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博马方面的谈判,按照黎民的方案,分解为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1500亩土地,在这个部分上双方没有大的分歧,很快就达成了协议。以总价30亿的标的额成交。
关于矿山部分,开始分歧较大,博马方面甚至一度以中断谈判相威胁,逼迫黎民让步。
黎民也不着急,抛出了一个由自己开发矿区的方案,博马方面不同意,但是,也没有什么有力的反制手段。即使黎民自己不开发,而只是让矿区在哪儿荒着,也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因为他们的总体规划已经出来了,矿区部分恰恰是其中一个非常关键的中枢节点。缺了这个节点,这个度假区的档次和品味、风格就体现不出来。在总体价值上,就要大打折扣。
他们对矿区的价值,其实比谁都清楚。之所以仅仅出了2亿金币的价格,其实就是个障眼法。指望着黎民一方不明就里,没有识破其中机窍,稀里糊涂地认了帐,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的占个大便宜。
如今见黎民没有上当,也就回归了本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16.5亿金币成交。
剩下的,就是合同文本的敲定了,**泉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差事,把黎民带到酒店另一个房间,他自己则和律师去谈合同的事儿了。
黎民进了房间,却意外地发现了另一群人。正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子女,一个不少,全都来齐了。
“你们怎么来了?”
“新泉说,你叫我们到这里聚会,他要请客,所以派车把我们接来了。”
说话的是黎民的大姐,正是在这家酒店当厨师长。自从父母相继离世后,她就成了这个大家的家长了。
黎民兄弟姐妹共7人,2个姐姐,1个哥哥,1个弟弟,2个妹妹。加上他们的丈夫、妻子和9个孩子,共有21人。尽管挑了一个大房间,还是坐得满满当当的。
黎民明白了**泉的用意。
“哦,新泉现在有钱了,他高兴,咱们就吃他一顿。”
“新泉虽然跟亲兄弟差不多,咱也不能总让他破费。再说,他也没什么钱,怎么突然之间就有钱了?”
“没事儿,我们谈成了一笔生意,能挣不少,不在乎这几个小钱儿。”
看来,**泉没有告诉他们实情,也好,到时候,就给他们来个大大的惊喜。
“咱们一家聚会,也就罢了。怎么把那几个人也给叫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以后咱们家再也不跟他们来往了。这事儿新泉也不是不知道。”
大姐说的那几个人,黎民不用问,也知道指的是三叔、三姑夫和三叔家的2个堂兄弟。正是他们,在黎民进去后,到处煽风点火,甚至不惜造谣,诋毁黎民。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恰好是他们,是当初从黎民那里又借钱,又要钱的。
有一次,三叔去跟黎民借了3000金币。回来后,遇到三姑夫,听说三姑夫从黎民那里借了5000金币,连连说自己亏了,赶紧又去找黎民,又借了2000金币才罢休。
直到现在,那钱也没还。在黎民刚进监狱时,他的兄弟姐妹的经济状况也不好,大姐曾经去找过三叔和三姑夫,希望他们能还点儿钱。
可是,他们硬是赖账了。叫大姐拿出借据来,或者叫黎民出来当面对质。
黎民当初手里不差钱,亲戚朋友同学熟人找他,几乎有求必应。从来就没有叫别人打过什么借条。那时又进了监狱,如何能够出来和他们对质?
**泉对黎民的家事儿,了若指掌,如今把他们请来,必是另有深意。
“他们不是我请的,新泉找他们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不用着急,到时候看看新泉是什么意思再说。”
一家人正在一起拉家常,一个服务生进来了。
“先生们,女士们,刘先生请你们过去,参加签字仪式。”
“新泉搞什么鬼?”
大姐边走边嘟囔。
“大姐,你就去吧,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总之有好事儿就是了。”
进了会议厅,就见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左后角,正是三叔、三姑夫和2个堂兄。见黎民一家进来,显然有些意外。看了黎民几眼,也没什么表示,仍是傲慢地坐着。
现在,他们都是身家百万金币的人了,对于刚从监狱里出来,两手空空的黎民,他们已经有资格不放在眼里了。
右边的人,则比较多,尽管有些人面貌上有些变化,黎民还是认出来了,他们就是黎民在罗江的一些同学。
马伯年、纪小林和雨霖铃三人,则坐在前排最显眼的位子。其他人,也是三三两两地一簇一簇地坐在一起,应该是比较谈得来的小圈子。
在同学们后面一个不起眼处,坐着一个瘦小的中年妇女。与其他人个个衣着光鲜不同,她打扮得很朴素,面色也显得有些苍老,似乎是生活的磨砺在她脸上留下的印记。
黎民认出了她,正是鲁曼,据**泉介绍,她现在还在乡下那所初中当物理教师。
台上,已经摆好了一溜长案。一个三十六七样子的女士,正领着2个服务员摆椅子、茶杯和名牌,应该就是会议厅的服务人员了。只是名牌还用黄布蒙着,没有揭开,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写的是谁。
黎民大致打量了一下,也就不再关心了。他知道**泉的打算,倒也有些好奇,等到盖子揭开那一刻,各人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也不管**泉怎么折腾,只是跟家人一起聊天儿。
鲁曼过来了。
“黎民,你回来了?”
声音有些怯怯的,几乎还是念书是的那个样子。
“鲁曼,这些年,过的还好吧?”
“还行吧,也就凑合着过。这些年一直没有帮上你什么,实在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你的情况,新泉跟我说过,我知道你过的很不容易。谢谢你那年给我拿的100金币。我到现在还没有忘记。”
“对不起,黎民,。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没有能力,我感到很惭愧。”
“我理解,应该是我帮助你的。好了,别提这事儿了,是马伯年叫你过来的吧?”
“是的,他叫你过去,有话跟你讲。”
“那就过去吧,看看领导有什么指示?”
到了马伯年身边,黎民大咧咧地坐下,拍了拍马伯年肩膀。
“马校有什么指示?”
没等马伯年说话,纪小林抢先开口了。
“黎民,你什么意思?怎么把我们给你的红包退回来了?嫌少是不是?”
“是啊,黎民,你这个态度可不好。都是老同学了,我说话也就不客气了。现在,时代变了,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春风得意的年轻企业家了。做人,要摆正自己的位子,你那么拒绝我们的好意,说轻了,是不礼貌。说重了,是冒犯。做人要识得好歹,否则,是难以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的。”
马伯年说的一本正经,让黎民感到胃里发紧,几乎吐了出来。
“黎民,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忠告你一句,这种场合,以后别来。这不是你能消费得起的地方。赶快找个保安、保洁的工作,脚踏实地地干活儿,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要再干什么歪门邪道的事儿了。”
靠,你纪小林整天歪门邪道的,现在倒是教训起我来了。你还欠我50万金币本钱和20万奖金呢!
“是是是,你们教训的对。我打算今后老老实实地过日子。雨霖铃,当初你可是海誓山盟的,说非我不嫁,我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今后就跟你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好不好?”
“当初是我瞎了眼,没识破你这个骗子的真面目。才说了那些话。现在,等你有了一亿金币的时候,再跟我说话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以为还会有那一天?”
雨霖铃翻了黎民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泉坐到主持席上,试了试话筒,开始讲话。
“今天,我们特意邀请了各位亲朋好友,参加这个签约仪式,共同见证这一个令人振奋的历史性时刻。现在,请大楚商业银行的代表入场就坐。”
三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坐到长案后。一个服务生上来,揭去名牌上的黄布,露出了牌子上的字,正是“大楚商业银行罗江分行”一行字。
三人中最胖的那个,从手提箱了拿出一台电脑,一台点钞机,一台验钞机,一一摆到案上。
这是要干什么?银行现场办公?什么业务?理财?贷款?还是储蓄?
所有人的一头雾水,就连黎民都不明就里。
“现在,请乙方博马旅游度假村有限公司的代表入场就坐。”
随着**泉的声音,博马方面的2个人上场了,表情轻松,神采飞扬。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甲方代表黎民先生上场就坐。”
黎民起身就往台上走,却被马伯年一把拉住了。
“黎民,你们搞什么鬼?”
“签合同啊,没搞什么鬼呀?”
黎民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泉说完,就自己带头鼓掌,银行和博马方面,也跟着鼓掌,黎民家人虽然懵里懵懂的,见黎民往台上走去,别人不鼓掌,自己家人可不能不捧场,于是也拼命地鼓起掌来。
只有一帮同学和三叔几人,在一旁冷眼旁观。
黎民坐下,一个服务生过来,揭开了他和博马方面代表前面的牌子。这时,台下的人都看清了牌子上的字。
甲方:黎民先生。
乙方:博马旅游度假村有限公司。
“现在,请服务生打开投影仪,好,谢谢。”
投影仪上显示出2行大字。
“黎民先生向博马旅游度假村有限公司转让矿山产权和土地所有权签字仪式。”
嗡!会议厅一下子炸了锅。这是个什么情况?家人,亲戚和同学三伙人,同时陷入迷茫之中。
黎民手里竟然还有矿山和土地?不可能吧?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当初的财产,不是被卷跑了,就是被哄抢了,要不就是被查封,没收拍卖了,他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钱了?连在监狱里的日常开销,都是兄弟姐妹们供的,怎么还会有什么矿山和土地?
家人齐齐看向大姐。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这个死老四搞什么鬼?说他手里有矿山和土地,打死我都不信。不好,莫非老四又重操旧业了?刚出来没几天,可别再进去啊!”
大姐使劲儿朝黎民招手,黎民瞅了她一眼,笑了笑,就不再理她。再朝**泉招手,**泉平举双手,向下摆了摆,做了个鬼脸,意思是稍安勿躁,就不再理会她了。
三叔和三姑夫的头靠在了一起,显然是开始嘀咕了。只是他们离得远,没人听得见他们说了些什么。等他们重新坐好,就看见了他们脸上那如丧考妣的表情。
“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马伯年急切地问纪小林。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关注他嘛。”
马伯年又转向雨霖铃。
“别看我,从他进去之后,我跟他就没有任何联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那个混蛋,干这个可是不用现学的?”
雨霖铃嘴上说的平静,脸上的表情却很丰富。看来,她的演技还有待于提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表里如一的地步。
“对对对,一定是在设局。弄出个签字仪式,证明他还是有实力的,然后,他就可以向我们融资,骗我们投资。这样的事儿,我见得多了,他现在还跟我们玩儿这一套,不觉得太小儿科了吗?”
“还是小林说的有道理。这家伙,一定是穷疯了,才憋出这么一招出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在大狱里呆了十几年,也没改造好。不急,看看他下面的戏还怎么唱。大不了,最后报警,把他再送进去呆着,才会老实。就他现在那熊样,还想从我们手里忽悠钱,简直是痴心妄想!”
马伯年觉得自己作为同学中中流砥柱式的人物,在关键时刻,需要为他人指明方向。
“可是,那银行是怎么回事儿?”
一直不愿意说话的雨霖铃,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