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那颗人头,他的眼睛居然瞪开了,整个立了起来,我吓得手一软,火把落入了水中,“刺啦”一声,水中扯出一股白色水烟。
“这人是被殃打了!”花和尚突然喝到!
我双手撑着船沿,立了起来,几步蹦到了老弯的身后,船身剧烈晃动着,老弯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撇嘴。
我们同时看向了花和尚,吴老哥用刀指着那棺材里立着的血人,“花化把,我一刀砍了他,能治住他吗?”
“化把”是黑话,指道人的意思。我再怎么也在道道上混的,这些黑话,我还是听得懂。
“老弯”也是黑话,“弯”代表“龚”,“老龚,老龚,老公……”地叫,总会让人误会,所以干脆叫他“老弯”。
花和尚眉头下压,瞪着那血人,轻轻摇了摇头,“这被殃打着的人好对付,关键是……他下边的真主……”
我还是没懂他口中的“殃”是什么?我瞅了一眼那看起来傻愣愣的血人,轻轻问着老弯,“嘿,殃是什么呀?”
老弯回头看着我,低声讲到,“你天天跟着那死人铺子里的小桃鬼混,这殃是什么,你不知道?小桃他叔公不就是个开殃榜的嘛!”
老弯盯了我一眼,扭过了头,我心里恼火,这货就不能说白了嘛,讲了半天,我还是糊里糊涂。
我瞅着那血人,我靠,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偏偏瞪着我,看起来还真瘆的慌。
“喂!我们走还是不走啊?”老弯扯着嗓门问着,他的脾气上来了。
花和尚嘴角一勾,压着眉头讲到:“龚兄弟,你多少也知道一点,被殃打着的人,便会成为傀。”他说到这,盯了一眼那血人,“我们现在已经被他盯上了,能不能活着出去……”
“啊!”我惊叫着,心里抱怨,他妈的,我靠!没被那传说中的巴蛇弄死,一路上尽要被这些鬼东西害死!
“那怎么办啊?”我激动问着花和尚,“花大爷,你有什么办法啊?”
花和尚瞧着我,突然一笑,“赵灵小弟抬举我了,现在我们都还指望着你救命呢。”
我听着惊住,伸着指头指着自己,“我?你不开玩笑吗!”我看着那血人,心里惊奇着,我能治住这东西?他准把我治了。
花和尚又一笑,“哈哈,赵灵小弟,你不是会御符术嘛。”
哦,对啊!那张火符咒还紧紧攥在我的手中,我摊开手,捋平了符咒,问着那花和尚:“我该怎么做?”
花和尚看着老弯,“龚兄弟,快把船往外里划。”
老弯一撑长篙,拨打水面,船如离弦之箭,飞速从棺材旁边飘过,那血人好像被惊动,突然蹦了起来,有三尺多高,直朝我们扑了过来。
老弯脸色一青,抬起长篙,对着他杵了过去,篙尖抵在了他的胸口,他“噗通”一声落入了水里,水里咕噜咕噜冒泡儿,一连串泡子飘了过来,花和尚大声喝着,“快用符咒!”
我盯着那快速过来的水泡子,二指捏住了火符咒,口中默念咒语,符咒点燃,我把它扔向了那串水泡子中央,一团橙色的火焰在水面上烧了起来,一声嚎叫,水面破开,溅射出的水浪,瞬间浸湿了我的衣服,冰冷刺骨。
水中窜出了一个火人,直扑我而来,我吓得蒙了,身后有人把我往后一拖,一抹光从我眼前闪过,那火人的头颅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身子跟着“啪啦”砸入了水中。
那个燃着的头颅咕噜滚到了我的脚边,我赶紧跳开,只见着吴老哥杵着刀,剧烈咳嗽着,我这才明白过来,是吴老哥救了我。
我上去扶住了他,吴老哥捂着胸口,笑了笑,嘴巴里“哈哈”喘着气,慢慢坐在了船上,“没用咯,没用咯……”
他把手里的刀一撂,摸出了衣服里的烟杆子,烟头伸到那燃着的头颅上,点着了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我扭过头,盯着那口棺材,一股黑烟从棺材里冒了出来,花和尚吼着:“不好,那殃又上来了!”
老弯连忙划动船,我身子跟着一晃,差点栽到了水中,我蹲下身子,扶住了船身,看着那冒黑烟的棺材,渐渐的,它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范围……
老弯捶着膀子,“妈的,胳膊差点断了。”
花和尚微微叹了一口气,“还好,没被那殃打上。”
“被它打上了,会怎么样?”我好奇问着,一边扭着衣服上的水。
花和尚眉头一抬,乐呵着。
他的表情,让我瞬间感觉自己很愚蠢!
他讲到:“被殃打着,不死,也会跟刚才那人一个下场。”
我有些奇怪,刚才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也是进来找蛇珠的?
吴老哥盯着我,抖着手上的烟杆,笑着:“没看明白?”吴老哥面色一沉,讲到:“进来找蛇珠的,怎么会去碰那棺材,那人恐怕是专门守在洞口边,偷棺材里的祭品的,没曾想到今天碰到个刚好回魂的主儿,哈哈……空空……”吴老哥笑得咳嗽起来。
回魂的主儿?听着吴老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那个凸眼珠子人的话,说什么棺材上坐着鬼……
花和尚举着火把,一直立在船头,火光一闪一闪的,噼里啪啦响着,我仰头望着,洞顶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石笋,一大簇一大簇的。
忽然飘来一阵香味,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闻到过,我盯向前边,猛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船头的花和尚突然扭过身,将火把移向了吴老哥,面色一沉,厉声问到:“老哥,这香味怎么回事?”
吴老哥杵着刀,立了起来,呼呼哈了几口气,两只灰白色的眼睛眨了几下,“到了……”声音阴沉,嗓子眼像是卡着痰。
洞里吹来一阵冷风,花和尚手里的火把“嚯嚯”响着,忽明忽灭。
洞里的香味更加浓郁,像是梅花香,我瞅着前面,散着幽幽的蓝光,光芒的尽头居然生着一株巨大的梅花树,枝冠如盖。
老弯把船划近,那梅花树扭曲着,从水中冒出,枝藤黑亮,不生叶子,光秃秃的,枝头上挂着一簇簇梅花,那花朵居然都是黑色的。
老弯把船停了下来,梅树高耸,我抬头望去,几缕蓝光飘游着,晃着眼睛,看不见边际。
“那东西就在梅树上。”吴老哥举刀指着那梅花树。
我瞪向那棵黑漆漆梅花树,上下扫着,花和尚把火把伸向了那梅花树,只听得树上一阵嗖嗖响动,树上的黑色梅花如雨珠一般滴落了下来,香气四溢。
梅花片刻间,落满了整个水面,一些梅花飘了过来,我瞅着水面,弯下身,从水里捞起了一朵,我把它举在眼前看着,这梅花的花瓣如碳灰,手指一撮,就成了粉末,味道香得让人有点头晕。
我晃了晃头,看向老弯,老弯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我眨了眨眼睛,伸着脖子,皱眉瞅着他,老弯握着长篙,走了过来,伸手在我眼前一晃,我的脑袋像是有人拿着铁锤砸了一下,耳朵嗡嗡直响,双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