斗鸡眼了,那痘痘都没消失。
凤容峥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怎么说自己丑了?”
江梓瑗呜呜地叫着,“反正就是丑,你去风吟院住两天吧。”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变丑了。”凤容峥走过去,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将她两只手给掰开了。
江梓瑗一张莹莹如玉的脸庞依旧俏丽,只是,那秀巧的鼻尖却多出一颗突兀的痘痘,那模样竟又可爱又滑稽。
一阵大笑声从屋里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