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娜上楼时,安阳正在端菜拿碗准备早点,疑惑道:“姐,你怎么扔个垃圾才这么久?”
“哦,遇到居委阿姨,聊了会天。最近小区有小偷让大家防备点。”她随意扯了个理由,接过豆浆坐下。安阳也没拆穿,只是笑了笑将快递拿给她,“辰一哥没想到还会做饭,这早餐真丰盛呢。”
“那你多吃点。”
安阳点点头,去舀粥恰好和向安娜同时碰到勺子。安娜笑了下缩手,让她先舀。她抿唇,边舀粥边说:“姐姐真好,每次我们要是喜欢上同一样东西,你总会让给我。”
“少凭,快吃饭上学要迟到。”
向安阳鼓着腮帮子喝粥,瞟了几眼,状似无意道:“姐,你真的会一直让给我吗?如果是辰一哥呢?”
握着勺子的手一顿,安娜有些吃惊得看着她。此刻的安阳表情无比认真,令她心里不禁有些惊骇。正不知该怎么接话,她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了,“哈哈哈,瞧你这一脸错愕的样子,我开玩笑呢!”
“死小孩!”安娜嗔了句,松口气。
自打那天早晨,乔辰一说家中有事先回去至今已经一星期,都没音讯。陆见森也果然不再来叨扰她,这令向安娜着实松口气,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今天早下班,安娜将晚餐准备好,安阳还没回家。抬眼看了时钟,已经六点半,平常最晚六点她肯定到家的。给安阳打电话也没接,让她有些不安。
正拿钥匙要出去找,手机响了。
是安阳的电话。
“安阳,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她稍稍斥责一番,电话里却传来浓烈抽泣声,哽咽不成调,好久才说出完整一句:“姐,帮帮我……”
向安娜一下子慌了。
电话里安阳说自己和同学去会所玩,没想到惹上事了。具体什么事倒也没说,她只顾着哭,一声比一声凄厉,旁边还有男人说话声。安娜赶到那个叫[莱夜]会所时,有黑衣男子直接领她到了最里头一个包厢里。推开门进去,气氛就压抑到不行。屋子里有淡淡烟草味道,好几个黑衣手下站在屋子里,中间一个男人,面部朝下趴在血泊里。
安阳缩在角落里,抱膝环臂,正在发抖哭泣。
“安阳。”
闻声,向安阳抬起头,啕号大哭起来,“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向安娜胆怯得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哭得差点没喘上气,只是连连摇头,“是他,是他给我下药想要侵犯我,我、我情急之下……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自卫!”
天,杀人!
向安娜心里猛地窒住,胆战心惊得看着那个浑然不动的人。视线偏转,瞧见那些黑衣人并未四零八落得站着,而是围绕这屋子另一个角落沙发里的人站着。那个男人隐于黑暗之下,长腿交叠,浑身似乎散着异样冷酷的气息。隐隐烟雾在淡淡光线里飘荡,烟头的火星忽闪几下,被他掐灭在烟缸里。
他站起来,走入灯光下。
立时令向安娜倒吸口气,瞠目结舌:“你、你……”
“这里是陆家产业。”他冷声解答
疑惑,上前几步踢了踢那具尸体,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向安阳,“向小姐,你竟然在我地盘公然行凶。”
“不是,安阳说是这个人想要侮辱她。”安娜急急辩解。
陆见森可没功夫听解释:“可人已经死了。”
他点头示意手下报警,安阳顷刻扑上去,苦苦哀求:“不要!不要报警!姐……我该怎么办啊?我刚被庆延大学录取,要是出这一桩事,我人生就全部毁了。”
她越说越激动,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整张脸都苍白苍白。
向安娜站起来,说:“抓我吧,人就当我杀的。”
这话像是天大笑话般,惹得陆见森沉沉低笑,“抓你?没兴趣。”
说罢,要往外走。
几乎是同时,安娜扑上去,拉住他手臂,“陆先生,求求你。我妹妹身体不好禁不起牢狱折腾,她才18岁,还没上大学还有大半人生没有经历!”
他眸光冷冽,睨下,“松手。”
向安娜摇头,死拉着不愿意松手。这么多人在场,只要不说是安阳杀的,她就能顶罪。可陆见森冷血无情,去扣她手腕要扯下,但她拽得太紧,他只好一根根扳去。
眼见着要没希望,向安娜扑腾跪在他面前,“对不起,我之前不该伤你。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妹妹年纪还小,我愿意替她坐牢……恳请陆先生能不要说出实情。”
“你要我做假证?”
向安娜死死握拳,不吭声,只顾着说:“求求你。”
多讽刺,前不久还希望陆见森离自己远远的,可没多久竟然还是要这么央求。仿佛这辈子真的纠葛过一次,就再也挣脱不开一样。陆见森缓缓蹲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含泪眼眸注视自己。接着,双手捧住她的脸,指腹轻轻拭过眼尾淌下的泪珠。
他说,“你要不要和我做笔交易?”
又是这句话。
向安娜瞳仁微缩,看着他。
他说:“你跟着我,这件事我会处理,谁都不用摊上罪。”
安阳惊喜,“姐——!”
可向安娜却没说话,只是望着他深黑眸子里映照出来的自己,小小剪影,脸色刷白刷白的。陆见森久不得到回应,手劲嚯地加重,捏的她脸骨微痛,“你要是不答应,我立刻报警,凶手只能是你妹妹。”
“不要!姐姐救我……”
向安娜觉得浑身力气全部要被抽离了,背脊起了层层疙瘩,眼眶发红没忍住再度落下眼泪。陆见森冷血注视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给你十秒钟想想,一旦我走出这扇门,这事就没得商量。”
安阳哭得厉害,扑上去求她,“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因为一个色胚毁掉一生。”
“……”安娜死死咬唇,半天不见回答。
陆见森松手,站起来要走。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忽听身后传来她喑哑嗓音:“我答应你。”
他得偿所愿,抬手示意,便见手下进去将命案现场处理干净。一直到带着安阳回家,她都是虚软的。安阳一路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窝在颈窝里哭,“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她目光空洞没说话,只是靠在车玻璃上,看着急速闪过的街景,心里冰凉冰凉的。
这一整晚,安娜都没睡着,闭着眼反复想着这件事。
她给乔辰一打电话,没人接。
第二天,陆见森派来的车已经停在楼下。安娜收拾完行李,叮嘱安阳,“我这段时间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每天会有钟点工过来。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尽早说出来,或者去医院。”
安阳包着眼泪,点头:“嗯。”
“还有,辰一要是来找我,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在哪儿。”
“可是……”
安娜拉住她手,“这算是姐姐唯一央求你的事。”
她终于没忍住哭出来,抱住她,“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为什么都不骂我,打我!”
向安娜只是苦笑,没说话。
她提着行李箱下楼时,老翁连忙上去帮忙。
“向小姐,请先上车。”
“谢谢。”她道了声谢,坐进车。车子刚开出小区,向安娜就瞧见乔辰一,正往这边来。她想下车,可老翁非但没减速还将车门锁住。她只能无助拍着车窗,企图令他能发现这边。
可两个人本就反方向,须臾就错过了。
她扒着车窗玻璃,直掉眼泪。老翁叹气,劝她:“向小姐,还是不要再想其他事了,免得大少爷不高兴。”
她没答话,只是木然且绝望得靠在椅背上。
车驾一路七拐八弯的,最后在某个地方停下。
下车后才发现是座庭院别墅,门庭古风,杜鹃花栽种围墙外沿,墨灰色的瓦檐下垂着两个灯笼造型的壁灯。外边看起来古色古香,里头更是别具洞天。
四亭三院一般,游廊外一圈池塘,睡莲浮于池面,锦鲤橘尾簁簁。过了弓形门栏,便是主屋子,倒是中西结合,到一点不违和。屋子四处都有黑衣保镖四处巡逻,管家佣人些许,见她来了,很恭敬得叫她,“向小姐。”
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旁人亲切称她钱阿姨。
钱管家上前,告诉她,“大少在泳池。”
她指了指后院方向。
向安娜轻嗯了声,跟着她往后院去。里头建了个偌大泳池,后院外是竹林小山,石岩溪水引流而下。站在露台上,就能看到泳池里正有人在肆意游泳,像条灵活的鱼儿,身姿健朗。钱管家站在那喊了句:“大少爷,向小姐来了。”
他游过来,顺着泳梯上去。
日头正好,照在他身上。说实话,陆见森不止生的一副好皮相,身材也是能令人垂涎欲滴的。肤色白净,肌肉线条精致,那颗颗水珠在阳光下如同宝石在他身上闪闪发亮。湿透的黑发紧贴颈项,水珠顺着俊美五官而下,令人蛊惑。
钱管家拿起浴袍浴巾递给她,“去吧。”
“啊?”
钱管家皱眉,“拿过去啊。”
向安娜不情愿地接过浴巾走过去,目光撇开,“给你。”
“行李都拿过来了?”他接过擦拭头发,穿上衣袍,边系腰带边问。
她点头,“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