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地就是那件重要的事情?”
“可能吗?”
当唐青说,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的道地就是她要和李雅商量的那件重要的事情,李雅难以置信,材脚头头也无法想象。
唐青不顾李雅和材脚头头的质疑,一脸严肃地问李雅道:
“你眼睁睁看着宝贝消失的吧?”
“我……”
李雅听唐青这样问她,居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你坐好,不要哭!”
“我对不起我爸爸,我对不起我妈妈……”
李雅止住哭泣,嘴上还是念叨个不停。
“你这样就对得起你爸爸妈妈了吗?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好好弥补吗?”
“弥补?怎么弥补?都无影无踪了呢。爸爸,妈妈,我不该取出那宝贝,我不该打开那宝贝,我更不该在道地里打开那宝贝……”
“李雅,你给我坐好,我来告诉你弥补的办法!”
唐青冲李雅大喊,她知道李雅又进入了神经质状态。
“九斤师傅,我坐好,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弥补。如果弥补不了,我爸爸要掐死我,我爸爸要掐死我呢。”
李雅虽然坐正了身子,但嘴上依然念叨个不停。
唐青见李雅这个样子,不再理她,转头问材脚头头:
“材脚师傅,鹿胎山上李家老宅你进去过吗?”
“进去过,你忘记了吗?李爷的后事是我料理的呀,还有长婆婆的后事。”
“瞧我这记性,看来这一上了年纪,老年痴呆症就找上门来啦。”
“九斤师傅,你才三十出头呢,不会是说我上了年纪老年痴呆了吧?”
“材脚师傅,你多心。我再问你,你记得鹿胎山上李家老宅后院的那些茉莉花吗?”
“记得记得,那茉莉花比别的地方长得喜人,比别的地方花期要长,也比别的地方的茉莉花要香很多!”
“那能不能移栽一些到这里来?”
“移栽一些到这里来?”
“对,这道地你和李雅好好规整一下,从鹿胎山李家老宅移栽一些茉莉花过来。”
“九斤师傅,你这是帮我弥补弄丢宝贝的过失?”
李雅一听唐青叫材脚头头从鹿胎山李家老宅移栽一些茉莉花到这鹿山路的李家老院,心神慢慢稳定下来。
唐青没有回应李雅,而是自顾自走到厨房边察看,也就是东厢房。
材脚头头抢先到唐青身前,为她移去杂物。
唐青在厨房朝南的窗下站住,向里面张望。
材脚头头进去打开厨房的灯。
“材脚师傅,你能看到我吗?”
“九斤师傅,能看到呢,你看不到我吗?”
“我看不到你。”
“我能看到材脚师傅。”
李雅不声不响站在唐青的身后。
“哦,看来是我海拔不够高。这样的话,这面墙的脚下要全部种上茉莉花。”
“九斤师傅,你是想让我爸爸天天看到宝贝?”
“你不想吗?”
“想,当然想,可这……”
“这什么?活的宝贝难道比不上死的宝贝?”
“可,可,可毕竟那是我妈妈送给我爸爸的爱情信物。”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妈妈送给你爸爸的爱情信物?或许就是他自己从鹿胎山李家老宅摘取来的呢?”
“嗯,这也有可能。”
“李雅,我告诉你,鹿胎山李家老宅的茉莉花可是你妈妈亲手栽种,栽下最后一株茉莉花,李姨她倒在地上没有能够再起来!”
“九斤师傅,真的吗?鹿胎山李家老宅的茉莉花真的是我妈妈亲手栽种的吗?”
李雅一把抓住唐青的手臂,急切地问。
唐青松开李雅的手,不无忧伤地回答:
“我爷爷和李爷都告诉过我这件事情,并告诫我,如果有朝一日有人要毁鹿胎山上的李家老宅,其它可以什么都不管,但那些茉莉花必须好好地移栽到李姨的坟前。”
“九斤师傅,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姐姐?”
“你以前不是把我当敌人当仇人吗?至于你姐姐,她肯定知晓。”
“我姐姐她知晓?她知晓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雅,你姐姐不告诉你,有不告诉你的道理。”
“什么道理?这能有什么道理?能有什么道理呀?呜呜呜……”
李雅哭泣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就哭成这个样子,你姐姐要是告诉你,你不得天天坐在那些茉莉花前哭?”
唐青过去拥住李雅。
“九斤师傅,我妈妈亲手栽下的茉莉花可以移到这里来吗?”
李雅幽幽地问唐青。
唐青冲李雅一笑,放开嗓门唱了起来:
“林妹妹,
今天是从古到今天上人间,
是第一件称心满意的事啊。
我合不拢笑口将喜讯接,
数遍了指头把佳期等,
总算是,
东园桃树西园柳,
今日移向一处栽。”
李雅听唐青唱起越剧《红楼梦·金玉良缘》,破涕为笑,自己紧接着唐青唱了下去:
“此生得娶你林妹妹,
心如灯花并蕊开,
往日病愁一笔勾,
今后乐事无限美。”
唐青继续唱:
“从今后,
与你春日早起摘花戴,
寒夜挑灯把谜猜,
添香并立观书画,
步月随影踏苍苔。”
李雅接着唱:
“从今后,
俏语娇音满室闻,
如刀断水分不开。”
唐青、李雅一起唱:
“这真是,
银河虽阔总有渡,
牛郎织女七夕会。”
“好!”
材脚头头鼓起掌来。
“好!”
“唱得真好!”
“想不到九斤师傅唱越剧唱得这么好!”
“李经理这小生唱功也是十分了得呀!”
鹿山路李家老院子掌声如雷,翻修老院子的工人们已经过来上工。
“哼,一夜不睡,在这里嘚瑟呢!”
唐青老爸和唐青老妈、公公一起从菜市场买菜过来,听唐青神采飞扬地在唱越剧,气不打一处来。
“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她这心里不是也烦闷吗?”
唐青老妈劝自己的老伴。
“烦闷个屁,我看她是自作自受,花头透!”
(花头透,剡城俚语,指搞出新花样,制造新麻烦。)
“你女儿哪里花头透了呀?”
“刘主任和小王警察想方设法给她弄那么好的一间店面房,她不领情倒也罢了,反而自以为是的教训起两位领导来。她算什么东西?街坊邻居叫她一声九斤师傅,忘记自己姓唐了呀?”
“不管怎么样,她是你的女儿,你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没饭吃呀?”
“她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爸吗?没了人民理发店,砸了剃头饭碗,饿死活该!”
“活该是吗?好,活该就活该,从此我们父女关系一刀两断,各走各的独木桥!”
“你?!”
唐青老爸越说越气,没想到唐青早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什么?你自己不好好总结被大肚钱诈骗的经验教训,还在背后恶毒地骂自己的女儿,你还是唐剃头的儿子吗?你还是人民理发店的那个唐经理吗?我告诉你,我马上去西山公墓,去爷爷的墓前告你的状!”
唐青说着大步走出李家老院子。
“你?!”
唐青老爸气得脸色煞白,身子直哆嗦。
“青儿,青儿,你要去做什么?你不能这样和你老爸置气,你不能去西山公墓……”
唐青老妈急急去追唐青,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九斤师傅,九斤师傅……”
李雅也急急追出李家老院子,她两条大长腿一甩开,一下子超过唐青老妈,追到鹿山路口,可已经不见唐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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