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近,季昭华自然要先去凤栖宫问过韩太后,这年节的具体安排。
这段时间,宫里甚是风平浪静。贤妃因为前段时间下毒的案子,被夏侯忱下旨申斥,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良妃一直都深入简出的,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知道这一次她爆出怀孕,大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良妃安静沉稳的不似旁人。怀孕到了三个月才被爆出来,这里面没有猫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不过良妃这心思,谁都能了解,这宫里刚刚就有过下毒的事件,到如今还没有查出真正的凶手。哪里能让人安心,良妃这般谨慎,一直等到胎坐稳了才公布出来,想来也是怕孩子有个什么不好。更何况良妃娘家实在是势大。谁也不会这时候公然出来指责她。德妃不用说,皇长子身子不好,德妃几乎是日日都守在孩子身边照顾,哪里有时间出来抛头露脸。
不过说起来。淑妃这段时间倒是也出奇的安静。这并不符合淑妃的性格。
季昭华踏入凤栖宫就觉得今日的气氛不对,其实她接管宫务之后,是来过凤栖宫的,对韩太后。季昭华从来恭敬的很,能对着夏侯忱虚以为蛇,没道理应付不过一个韩太后。之前下毒的事件,韩太后到底也是怕季昭华在心理生出嫌隙来,黎太后那日说的话,对韩太后还是很有些触动的。毕竟是争了一辈子的对手,人可能就是如此,对敌人,其实从内心深处是尊重的,那是一种对手间的惺惺相惜。而且,黎太后与韩太后,虽说是争了一辈子。到底也是陪了一辈子,先帝去后,这宫里一切都变的陌生起来,看着一群群鲜嫩的小姑娘涌进宫里,心里难免的会有些苍凉的岁月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种东西不能言传,但是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不可磨灭的。
韩太后在适当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多讨好夏侯忱一些的,尤其现在夏侯忱给了韩家女人这般大的脸面。说实话,要不是韩太后全力扶持,季昭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接手宫务,她到底资历太浅了,没有经验。若是韩太后想给她用什么手段,季昭华还是有些难应付的。
可是待人处事不就是如此么,你弱于她,就好好的地头学习,静静等待着,你不在比她弱的那一天。
季昭华请了安之后,韩太后有些气急败坏的说:“良妃有孕,你可知道了?”
“知道。”季昭华还是维持着一贯的态度,恭敬,温顺。
平日韩太后当然是喜欢季昭华这样的态度的,但是今日却觉得格外的反感,只觉得季昭华无趣的很。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偏这季昭华还是这幅榆木疙瘩的样子,实在是气死韩太后了,不怪韩太后心急,虽说孩子,迟早都会有。但是迟早的问题,确实严重的很,人都说皇家重长子,百姓疼么儿,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夏侯忱就是先帝的第一个看重的孩子,前面的几个都是身份低的贵人生的,夏侯忱是第一个由妃子生出来的,先帝对夏侯忱确实就多了几分疼爱,小时候没少带在身边,这可是长在身边的情份,哪里是旁的什么能比的。
后来夏侯慎出生,韩太后私心里是更疼夏侯慎的,没少让先帝同样将夏侯慎带在身边,但是那时候的先帝已经儿子一堆,根本就不在觉得儿子是个什么稀罕物。
就是吃过这个亏,韩太后现在才开始着急。要知道现在虽说有个皇长子,但是那个孩子的存在感太低,实在是无法令人关注到他。良妃是什么人,背后的许家那是世世代代出大儒的世家,黎太后娘家有军功,可是她韩家除了有她这个太后,还有就是夏侯忱是她生的,其他的其实没什么好显耀的。
现在良妃生下孩子,如果是儿子,那必然就是皇帝最重视的孩儿!韩太后哪里能不着急呢,她简直就要急死了。
偏季昭华一点都察觉不出韩太后的心思,还在询问除夕年节宴会的安排,韩太后气的没有法子,她都急成这样了,偏偏季昭华一点发应都没有的。
等着季昭华听命的告退,韩太后在凤栖宫里转了两圈,怎么想怎么觉的这个事情,必须好好谋划,没道理这种事情她们韩家会输过旁人。女场豆才。
韩太后眼睛一转,下令晚膳让夏侯忱与季昭华一起到她的凤栖宫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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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华回到来仪殿没多久,就收到了韩太后的懿旨。
有些疑惑,季昭华不明白自己刚才从凤栖宫回来,怎么韩太后又找她去用膳,要说什么,刚才怎么不一次说完呢。
不过就算心中有些不懂的,但是到了时间,季昭华还是换了身衣服,妥妥当当的一天之中第二次去了凤栖宫。
没想到,夏侯忱却已经在了,这令季昭华吃惊,这时候夏侯忱应该是去良妃娘娘那里的。不应该这么早就来啊,其实夏朝对皇帝的要求甚严,比如白日里不准混迹于后宫,若是皇帝日日停留在后宫里,前朝的御史少不得要上折子说皇帝的不是。
所以夏侯忱虽说白天还是会到后宫来,但是基本上都是来去匆匆,真正能留在后宫的时间,也不过就是晚上的这段时间。
良妃怀孕的消息才刚确诊,照理说,夏侯忱应该去瞧瞧才是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季昭华该管的,她有些慌张的走进去,“臣妾真是该死,竟然让太后娘娘还有圣上等臣妾。”
“行了,你这个孩子,今日咱们就是家宴,一家人和和气气坐下来吃顿饭,别那么多礼了。”韩太后突然变的和善非常,若不是季昭华亲眼所见,还真想不出韩太后这般亲切居家的样子来。
今日韩太后摒弃了往日繁复奢华的服饰,而是只穿着暖玉色的褂子,头上带着扶额,不是一贯镶满宝石的扶额,而是清淡颜色,只镶着一枚红宝石的扶额,看起来暖融融的,真的像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贵妇人。
相比而言,特意打扮过的季昭华就显得明艳的多,过了这个年,她就十九岁了,脸上属于少女的懵懂渐渐退去,留下属于女人特有妩媚,温柔,美好不可方物。前一阵子瘦了厉害,这段时间就是补回来一些,但是还是比以前更加瘦了,最后的一点的婴儿肥,也全部消失,一张脸变的精巧,细致。
韩太后对季昭华今日的打扮很是满意,她还是很喜欢季昭华打扮起来的样子的,每一次若是季昭华打扮的不合她的心意,那么季昭华来了,韩太后就会挑剔几句。久而久之,每次来凤栖宫,季昭华都会按照韩太后的喜好,打扮自己。
闹不明白韩太后今日是演哪一出儿,季昭华下意识的就望向夏侯忱,可这个时候,夏侯忱脸上的表情是季昭华在熟悉不过的云淡风轻,他这个表情出现的时候,就表明,没有人能猜得出他心里的想法。
季昭华很明白,也就不去问了,只是乖乖的住下,反正今日是他们母子俩的主场,她这个妃子完全就是个陪衬罢了。
事实上,季昭华将这个陪衬的功效发挥到了最大。
韩太后今晚似乎开心得很,在晚膳桌上还于夏侯忱一起饮了酒,季昭华推托不过,也是喝可几杯。她的酒量其实还是不错的,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定国公还有季昊都是好酒的,家中的藏酒窖比上宫里都是不弱的。
小时候,季昭华有一次带着年幼的季旷偷跑进去,两个都还是孩子,根本就没弄明白,只是喝了一通。最后大人们翻遍了满府才找到他们姐弟俩,定国公抱着醉醺醺的女儿,开玩笑的跟定国公夫人说:今后还是让芃?儿,旷儿喝点酒吧,看这都把孩子馋成什么样了。
这件事后来被人取笑了很久,不过自那以后,季昭华跟季旷都是可以适当喝酒的。
饮酒归饮酒,季昭华的心思还是没有放下,总觉得今晚韩太后这般殷勤,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季昭华等着韩太后提出她的要求来,只不过到底还是她顾虑的太多了,直到吃完,韩太后都是一幅好母亲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多说。
天色不早,夏侯忱带着季昭华离开,走出凤栖宫,冬日的冷风一吹,季昭华觉得脑袋有些发热。
走了没几步,季昭华就觉得不对,她身体里似乎有种不能控制的力量在乱闯。季昭华出于本能的就想支夏侯忱走。
“陛下?”
夏侯忱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季昭华。
季昭华用最后的冷静克制着自己,流利的说:“陛下是不是该去良妃娘娘那里看看,毕竟良妃娘娘孕育子嗣有功。”
夏侯忱往前一探身子,季昭华往后躲,她本就头昏,这么一躲,差一点倒下。
当然没有真的摔倒,夏侯忱已经将她懒腰抱了起来。他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说:“你以为母妃的酒,那么容易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