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如同石像一般,怔怔的立在原地。几分钟后,黑矮人霍恩突然高声叫喊道:“开什么玩笑,我反……不,等等,这或许是个好建议!”
霍恩的头脑并不灵活,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荒唐提议也并不是那么荒唐。何与黑矮人族的关系不错,就在十天前他还为矮人们酿造了一种新的美酒,让大家狂欢了整整一夜。如果是由他来担任领主的话,至少总比暗精灵上台来得好;更重要的是,何没有多少实力,即使自己日后想要推翻领主,按照地下城的规则去挑战他,也不会太难……
“没错,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暗精灵的头脑远比黑矮人来得灵活,因此在霍恩再度开口之前,崔斯特已缓缓点头,认同了这个建议。紧接着,事先已经得到消息的康斯坦丝、火焰君主、亚历克斯都纷纷投了赞成票。而见到大势所趋,仍然存着几分私心的大恶魔古特兰与几个邪恶种族,也只得听从众人的意见,勉强答应下来。
“这么看来,没有人反对我的提议了?”艾莫斯轻轻敲击着权杖,以目光示意何太平走上台来,“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按照地下城的惯例,由新领主发表感言。我最后提醒一次,如果有人想要反对的话,最好趁这个时候提出,而在这之后,你们必须服从领主的命令!”
没有人出声反对,即使有少数几个代表微微动了动嘴唇。在众人的注视中,何太平保持着迅速的步伐走上平台,他以充满善意的目光望向在场的每一个生物,直到确定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感谢各位的认同,我将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带各位走向地表世界!”
全场一片哗然,但几分钟后,在场的众多生物却因为这个不同寻常的宣言而陷入沉默。实际上,又有哪一个种族喜欢现在的生活?崔斯特抬头望向上空的岩壁,虽然暗精灵不喜欢阳光,但这不代表暗精灵就喜欢阴暗潮湿的地下世界。月光与森林,那才是暗精灵应当生活的世界……
“该死的,我只不过夺走几个人的灵魂而已,他们就说我是最邪恶的存在!”仿佛被勾起了心事,一直带着诡异笑容的古特兰也开始喃喃自语,“难道那些混蛋不知道,我为了得到这些灵魂,付出了多少代价?有一次,为了得到一个老人的灵魂,我甚至跑了半个昆塔斯大陆,将他失踪多年的孙女找了回来……”
他的自言自语,如同倒在烈火上的热油,顿时让整个会场都沸腾起来。所有的代表都在不停的叫喊,诉说着本族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实际上他们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徒劳的发泄而已。但何太平没有阻止的意思,他静静看着纷乱的局面,直到各个种族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安静下来为止。
崔斯特摩挲着自己的长耳,随后高高举起了手:“何,我有两个问题,如果你能让我满意,那么暗精灵将成为你最忠实的部属。”
何太平轻轻颌首示意他继续,崔斯特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第一,你打算通过怎样的方式让我们走向地表?难道是征战吗?”
人群中响起了轻轻的嗡嗡声,即使是好战的牛头人也要承认——战争的胜利者,绝对不会是势力单薄的地下城。何太平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实际上,我们并不是要征服人类,而是要融入他们,与他们共享这个世界。而融入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战争?”
“融入,然后统治?”崔斯特的邪恶本质,让他立刻误解了何太平的意思。几秒钟后,暗精灵带着诡异的笑容,轻声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亲爱的何,你打算怎样融入人类?”
“很多种方式,但是需要随机应变!”何太平微微而笑,望向在场的众多代表,“我也初步设想过计划,前提是给我一年时间。而在这一年内,我希望各位能够绝对服从我的指挥!”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一场赌博?”崔斯特还在缓缓的摩挲着长耳,似乎在考虑自己的得失。几分钟后,他突然轻轻击掌道:“明白了,那么我以黑暗女神的名义宣誓,暗精灵将在这一年内听从您的指挥。当然,如果威胁到暗精灵族的生存,我们有拒绝服从的权力!”
崔斯特的誓言起到了很好的领头效果,各族的代表面面相觑,在犹豫许久之后也纷纷立誓服从。半个小时后,在康斯坦丝的长啸声中,何太平戴上了象征领主之位的黑暗之冠,正式成为暗夜地下城五百年来的第一位领主。
“您不会怪我吧?”在接过艾莫斯手中的黑暗之冠时,何太平因为自己的临时起意,而有些不安的询问道。毕竟按照最初的设想,他只是作为临时的空架子存在,但如今却掌握着真正的权力,至少在这一年里的确如此。
“不,你做得很好!”艾莫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近乎骷髅的脸上带出一丝笑容,“实际上,我很期待你在这一年内的作为。晤,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地下城真正被地表世界所接受?”
“那还只是一个设想,实施起来却不知道会怎么样!”何太平挠了挠头,望向身后的世界地图,那是他在前次寻找法杖时带回的。按照地图显示,暗夜地下城位于昆塔斯大陆西面的荒芜海岛上,距离大陆约有五百多公里。而在它的西南方向上,是坎帕斯公国的一块临海领地——福莱尔。
“福莱尔?”顺着他的目光,艾莫斯也将视线停留在这块领地上。几分钟后,他突然微微颌首,轻声道:“不错的想法,可以试试看……”
与各族代表想象中的不同,新领主在上任后并没有发布太多命令,而是依旧过着清闲懒散的生活。当然他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在上任三天后,何太平开始巡游各个种族的驻地,并且指导族民们进行一些奇怪的训练。
火焰君主被要求继续锻炼厨艺,同时还要负责指导二十位火精灵。何太平利用地下的粘土矿,制作了各种烹饪厨具;而火焰君主在逐渐熟悉烹饪后,也从单一烤制拓展到蒸煮煎炸;加上各种怪味果制作的新调料,一时之间,整个地下城都以吃到这些火精灵的菜肴为荣。很多居民甚至在见面时,习惯性的招呼道:“今天,你吃了吗?”
但牛头人没空来享受这些美食,他们的歌唱训练还在继续,并且演唱的曲目越来越多。何太平在听了几次之后,觉得这么多人合唱有些浪费,干脆拉了几十名牛头人出来,将他们与部分暗精灵合并,一起学习名为“按摩”的攻击技巧。虽然新学徒不太明白这有什么用,但何太平很严正的告诉他们,如果想要赚取金币、吃美女豆腐,就要努力学会按摩!
至于暗精灵族,除了被带走的一部分族民外,其余的人都在按照何太平撰写的小册子,学习名为“表演”的东西,这对于热爱艺术的精灵来说,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几天之后,何太平从中挑选了几十位杰出者,排练了名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歌舞——几位女性精灵在看过剧本之后,无不梨花带雨,这让她们在表演中更加投入感情。
看着暗精灵族的热火朝天,一向与其不和的黑矮人族眼红了。霍恩带着十名矮人怒气冲冲的涌进了龙穴,却在半个小时后欢天喜地的离开,除了满脸的笑容外,他们手中还多了几张图纸,上面分别标着“自行车”、“折叠椅”。虽然并不是机械学科出身,但这些最简单的装置,何太平还是勉强能够绘画出来的,至于霍恩他们要如何将之付诸现实——例如打造出那些奇怪的齿轮,那就不在何太平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而见到这种情形,唯一没有被分派到任务的古特兰有些坐不住了。但在这只恶魔试图做些什么之前,何太平却亲自抵达他的住处,将自己发明的各种赌具尽数摆在桌面上。即使以古特兰的阅历与狡黠,也无法尽数辨认这些物品的用途。
“麻将、扑克、骰子、牌九……”何太平一口气报完所有赌具的名称,然后缓缓摩挲着下巴,微笑道:“我听说,恶魔有时也会通过赌博的方式来诱惑人的灵魂?那么,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如何,规则再简单不过了!”
对于这样的要求,古特兰当然没有意见,实际上,仅仅两个小时后,他就玩得比何太平还要出色。而看着面前逐渐减少的金币,何太平不但没有怒意,反而满面笑容的点头道:“很好,很强大!这么看来,我可以放心将赌馆的生意交给你了!”
“赌馆?”古特兰怔怔的重复着这个词,突然目光一亮,“领主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去人类的地盘开设赌馆,然后……”
“没错,但必须在人类能够接受地下城之后!”何太平微微点头,赌博这个东西其实是把双刃剑,在某些情况下,它甚至能够成为对付敌人的有效方式。而听到他的首肯,古特兰不禁兴奋的搓着双掌,桀桀笑道:“明白了,大人,我会做到让您百分之两百满意的!晤,您需要灵魂吗?到时候除了金币之外,我还可以为您赢一些灵魂回来!”
“我要灵魂做什么,全归你了!”何太平随意的挥挥手,顿了一顿,却又笑道,“不过,如果有哪位美人打算卖身还赌债的话,你记得帮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