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忽然意识到沐爷口中的“小子”是谁,于是不再说话了。
管骁很快把护士喊了过来,护士连忙开始帮平安料理起来。这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许小亚的声音。
“我来看我的小外甥啦!小外甥小外甥……”许小亚兴奋地叫嚷着,顶着一头被挑染过的短发无比前卫地走了进来,夸张的造型吓了我一大跳。
要不是她那种颇具特色的声音,我还真没没想到她会是许小亚。换了个发型,感觉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宝儿!”许小亚看到躺在床上的我,开心地扑过来抱住了我。尽管她如今知道了我的另一个名字,还是习惯性地喊我“宝儿”。
“我想死你了!大半年都不见你人!孩子生了才通知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许小亚用力抱着我,不嫌弃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手里捧着的一大束香槟百合送给我。
“一直在养身体,在我爹那儿,爹谁也不让见,这可怪不得我。”我笑着说道。
“小外甥呢?我要看我的小外甥!我听到消息可兴奋了!立马从林城开车杀了回来!对了,我现在开了家美甲店特别赚钱!我也会开车了!”许小亚得瑟地在我面前说道,脸上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和从前的她判若两人。
“小外甥!”还没等我说话,许小亚就已经奔到了平安的身边,护士刚刚为平安换上新的尿不湿,把他放在了推车里,许小亚不管不顾地抱了起来,护士连忙阻拦说,“孩子还小不能抱,赶紧放回去吧,不当的抱姿容易让宝宝溺奶的。”
“哦哦,”许小亚连忙放了回去,又情不自禁地看了小家伙好一会儿,这才扭头笑着对我说,“他长得可真好看,我几个同事刚生下来的孩子看上去可丑了,你家的简直太漂亮了!基因好就是不一样!”
“他叫平安,你叫他平安就好了以后。”我听到许小亚这样夸赞,心里感觉无比开心。
管骁和沐爷笑呵呵地站在一边看着,许小亚的语速太快了,大家根本就无暇插话。她一来,整个房间里都变得热闹起来。
她还为平安准备了一对银手镯和一堆脚镯,说这是她同事告诉她的,作为小姨一定要帮孩子准备这些。
我由衷地感动,但是沐爷和管骁在场我们并没有多聊什么,话题围绕来围绕去都围绕在平安身上。我很想问一问许小亚和迈克的近况,但每每当我有念头的时候,话题突然一岔开,就又过去了。
许小亚告诉我,如今她忙得不行,美甲店的生意太火爆了,她已经招人在帮她做了,接下来她打算在杭城再开一家分店,想把美甲店的生意做大。当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神采顾盼飞扬,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怯弱忐忑,她悄悄地在我耳边告诉我说,“宝儿,我开了半年就赚了20万,这生意简直太好做了!”
她没待多久就走了,如今的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生意上,看到许小亚这样的成长,我特别为她开心。这个曾经无忧无虑、大大咧咧的小太妹,没想到短时间里竟有了这样巨大的进步。
似乎每一个人的生活每一年都在发生着改变,杜一诺已经在贸易行业站稳了脚跟,许小亚自己开起了小店做起了老板娘,南阳走南闯北倒腾了不少奇珍异宝已经成为了专家,沐爷也早已搭建好了自己的网络把生意悄悄地做得风生水起,如今杭城有三分之二的娱乐业都被沐爷悄悄收购了……而我,除了生下平安这件事之外,尚处于一种一事无成的状态。
心里有许多的想法在悄然酝酿着,我暗暗告诉自己,你也要开始努力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平安。从此,我的身上多了一份母亲的责任。
几天后,月嫂到位了。沐爷没有同意管骁把我接到月子中心的请求,他直接把我接回了家,安排了两位月嫂,一位负责照顾我,一位负责照顾平安。
那一天管骁和我们一起回来,一路上他都郁郁寡欢。当我们两单独在房间里独处时,他突然轻轻地说:“一切,和我所想象的都不一样。”
我扭过头,我看着他,淡淡地说:“那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管骁直视着我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了,为什么能那么长时间不见我,为什么再见到我会对我这样冷淡?”
“因为那天酒会,最后你放开了我的手。如果那天不是我爹出现,我不知道我会变得多惨。”我苦笑着说,“也是那天起,我真正明白,嫁给你不会改变我的命运。真正能够改变我自己命运的人,是我自己。”
“那天我是被人拉开了,我一直握着你的手,后来被他们拉扯着我没有挣脱开。我知道那件事让你很伤,我也知道那天的遭遇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可承受的侮辱,我知道我对你保护得不够,我给你的不够多。那,这件事永远都不可原谅了吗?”管骁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怪你,我理解你。娶我这样的女人,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即便最后你放开了我的手,我也不会怪你。”我看着管骁说道,“这大半年的时间我都沉下心来跟着我爹在学习,我每天的心情都很平静,我知道我不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下去了,我需要努力让平安有一个骄傲的母亲,我也需要努力让我自己足够配得上你。”
“我不需要你努力,我会努力给你和平安最好的生活,我想我们能够回到以前,回到我们那一段幸福的日子里去。老婆,跟我回家,好不好?”管骁握住我的手,柔声对我说道。
我看着他,当他说出那一句“跟我回家”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心动。可是转而,一想到我依旧无家可归、他的家并非我的家时,我的心又坚定了。
我摇了摇头,我说:“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去,我不想让平安不明不白地进入你的家门。我就算回去,也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回去。”
“你现在真的变了,你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这样陌生?”管骁看着我,极度无奈地问道,“我们简简单单过下去,和平安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不好吗?现在这样,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你为什么要任由别人来离间我们的生活?你爹是不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来折磨我、折磨我爸?你知道平安出生我爸有多开心吗?可是现在,他连平安的面都见不到!”
管骁说着说着,忍不住情绪上来了。我知道他误会了,我如今渴望自我成长,而他却渴望我小鸟依人地留在他身边。他以为我如今这样的决定是受了沐爷的唆使或挑拨,他潜意识里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爹没有说什么,我爹只希望我成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卖笑卖唱,也不要再像那天一样被人戳脊梁骨。我现在比谁,都渴望堂堂正正地活着。”我看着管骁,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的意思,你只有在你爹这里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我不能给你幸福吗难道?”管骁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简单的事情要弄得这样复杂?我们不是已经成为夫妻了吗?我难道对你不好吗?我对你不够爱吗?”
管骁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起来,我从没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模样。我知道我的坚持他并不能理解,或许在他眼里,我不过是太作了。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低着头半靠在床上,平安和月嫂在另一个房间里,没有被我们所吵闹到。
“你怎么不说话了?”管骁见我沉默,苦笑着问我,“你知道这半年以来我有多难受吗?你知道我心里的滋味吗?我那么惦记你惦记平安但是我见不到,直到你生产我才被通知,我才是孩子的爸啊!这样我算什么?冯宝儿,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难过地一下站起来,走过去面对着墙壁,没有再看我,他缓缓地说:“本来这些话我不想说的,你刚刚生产完,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的心太痛了。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你,也不能残忍到不给我一丝机会,不是吗?”
“可是那天,你放开了我的手,直到我爹带我走的时候,你都没有再站出来。我只想知道,那时候,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缓缓说道,“你知道那天,我的心有多寒吗?你可又曾想过,我受辱的时候,我是你的妻子,而我的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还有你爸爸,你爸爸自始至终没有为我说一句话。而你妈妈和你妹妹,他们从头到尾压根就是故意设局让我出糗。你们家,谁真正把我当人看?”我缓缓问道,“可是,我是个人,我现在只想把曾经我失去的那些尊严和体面,一点点慢慢找回来。而且,后来沐爷打探过了,那个酒会根本不是叶总的上市酒会,上市酒会是在隔天,那一场酒会请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曾经光顾过钻石凯悦的人!”
“管骁,如果你是我,你认为那一天之后,你还会和我联系么?”我看着管骁,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