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刻的记者

云栖将赵云送回青岛大学的门口的时候,方哲的电话已经催了好多次,方哲看了眼车里的云栖,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的问了句,云栖也没和他客套什么,便开车径自走了,临走还软软的嘱咐了赵云一句,“别忘记我说的话哦!”让方哲听起来极为不舒服,虽然方哲知道一词和周凯的关系,但以方哲对一词的了解,一词和赵云之间也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那日送赵云去见苗若若已经让方哲心里有些不爽了,更何况今日赵云呢?

方哲一直以为一词叮嘱着自己照顾赵云实际上是为了让自己监视“赵云”,所以看到三菱跑车远去,方哲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的,“昨日是特警队里的警花,今日这也丝毫不逊色昨日,云哥啊,也得给我们这些光棍留点念想啊!”

方哲突然的打趣让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何况此时他脑子里全都是小六儿说的事情,虽然自己心里对是非有个大致的判断,但自己毕竟也刚来这边不久,怎会透彻这边的勾心斗角呢,是以看向方哲的眼神也多了一层雾一般的情感,他没有接话,只是道,“你且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这话更让方哲感觉不舒服,“怎么?难道还有美女相约午饭?”

“……玩笑了。”赵云舒眉一笑,“是你父亲有事吩咐。”正说着,电话响起来,却是龙星河从廖天元那里要来了号码打来的,约赵云一起吃饭并给他详细说下廖天元的意思的,而赵云也正好有心去验证小六儿说的话,是以答应的很痛快,赵云如是想着,假如小六儿的预测不错的话,那他肯定不会犹豫去夜香的,虽然他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阴谋,但冥冥之中,赵云直觉自己只有冲出这一切和自己有关的谜团,或许就能顺利的回去……

方哲见赵云打完电话,而此时他的手机也响了,看了下,随即收了起来,见赵云打完电话,方哲道,“我也有事要做了,你们约了哪里?”

“他让我在这边等着就行。”

“……那好,我先过去了,你自己个儿等着吧。”方哲不再说什么,眼见着过来一辆出租车,方哲招手拉开车门,在门口停滞了下,又回过头对赵云道,“记得给一词发个短信。”说完钻进车一溜烟的走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赵云,可拿起手机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正好龙星河很快的赶到了,只好又把手机重新收起,龙星河摇下车窗对赵云道,“快上车,廖局还在局里等着我们呢。”

赵云坐到了副驾驶座上,龙星河脚踩油门,警车便嗖的一下朝前启动,龙星河道,“我刚才去太平角的派出所排查取证,顺带路过这里,廖局吩咐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我们现在去接他。”

“哦。”赵云淡淡的应了声,他将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稍微前倾着身子看着前方,想问的话盘桓在喉咙口,可又怕问出后龙星河有什么疑心——这理所当然的是赵云考虑的多了,但他也很快明白了这一层,可还没等他问出什么来,龙星河便说道,“哎呀,昨晚那女人算是白救了,若若受伤的也真不值当的,一夜之间,怎么着说死就死了呢?”

龙星河无意的话,赵云心里一动,交叉的手也暗自加了些力气,“怎么死了?”

“谁知道呢?今天凌晨死的,莫名其妙,廖局现在很生气,要限我一个周破案,没办法,我只好把你喊来了。”

“哦?”赵云挑眉。

“你知道古董的死因吗?”

赵云摇头,龙星河见此,说道,“古董死的时候我在洛阳执行任务抓捕洛阳的倒爷,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奇怪的是,古董和赵蓉蓉——也就是那个死掉的女人,没有任何关系和交集,死因一样的,中间牵扯了应该很多,这案子看起来有难度啊!”边说着,龙星河边又对赵云解说了古董的死因还有赵蓉蓉死因的相同之处和疑点所在,本来青岛大学局里市局便不远,说话的功夫便到了,市局是青岛市最为权威的地方,威严且巍峨的建筑,两边四个站岗的皆是目不斜视,笔直挺立,龙星河的车从边门过去,绕过前面的为人民服务的影壁和喷泉,便是行政大楼,青色的建筑给人以森严的巍峨之感,楼前的停车场停驻着许多车辆,龙星河刚绕过影壁,便听到人声哄闹,楼前一堆人黑压压的挤着,有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察在那不知劝解着什么,龙星河浓眉一凝,迅速把车停了,招呼一声赵云便下车来,才发现是许多扛着摄像设备的记者,和赵云默契的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龙星河还没走过去,早有警察看到了他,招呼了一声,“龙队……”人群的注意力立马转过来看向大步而来的龙星河和赵云,看到龙星河时记者倒没有什么表现,反倒是看到赵云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便骚动了。

记者大约有十几个人,龙星河看了一眼,朝打招呼的警察道,“怎么回事?”

“……这些记者都是闻讯而来……”还不等警察答话,便有记者围上来,将话筒伸到了龙星河面前,“请教龙队长,听说昨晚被收押的赵蓉蓉在公安局莫名其妙的死掉,有什么要对外界市民解释的吗?”

“赵蓉蓉是怎么死掉的?看起来她是受害者,怎么死掉的反而是她了?我们还听说廖天元局长曾下令将四名持枪作案人单独看押,而赵蓉蓉为何分到其他牢房以至于莫名其妙死掉呢?”

“听闻赵蓉蓉是北方佳人的人,北方佳人和你们的廖局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外界传言说是廖天元故意设的棋子,你们怎么解释?”

这话问完,龙星河眯起眼打量了一下问这话的记者,是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年轻男记者,龙星河本来便是个性格火烈的人,听闻此话,一向视廖天元为偶像的龙星河额头青筋暴起,可还没说话,另外一个记者又朝着赵云道,“请问赵先生,你凭空出世在青岛,并且现在成为网络第一红人,可面对所有舆论和媒体,你却不作出正面回应,自顾做着惊世骇俗的事情,请问赵先生真正的炒作目的是什么?”

“……赵先生和廖家走的很近,昨晚救出的女人是廖天元欲擒故纵之策么?”

……

一大堆的问题让赵云和龙星河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现在已经快12点,基本都快下班了,在这边维持秩序的只有3个人,但这些记者压根不给任何面子,又不能强制离开,一直胶着在那里,龙星河有些焦急,而正在这个时候,廖天元从楼上走了下来,皮鞋踏地声,配合着一个警察的一句“局长来了”注意力转而朝后,因为廖天元之前出去赴了一次茶局,所以换了一身白色休闲装,整个人显得雍容且干爽,倒是极有魅力的一个人,依稀英俊的脸上带着青年人远远不及的成熟稳重和睿智,他或许是在楼上听到了下面的吵闹,也明白是这三个警察把记者给阻挡在了外面,但看这架势,自己不出面这些人是不会离开的了,这些记者问的话他业已听到,嘴角扯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冷笑,廖天元出的门来。

记者的话重新犀利的问了廖天元一遍,廖天元面带微笑的听完,直到记者将所有的话问完等待着廖天元回答的时候,廖天元轻轻咳了一下,矗立在这这群年轻刚入世的记者之间,廖天元淡淡道,“赵蓉蓉的死,市局自然会对市民还有社会一个交代,我已经下令给龙星河龙队长一个周破案,而这位赵云,他的身份目前是协警,所以昨晚出手救赵蓉蓉,也是应当,还有,如果果真像一些有心人所说,赵蓉蓉的死和我廖某人脱不了干系,甚至赵云也是助纣为虐,或者说,你们的言外之意是持枪者是我所为,那么我也没必要让赵云再去救她了,像这样死在公安局,我岂不是更陷入被动?”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可以是欲擒故纵啊!这假设的推理不该是公安局所为吧?”

廖天元抬头,发现问这话的是一直问话很犀利的那个男记者,剑眉一凝,“公安局不相信推理,这个记者小兄弟的话很对,既然如此,那大伙也该散了,等到龙队长破案了,自然会有个新闻发布会澄清一切,为外界解疑答惑的。”

“……那这么说廖局长是不打算今天为我们解疑答惑咯?”又是那个男记者。

“我今天还有事交代赵云和龙队长,况且,你们不饿,我还饿了呢!”

“……廖局长也饿了?”男记者冷笑一声,“上班期间赴茶局饭局的,还会挨饿吗?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请你廖大局长的客呢!”

这话让廖天元紧皱了眉头,龙星河额头上的青筋也暴起了,廖天元摆手制止了龙星河的躁动,赵云只是饱含深意的看着廖天元如何反应,以这几天赵云对廖天元的了解,上面的那一段说有关赵蓉蓉死的话,赵云有些纳闷廖天元为何这样说,这明摆着是陷自己于被动的话,虽然赵云不明白现在媒体的力量,可还是晓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话的,这话明摆着给舆论留下把柄,以廖天元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可他为何这样说呢,把话说的如此暧昧模棱两可的,因了小六儿的话,赵云现在再看廖天元时,未免多注意了廖天元的许多。

记者问的话句句针对廖天元,句句让人难以回答,可廖天元依旧笑眯眯的样子,不以为意般,清了清嗓子,伸手拍了拍那个年轻男记者的肩膀,“那你是不是也准备请客了?”

被廖天元一拍,年轻记者身子一颤,但转而镇定下来扶了扶眼镜,不屑的道,“我这小民百姓,只求您廖大局长少刮些民脂民膏,就有我们一口饭吃了,哪有闲钱请客送礼?”

人群再一次哗然,其他的记者职业的敏感性,直觉到这个年轻记者和廖天元的针锋相对将是这次采访的最大收获和看点,虽然心里觉得这记者的这张嘴未免有些过分,但想起主编的话,还是选择了围观。

“哦?”廖天元依旧笑眯眯的,浓密的眉上挑着“这么说来,我该请各位记者朋友吃饭的,只可惜今天没空而已。”

“……更不敢劳动廖局长的大驾了。”见廖天元步步相让,本来胆不壮的记者,心里石头落地,转而更加尖刻起来,“青岛不是有句话么,廖阎王,土帝皇,要想小命活的长,家底也要全送光。”说罢吊着眼挑衅般的看着廖天元。

廖天元心思一转,这记者的话说完,其他记者皆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廖天元的反应,廖天元却淡淡道,“各位记者朋友……”他不再理会那个年轻记者,“不是我廖某人托大,今天实在有事走不开,改日一定给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如果各位信得过我廖某人,先给个面子,将来我也肯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的,至于这位记者小兄弟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公安局是讲求证据的地方,其他一概不论,而今日这小兄弟所说的话,各位也给个我廖某人做个见证,省的将日我想追究诽谤罪的时候,找不到证人。”说话的时候依旧淡淡的,见这些记者都低头记着,廖天元转而又看向那名记者道,“小兄弟说的顺口溜我却是没听过,只听过一句“应运而生,荣者自荣”,我想说的是,不管是再大的企业集团,也是需要**保驾护航的,不要将自己的立场放在**之外。”

这一句话,大伙却都是听懂了,明摆着廖天元是在说应荣集团的,而这些记者心里都知道的是,应荣是青岛的企业土皇帝……这句话里,蕴含着青岛顶层势力的多少?

记者现在几乎完全把赵蓉蓉的死给抛开了,而是放在了廖天元那句“**”和“企业”的针锋相对上!

说完这话,廖天元遥遥点头示意赵云和龙星河,转而绕过这些记者,记者得了廖天元的这个**和企业的信息,也不再刻意纠缠,而那个年轻记者不知为何听了廖天元的话脸色微变竟然不再纠缠,赵云目睹着廖天元表情的前前后后,一直笑眯眯的没什么变化,而又得到赵蓉蓉死的消息正好暗合了小六儿的话,赵云的心里不禁暗暗的多了一层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