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复的不错,腹胸等要害受了重创,只是躺了一天,用了点药就已经可以下床,这除了说明古府的药很厉害以外,还有就是,他的武功也的确不错。
听到古月安的这句话,年轻人有些急了起来,说:“古大侠,我唐丘以性命担保,我绝非想以此讨要好处的骗徒,这件事真的事关紧要。”
“这位唐小兄,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伙人,他们打着我的名义,为非作歹,敛钱敛物?”古月安示意他稍安勿躁,紧接着说出了一番话。
“额……”唐丘立刻沉默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暗中囤积米粮,制造兵器,似乎图谋不轨?”古月安又说道。
“……”唐丘这下是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他们似乎势力广大,好像全天下都有他们的眼线人手?”古月安说出第三句话。
唐丘彻底无言了。
“我明白了。”过了一会儿,唐丘终于开口,“我终于完全明白了,像是这样大的势力,古大侠又岂会不知道,又岂会要等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冒死报信,只是……”
“只是你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现象,这个势力已经猖獗到了这种地步,我居然好像还在放任不管,对吗?”古月安反问道。
“……不错。”唐丘不明白。
“树大招风。”古月安背着手,一年多的时光不长,却足以把一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打磨成一个沉稳的男人,“从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我已经全然懂得,当你的名声大的连最偏远的山村里的孩童都耳熟能详的时候,那名声就已经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名声了。”
名声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
“我明白了……”唐丘站起身,朝着古月安行礼,“那么……古大侠,唐某不打搅了,就此……”
“诶,唐兄弟,你的伤还没有好全,先在寒舍养一养吧,虽然寒舍不算太精致,但总算还清静一些,正适合养伤,缺些什么,你尽管和下人说好了,我不打搅唐兄养伤了。”古月安阻止了唐丘的告辞,反而是把他留了下来。
很奇怪,唐丘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前他绝不会轻易受别人半点恩情,因为从小的艰难生活已经告诉他,恩情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却也是最重的最难还的东西,如果可能,千万不要欠任何人的恩情,哪怕是欠恩情的机会都不要给。
但现在,他面对着面前这个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男人,却心安理得地欠下了这份恩情,不觉得会有太大的压力,就仿佛这个男人身上自带着一种叫人安心的气息。
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做古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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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安从唐丘的屋子里走出来,负着手看了一会略显阴沉的天空。
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这个动作,只因这一年多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世事磨人也催人。
一年多以前,他送走了陈鸢,本以为是很快就能双宿双飞,比翼枝头,结果却是好事多磨。
去年六月,他准备好了嫁妆,甚至厚着脸皮还去皇帝那里求了一份赐婚的圣旨,大张旗鼓地南下去姑苏提亲。
到了姑苏,陈鸢没有见到,他父亲陈国公陈珙却是迎面而来了。
陈珙告诉古月安陈鸢不在,回白玉京潜修去了,因为陈鸢乃是白玉京这一代的凤楼龙女,在修为没有突破宗师境以前,是无法掌控凤楼,也是不能婚嫁的。
这算是第一个打击。
不过好在陈鸢总算还知道心疼他,给他留了书信,告诉他最多一年半载,就能出关,让他勿念。
好不容易稍稍放心,第二个打击就来了。
陈珙和古月安见面原本是相当尴尬的,毕竟怎么说他们之间也是有仇的,不过现在仇人变翁婿,那么也只能一笑泯恩仇了。
陈珙是完全没有半点异样,见着古月安相当客气地招呼他,但一开口就完全不客气了,他嫌古月安带的嫁妆少。
“古大侠,虽然皇上也赐婚了,理应本公也不应该再说些什么,可你与小女既然情投意合,那么也该为小女多考虑才是,小女就算是再怎么样,也是国公之女,皇帝陛下钦赐的郡主名号,以后嫁到你家里,不说锦衣玉食,日常开度也该宽裕一些才是,你这……”
他这言下之意就是嫌古月安没钱了。
古月安其实也算穷,他在洛阳赚了不少钱,后来王麟帮他经营一些京城的产业,也是渐渐生发了,可是似乎这位国公爷眼界高,根本看不上这些小钱。
古月安没办法,谁让对方是未来老丈人呢,只能回去赚钱。
用了两个月时间,他靠着自己的名头和天下第一有钱人沈奕搭上了关系,赚足了一千万两,又跑去了姑苏。
这回老丈人勉强算是满意了,但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贤侄啊,虽然你现在名满天下,走到哪里大家都敬你一声古大侠,可名声总是虚的,实力才是真的,虽然你和小女都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里凤毛麟角的存在,但总归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以后嫁出了门,我也不好时时刻刻护着她,你看……”
这话古月安当然也听得懂,这是嫌他势单力薄了。
没办法,他也只能照做,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为了女儿着想,回去京城埋头发展势力。
这一埋头就是一年多,不过古月安倒也不是很心急,毕竟陈鸢也还在闭关,安步当车,凭借着他的名头,说是安步当车,这一年时间里,他的势力却是堪称一步登天。
如今在江湖上,谁提起古府不是抖三抖?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最关键是,在官府方面,古府的关系也是硬的不行。
其他的江湖门派,再厉害,也最多就是和朝中的大佬交好。
谁有古月安厉害,他是直接和皇帝交好。
听说镇北军十万将士也都是以他为心中榜样,军中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和古月安攀关系。
曾经和古月安势不两立的太子殿下,现在也是冰释前嫌。
朝中另一大势力宁王,也是多有拉拢。
这样一块香饽饽,就算是古月安想不在江湖中立足都不行。
只是正如古月安自己说的,树大招风,这半年来,江湖上忽然窜起了一股神秘势力,打着他的旗号,到处行不义之事,他们或是叫古氏兄弟会,或是叫古帮,或是叫古门,大多数以黑衣为标记,因为古月安嗜黑,又因为他惯用刀,所以又在衣服上绣上刀纹。
起初的时候古月安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派徐彻他们去顺手剿灭了,可是后来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这种类似的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江湖上已经传出了古月安意欲取而代之的荒唐传闻。
而且,随着和这些冒名势力对抗,古月安发现这些势力背后的关系网复杂到了极点,往往他只能抓到最表面的那些人,后面的人连个影子都摸不到。
要不是皇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直相信他,换个人古月安觉得自己绝对已经凉透了。
从前的话,大不了他就一把单刀走天涯了,反正就他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不行啊,拖家带口,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某种叫责任感的东西。
唐丘的事又是给本来就一团乱麻的现状加了点料,古月安不由得有那么一点点头疼。
但好在他想到过几天就能见到陈鸢了,心情又立刻好了起来。
因为陈鸢前些天给他来信,说大概中秋之前能出关,中秋她可能会随父一起进京和皇帝一起共度中秋,到时候就能见面了。
一想到这个,他的烦恼也就不是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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