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员的降轨申请非常正常，但是汇报的这个坐标，就太不正常了。
“673，991……”上级的话，感觉是牙根儿里蹦出来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观察员当然知道，别说他现在盯的屏幕有标注，这个坐标他都已经背下来了。
但是职责在身，他必须讲明白了，否则那是他的失职。
“高度疑似异种能量……有必要军事管制的那种。”
——他已经再次强调了，如果无法获得许可，那也没有他什么责任了。
“但那里是封地，”上级气急败坏地嘀咕一句，而且是这颗星球最不好招惹的封地！
按照常理来说，贵族封地里不管发现了任何资源，帝国都无权强行收走。
哪怕遇到帝国管制资源，贵族都不必理会官府的要求。
比如说孔塞勋爵曾经发现的金矿，就属于管制资源——那还只是他买下的地产。
然而万事都不是绝对的，管制资源前面再加一个“战略级”，那就又不一样了。
遇到这种资源，帝国就要考虑跟贵族商量，置换一下封地，尽量给出足够的补偿。
而像灵气这种资源，战略意义还要远远高于能量石矿等战略资源。
贵族封地里出现能量石矿，帝国都未必要置换——当然，贵族也未必会答应。
能量块这种东西，在流通市场控制好，就不会有大事。
但是灵气不一样，这资源不但是战略级的，还是绝密级的。
简而言之，哪怕是在贵族封地里，帝国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它。
当然，如果能用最温和的手段得到，那是最好的。
否则的话，那就不能保证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真相很残酷，但是帝国首先会想办法解决事情，实在没法子了，才会解决带来问题的人。
也就是说，哪怕古斯丁家的封地真的存在灵气，官方也会先考虑通过沟通来处理。
现在那片封地是被一帮强势的人占据，那就更要认真地谈，尽量不要激化矛盾。
至于说不讲武德地偷袭，以达到目的？军方倒也想，但是风险实在不可控。
这种事，前些日子异管部曾经做过，然后……清源星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上级面对这个问题，也是头大不已，“还没飞到正上方是吧？先不要仓促降轨。”
“拉近距离后，再做仔细观察，确认真是咱们想的异种能量，自然会有人接手。”
没错，灵气的密级就真有那么高，地方军区基本没资格主导事态。
观察员接受了这样的命令，反正他只是个小兵，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就好。
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建议一下，“能否再调集几颗其他观测卫星，变轨进行观察？”
只凭一颗卫星的观察，就采取什么行动，似乎也有点冒昧了。
多来几颗卫星观察，不但能保证不出现失误，没准还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上级沉吟一下，还是决定以稳为主，“先抵近观察吧，卫星变轨……意图太明显。”
他说的意图，其实是指恶意，只不过没办法这么说。
观察员忍不住提醒一句，“现在的环境太恶劣，不能保证可以观察到更多。”
——难听话先说在前面，反正他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万一有事也不用担心被迁怒。
上级就有点无语了，“你也知道环境恶劣啊……就不想一想是谁造成的？”
这场灾难的起因，是异管部贸然出手，但是站在官方的角度上讲，封地那帮人难辞其咎。
然而没过几分钟，观察员再次联系他。
“头儿，完蛋，咱们的卫星……被摧毁了。”
“啥？”上级听得心里就是一凉，这特么胆子也太大了吧？“谁干的？”
“来自地面攻击，”观察员努力让言辞表达得精准一点，“方向应该是那个坐标。”
“这特么真过分，”上级忍不住骂一句，“他们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武器？”
现在的清源星被厚厚的尘埃包裹，激光和等离子武器之类的攻击，会遭遇极大的损耗。
所以卫星被摧毁，必然出自于强大的武器。
不管怎么说，先扣一顶帽子过去，总是没错的。
观察员叹口气，“好像是小型导弹袭击……没有观察得太仔细，也不知道是怎么锁定的。”
导弹那就没辙了，虽然比较原始，但是锁定的话，逃不脱也正常。
关键是他并没有观察到导弹袭击的细节，“正在调取其他卫星的相关记录。”
“你可别跟我扯淡了！”上级气得大骂，“导弹可以变轨，你能确定他们来自那个坐标？”
见过坑上级的，没见过你这么坑的！
“呃……”观察员顿时语塞，心说我只是说“应该来自”，也没有确定呀。
不过凭良心说，敢于公然攻击军方卫星的，除了那帮人……还可能有别人吗？ 但是就没办法，上级已经发火了，他自然不敢再强行解释。
与此同时，古斯丁家族的封地内，曲涧磊脸上一脸的淡然。
选择导弹攻击，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他武器真不管用。
但是不攻击也不行，任由对方抵近，风险实在太大了。
就是那个宗旨，能拖多久算多久，军方的卫星就怎么了？着急了还可以辩解是误操作。
对方如果不那么较真的话，己方赔点钱是没问题的。
而且好的一点是，来自导弹的攻击，不太好判明方位，尤其是眼下这种环境中。
营养剂看到老大发呆，心里就有了猜测：这是又在指挥人工智能吗？
她才待出口发问，又是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持续的时间足够长。
等待雷声响过，她才又叹口气，“第五道都这样了，接下来……真可怕。”
曲涧磊也长出一口气，“幸亏提前打掉了军方的卫星，真被拍到这一幕，就不好解释了。”
“嗯？”穆光闻言，忍不住侧头又看他一眼，“老大你……有气魄！”
考古爱好者协会在帝国也算是刺头了，但是还真没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
不过老大这攻击，是从哪里发出的，怎么就没注意到？
曲涧磊也没有解释，这种相关的后手，他留了不少，让小湖操控就是了。
反正他不太想借助古斯丁家的力量，不是信不过，实在是人多眼杂，没必要冒那个险。
“小湖，继续盯紧头顶的卫星，有异常的话，及时通知我。”
大头蝴蝶又转了半圈，轻声嘟囔一句，“再攻击的话，就不能用失误来解释了……”
曲涧磊心里暗叹一声：这一点，我能不知道吗？但是没得选啊。
总算还好，一直到第八道劫雷降下，也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第八道劫雷……怎么说呢？营养剂感触颇深，“起码能打掉我一百年寿命！”
当然，这样的隐私，她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也就是跟老大神识交流一番。
曲涧磊微微颔首，“起码你还扛得住……老太太有点不好了。”
本特利忍不住出声了，“都第八道了，还得有多少啊？”
他渡劫不过才区区四道劫雷，强度也比这小多了，看得实在是头皮发麻。
“最多九道，”偏执狂淡淡地发话了，然后他又抬头看向天空。
阴云里还酝酿着恐怖的能量，很显然，劫雷绝对没有完。
但是他说的九道，是认为贾水清绝对挺不过第十道劫雷。
不过大家也是见惯生死的人，虽然心中难免遗憾，却还是能够淡然面对。
进阶的决定是贾水清自己选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生死莫怨。
同一时刻，距离清源星一千余万公里的太空，一艘军方的巡查星舰正在巡航。
“嗯？”有人轻咦了一声，“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能量波动？”
“没有吧？”另一人出声回答，“巡逻这么久，大家都很辛苦了，你确定不是眼花？”
这言外之意就是：别折腾了好不好，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但是前者有点不高兴了，“我精神还可以……算了，我自己查。”
查来查去，差不多用了十来分钟，他还是找到了古怪之处。
“能量有轻微的波动不说，还有……看同一时刻的图像，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
别人拗不过他，只能表示，“那就申请算力吧，这可是你申请的，我们也不抢功。”
清源遭逢大难，波动点又波动异常，这种情况下，任何异常都值得重视，没谁敢阻拦。
设备观察不到的东西，也许能够通过计算来得出。
但是非必要条件下申请算力，也总要有人来负责。
这里在计算，军区本部还在纠结，他们得到了更多关于古斯丁家封地的异常消息。
毕竟从渡劫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很多情况逐渐传了过来。
一切迹象显示，那块封地上，正发生着大家不能确定的大事。
不过官府很坚决地表示，我们实在抽不出人手去调查，只能指望军方了。
如果你们也不管的话，那么……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尽到告知的义务了。
这一刻，军方是真的想骂人，但是还不得不郑重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的人此前也观察到了，有疑似异种能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