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凛五为云佳探过脉,容倾开口问,“如何?”
“情况不是太好!”
这结果,不意外。容倾点头,“回去说吧!”
“嗯!”
回到正院,凛五不隐瞒,坦诚道,“云佳情况虽不算好,却也不是太糟,眼下性命无碍。”足够等到他们确定,她是否真的有解毒的作用。
容倾听了,遂问,“她刚才的症状,是因何所致,你可能探的出?”
“皇陵四处繁衍一种植物,可为药却带毒,用之入瘾。根据她刚才的反应,属下几乎可确定个,她应该是服用过那一味药。”
闻言,容倾眼眸微缩,“那种植物可普遍吗?”
凛五摇头,“不多!因为药性的原因,是禁种之物。只是皇陵一处比较特殊,哪里一切轻易无人敢动。”特别是在安王去到之后。
明知药性,却不予铲除,凛五甚感:皇上任由那些东西蔓长,也许为就是为安王而留。
禁种,这一答案,让容倾不觉松了口气。
看容倾的反应,凛五不由问,“王妃也知道那味药?”
“略有耳闻,据说十分可怕。”
“可怕?也可这么说。”凛五说着,道,“云佳的情况,安王应该很清楚。他回来的时候应该带的有……”凛五话未落下,既被容倾打断。
“有也不可再给她服用。”
听言,凛五神色微动。
容倾凝眉,“云佳身体情况复杂,你若是不好用药,就先从膳食上给她调养。另外,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不行,你派两个懂拳脚的过去守着。若是她再发作,让她们随机应变,强硬控制,也不可让她出事。”
“是!”
“你去忙吧!”
凛五听了,却是站着没动,微抬头,看着容倾道,“王妃,属下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对于主子后院的妾室,您怎么看?”
凛五问话出,容倾不由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凉薄外溢,“一直在想她们什么时候全部离开。”
直接,直白,一言出,凛五一时哑然。
“她们离开,其后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进来。”一句话说的风轻云淡,神色那样自然,平常。似一点儿不觉她这话有多……多狭隘。
“王妃这想法……属下预想之外。”凛五含蓄道。
容倾那想法,轻了说,是善妒。重了说,失了做湛王妃的资格。喜主子所喜,忧主子所忧
预想之外吗?
容倾看着他,轻轻缓缓道,“那么,你预想之中的是什么样呢?”
“不喜她们,却可容她们。”
容倾听了,微笑,平和,“你把我想的真善良。”
“在属下心里,王妃从不是一个恶毒的人。”
“若不主动去害人就算不恶毒的话,那我确实挺善良。但,这不代表我绝对的大度,在有些事上我亦自私!对府中姨娘,她们若离,我绝不留,且欢迎之至。”
“她们若是不走呢!”
“端看她们自己的造化,王爷若喜,谁也拦不住。”
“如此,王妃为何不在主子或喜之前,就把她们驱离,或消除呢!”
“她们只要不算计我,我不会动她们。”
“属下不懂。”既不容,又不动。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要以绝后患的话,才能得到我想要的。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杀尽天下女人才可以?只是清除她们,万一王爷又喜欢上府外其他人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凛五听了,顺着道,“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王妃对云佳的态度,就不由让属下感到不解了。”
一个如此不喜主子去碰其他女人的人,又如何能忍得云佳?
容倾看着凛五,不急不缓道,“只是不解吗?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我既如此不喜王爷碰其他人。那么,我对云佳如此上心,是否心有算计吧?”
凛五拱手,一点儿不否认,“如王妃所言,属下确实好奇。确切的说,是有些不踏实。”
“看来你也很清楚,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的相公去碰另外一个人的。特别那个女人还是他的侄女儿,心里太膈应。所以,我对云佳的态度,令你不踏实了!”
“是!”
“你不用不踏实。现在于我来说……没有什么能凌驾在他的生死之上!”
容倾话出,凛五胸口微窒。
容倾淡淡道,“云佳侄女的身份不会是阻碍,我的心情更不会是。所以,一定要护好云佳,若是她真的能解他身上毒,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王妃……”
“你也不用感动!我也不以为我这是伟大。他的性命,他自己有完全的资格掌控。关于云佳,他做任何决定都是应该。并需要我同意什么。而我,只是尽力维护。容逸柏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出事,我想他好好活着!”
至于事后,她心理上是否能完全接受。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现代也好,古代也好,没有谁有资格,因为自己喜欢身心唯一,就自以为有资格要他人舍了命,来维护你所想要的这份完美。
他守住了你想要的那份完整,可人却死了。这样的结果……太扯淡!
她自己都没爱到为谁舍命的地步,又如何能要求别人如何。太可笑!
求别人如何。太可笑!
人生在世,操蛋的事儿太多。看着自己的男人去睡他的侄女才能保住性命,或许只是其中一件。
这事儿,比起那些个女人怀着娃儿,男人出轨的事儿,这也许还不算最膈应的。这一睡,是为保命。而那出轨,只是为走个肾。
容倾一番话,凛五听在耳中,几分动容。还有……容倾过于的冷静。
***
“王妃,云佳已醒,情况已经稳定。”
容倾听了,没说话。稳定,怕只是暂时的。
“王妃,可要摆饭吗?”
闻言,抬头看看桌上的沙漏,已经过午,过的真快。
“王爷回来了吗?”
“回王妃,还……”
青安的话未说完,一个丫头疾步走进来,不待容倾开口问,既急声道,“王妃,王爷回来了,正在前院,现请您即刻过去。”
容倾听言,眼帘微动,却是没动,随着问一句,“除了王爷,还有谁在哪里?”
小丫头眼神闪了闪,头不由又低了了几分,“回王妃,陈姨娘也在。”
容倾扯了扯嘴角,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稍微整理一下衣服,抬脚往前院而去。
青平,青安跟在身后,眉头不觉皱起。
前院
湛王坐在主位上,悠然闲适的品着手里茶。陈姨娘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低着头,乖顺的站在后。
容倾抬脚走进去,看着湛王微微俯身,“王爷!”
湛王不疾不徐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着她,清清淡淡道,“本王听说,你要把陈姨娘赶出府去?”
容倾闻言,看了陈姨娘一眼,平缓道,“赶出去?这说词太不准确。”
“是吗?”
“确切说是恩准她出府。这也是陈姨娘所求,她恳求离府要为王爷祈福求安,臣妾自然不会强求她留在府。”
“府内的所有,包括后宅的一切,都有本王说了算,这一点儿你可知道?”
“是吗?臣妾本以为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后院的女人,都是我来管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湛王听言,眼睛微眯。
早上还在对他浅笑摆手,现在……这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湛王那沉暗的眸色,容倾看到了,却无视了,清淡道,“好在人还未走。是去是留,王爷可重新定夺。”
“容九,注意你的态度!”这已是警告。
容倾听着,却是微微一笑,“我一直不是一个太有规矩的。我以为,王爷已经习惯了,不再计较了。”
“容九,不要以为本王不会惩治你。”
湛王话落,容倾随着俯身,“惹王爷不快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这就去反省,请王爷息怒。”说完,站起,转身往外走去。
“站住!”
然,一令却被无视了。
容倾这一举,绝对的放肆,大胆的简直难忍。
湛王脸色未变,身上冷意却随之而出,厚重的压迫感蔓延开来。
感受到,不由屏息,埋首,心口紧绷的透不过起来。
陈玥头也随着低了几分,脸上表情不明。只是握着包裹的手收紧,过于用力,让手指变得有些透白,不知是太过忐忑,还是……在激动什么?
“凛一!”
“属下在!”
“把她给本王押过来。”一句话说的又沉又重,一个‘押’字,透着不容错辨的怒气。
“是!”凛一领命,疾步走出。
凛一刚离开,凛五身影出现在屋内,看到湛王脸上的沉戾,叹气:来晚了一步。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凛五话出,屋内下人自觉退下,也不觉松了口气。面对王爷的怒火,太有压力,心惊胆战。如此,不由的万分佩服王妃,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敢直接给王爷杠上。还敢对王爷的话来个充耳不闻。实在是……熊心豹胆呀!
不过,王妃终究是王妃,还是不同的。就刚才那态度,若是别人来做,怕是直接就被处死了,连押过来都直接给免了。
但再不同,也不会容她如此放肆吧!对他的话敢如此无视,王爷就算不要了她的命,怕是也不会轻饶了她。这一次,怕是多少都会受点儿皮肉之苦吧!
下人心里嘀咕着走出。
“婢妾告退。”陈姨娘深深俯身,随着走出去。
凛五站在一边,扫过陈姨娘,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
“王妃说是反省,可是却出府了!”
“齐管家和凛护卫没拦着吗?”
“拦了,跟青安和青平都动手了。可是,对王妃怎么能硬拦,所以……”
陈姨娘垂首走着,听到那似似有若无传入耳中的话,眼底情绪变幻不定。不但跟王爷硬碰,又强硬出府,容倾到底在想什么?她其实是这么蠢的人吗?搞不懂!
“陈姨娘!”
听到声音,脚步顿住,抬头,“舒姨娘!”
舒月缓步上前,看着陈玥微微一笑,“陈姨娘不是要走吗?怎么还在这里呀?”
陈玥面无表情道,“王爷还未发话,婢妾怎可擅自离去。”
舒月呵呵一笑,不听她那似是而非的言说,“如此,趁着王爷还未发话之前,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吧!”
陈玥听了,皱眉。这舒月又
。这舒月又在说什么鬼话。
“听不懂吗?”
“请舒姨娘明示!”
“人有的时候就如那花儿一样。花分珍品,贱品。人也一样。在这王府之中,王妃是那最宝贵的珍品,而你……贱的没边儿了。”
这话实在难听,陈玥听言,脸色瞬时黑了下来,冷笑,“舒姨娘如此巴结王妃,希望王妃也能够发发慈悲,分点儿宠爱给舒姨娘,让舒姨娘雨露均占才好!”
“管好你自己吧!”舒月说完,悠然离开。
看着舒月的背影,陈玥脸色阴沉,“贱货!”低骂一声,抬脚回自己院子。她是该梳妆打扮一下!
容倾如此,她就不相信,湛王爷还能容得了她。
前院
听完凛五的话,湛王身上凉意更甚,“你禀报的可真是够及时的。”
“属下刚在药房,听到信儿就过来了。没想到……主子恕罪!”
湛王抿嘴!
她说:没有什么能驾凌在他的性命之上。
他说:把她给我押过来!
“该死的!”
这小女人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主子……”
看着只身回来的凛一,不待他禀报,湛王绷着脸开口,“你对她动手了?”
呃……这态度怎么不一样了?
心稍疑惑,压下,紧声道,“主子,王妃出府了!”
凛一话出,湛王豁然起身,“出府了?”
“是,王妃她去了……”
凛五听着,垂首,不敢看湛王脸色。心里长叹一口气,王妃这是要治主子的小心眼吗?
***
“小姐,您怎么过来了?”祥子看到容倾,有些意外。
容倾神色如常,抬脚走到墓碑前,柔和道,“闲着无事,过来陪他说说话!”
祥子听了,几分怀疑,这饭点的时辰过来?
“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容倾摇头,“你呢?这个时辰怎么在这里?”
“小的刚去办事儿,经过这里,就过来看看。”
容倾点头,没再多言,伸手拿过青安手里的篮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吃食,随地而坐。
“今天一起吃饭吧!菜色都是我喜欢的,我多吃点儿,你多放心点儿。”说着,拿起烧饼咬一口,嚼着道,“我昨天看了一本书,上面说:有的人在离世后,有的因亲人挂念太深,致使他们魂魄被禁锢而无法投胎。还说,有的因为对尘世贪恋太深,情愿变成孤魂在人世间飘荡,不愿离去。”
“我看过之后,觉得是混扯。可是……你可不能这样知道吗?这一世过的不完美,所有没经历过的,下一辈子一定都会给你补上。这一世的遗憾,延伸为下一世的圆满。所以,什么都不要贪恋,赶紧去投胎,不要做那谁都看不到的孤魂。”
“还有,不要把我的挂念看的太重了。我只是习惯了有你在我身边,现在你猛然离开,我心里会难受,会挂念,这个很容易理解的。等时间久了,慢慢就会好了。你看,我现在对着你都能吃东西了是不是。所以,你就放心吧!”
“还有云珟……你不是很喜欢听到他吧!嗯,那男人很多时候是挺讨厌的。不过,他也变了很多,虽然离天使还差点儿。可是,除了小心眼也没其他了。”
“而且,仔细看他还是有不少优点的。比如,他不好色。这对男人来说,可是优点中最大的优点了。当然了,这一点儿我哥也是完全具备的。云珟跟你比,那还是差多了。”
“总的来说,他现在对我还挺不错。所以,你也不要再担心了……”
容倾说完,放下手里的饼子,吃着实在是没味道。
“王爷!”
听到声音,容倾转头,看着缓步走来的男人,扬了扬嘴角,“你来了!”
看着容倾嘴角那抹浅笑,湛王太阳穴跳了跳。又变脸了,这女人刚刚在府中果然是故意惹他生气的。
“夫君!”
“嗯!”
“给我哥说点儿什么吧!”
湛王听了,看了她一眼,这小女人在想什么,不用猜,用眼睛直接都看得出。既然她想,那……
“她刚说的全部属实,本王现在对她确实不错。”
容倾听言,随着站起,低声道,“王爷这么睁眼说瞎话好像不是太好。”
“本王如实说……”
“还是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你的话,我哥也不会相信。”
湛王横了她一眼。
容倾淡淡一笑,拿过青平手中的花儿,放在墓碑前,“春天来了,花都开了,我给你也摘了一束,味道还不错挺香的。不过,你对这个应该不太感兴趣。所以,下次来我还给你带股本过来。”
湛王听言,断然决定,府内孤本回去就换地方。
又说了几句话,容倾随湛王离开。
坐上马车,容倾叹气,“那鬼神一类的书,是真不能再看了。越看我心里越不踏实,都有些神神叨叨了。”说着,看着湛王道,“夫君,容逸柏不会成游魂吧?”
“你想听本王怎么回答你?”
“唉!”
“容九,你是不是应该给本王说点儿什么?”
“是该说点儿什么。”
“说吧!”
“也没太多,就两点儿,一:我不会因为夫君不喜,就说
不喜,就说:容逸柏对我什么都不是,他是我心里的宝,这一点儿这辈子都不会变。第二:我不会因为世人说王爷如何如何就随波逐流,现在这个世上,王爷于我是最重要的那个人,愿你安好是我所愿。”说完,微微一顿,看着他道,“若是有一日你变心了,亦愿王爷安好护我到老!”
湛王:……
“本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开诚布公的够彻底。
容倾扯了扯嘴角,“云珟,别的事可忽悠着说,违心的做。只有这两件事儿我不会。”
“是吗?”
“嗯!别的事儿,哪怕夫君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我也一定摇旗呐喊说是真的。”
所以呢?他再不高兴,容逸柏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会减弱一点儿。还有……纵然有容逸柏,他这个夫君依然是重要的。如此,这两日他在生什么气呢?
跟随在车外的凛五,听到车内的对话,嘴角上扬。这么一来,以后主子再为容逸柏小心眼,那不止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也是自讨没趣了!
一个已经不在世的人了,王妃惦记就惦记着吧!主子也大可不必太较真了。
咳咳……关键是较真又如何?王妃在容逸柏问题上完全不会让步。
主子爱听的,外加他十分不爱听的,王妃一起说了。这还真是……佩服!“该说的我都说了,夫君呢?不说点儿什么吗?”
“本王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
湛王不看她,静默良久,开口,“你这会儿可有什么心愿?”
“我说了,王爷就会答应?”
“先说!”
“空口无凭,王爷就是答应我也不相信。王爷若是真有魄力,回去立个字据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