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森没这么好打发,面无表情看着她,手劲一点没松作势要拽她进去。很显然他在生气,向安娜连连倒退扑上去抱住街旁路灯。老翁看不下去,叫了声:“大少爷。”
陆见森这才松手,“上车。”
向安娜立刻站起身子,往车里爬。
一直到开车离开餐馆,陆见森都没再说一句话,气压低迷得令人喘不过气。她拿余光偷瞄几眼,恰被斜睨瞪住,心里咯噔一跳立刻低头。到别墅后,陆见森直接下车离开,半点没再搭理她。可安娜承受不起他生气的后果,只好连路跟上去。一直跟到了主卧室,还没进去嘭得一下被关在门外。
差点就撞在鼻尖。
她踌躇了下,敲了敲门,“陆先生……”
不管怎么敲,里头都没响应,仿若屋子里其实空无一人。他没消气,安娜就怕妹妹遭殃,手足无措得站在那也不敢随便离开,生怕陆见森突然来了兴致要找她找不到,会发脾气。站累了就坐下,地上铺着厚毯,佣人每天都要打扫看上去一尘不染。她大约坐得很久了,因为钱管家上来和她说:“向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安娜指了指房门。
钱管家会意将钥匙给她。
这还是她头一次进到陆见森的卧室,装潢简洁内敛,灰白是主色调却搭配的并不单调。卧室出奇的大,她找了半天没发现陆见森人影,却在尽头的衣帽间找到他。
他大约刚洗好澡,发梢还湿漉漉的。
“谁让你进来的?”他本在扣袖扣的手指顿住,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钥匙上,安娜连忙解释:“是我央求钱管家给我钥匙的。”
房间里只有他拉抽屉,挑腕表的声音。沉寂很久,安娜小声说:“晚餐好了。”
陆见森纯粹拿她当空气,连哼都懒得哼一声。
安娜有些气馁,知趣得转身要走,听到他说:“你妹妹最近不在A市?”
几乎是顷刻,向安娜感受到背部侵入寒意的痛觉,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再也迈不开一步。良久,等陆见森穿完衣服越过她时,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他的衣缘,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深吸,“我错了,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你能原谅我吗?”
陆见森静静看她,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目光都是陌生的。这些时日,向安娜也算摸到些门路,陆见森吃软不吃硬,越是和他倔越是吃不到好果子。索性走上去,抱住他,软绵绵地类同撒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无动于衷,她脑袋故意往他怀里噌。
她真是失策,全完不明白自己这个举动令陆见森有多心痒难耐。可他还有要紧事在身,没为难她,只是托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吻得炙热又霸道,她的呜声在唇she辗转嘶磨里破碎且凌乱。等她脸颊发红喘不上气,他才放过她,“公司有事,我要回趟北京。”
“什么时候?”
他说:“今晚。”
向安娜心里顿时放下巨石,面露轻松。只是小小细节转变一点不落入了他的眼,陆见森冷笑
:“怎么,你很高兴?”
“……没有,我等你回来。”
他轻嗯了声,转身出去。
陆见森不在A市这几天,真是她最轻闲放松的时候。原本放学就该回别墅,这几天韩伶俐有约她也能爽快答应,韩伶俐对那天的篮球赛还念念不忘的,“你那天没去看真是可惜了。”
她苦笑了笑,“我不喜欢看篮球的。”
“是看帅哥。”韩伶俐纠正她。
“帅哥我也不喜欢看。”
韩伶俐啧啧两声,推她,“也对你已经有了个貌比潘安的男朋友,也不在乎那些凡夫俗子了,瞧把你给嘚瑟的。”说起这件事,她又神秘兮兮地说:“哎,杜芳菲最近怎么回事,看你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我在旁边都觉得阴森森的。”
大约是高尔夫球场的事,让她恨透安娜了。
向安娜抿唇装傻,“她不是一直这么看人的吗?”
“……也是。”韩伶俐好忽悠,想了想是那么回事,“不过学校文化祭不是系里准备舞蹈了吗?你和杜芳菲是系里舞跳最好的,班导有意让你们两中间一个跳主角。”
“什么节目?”文化祭向安娜是晓得的,但没听到节目风声。
韩伶俐说:“《天鹅湖》。”
居然是这个芭蕾舞。
如韩伶俐所言,杜芳菲为此做尽功夫。出了上课吃饭外就是拼命练习,白天鹅之间的角逐永远是激烈的。班导采取的是公平竞争,大家都有机会。并非他人传言的,非要在杜芳菲和安娜之中选择。
尽管两人,的确是最优秀的。
临选比赛时,向安娜遭遇了大问题。
关在厕所出不来,隔间的门怎么推都推不开。她拍了很久,喊了很久都没人来。关键还没带手机,急的要死。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听到韩伶俐得叽喳声:“安娜,你在吗!”
“在!在!”
韩伶俐哎哟一声,在门外捣鼓了几下,开了门,“谁啊,故意整你,把门锁给匡住。你赶紧的,遴选都要结束了。”
向安娜火急火燎赶去,恰好是最后第二位。
白天鹅已经定下是杜芳菲。
她没法子,只好尽自己所能起舞旋转,舞姿曼妙且有张力。眉目之间顾盼生姿,转身跳转之间又转变凌厉。结果不出意外,是黑天鹅。
可黑天鹅也很好。
排练的时间很紧,每天向安娜都会在练舞房里呆很久。有几回陆见森打来电话,她都回答:“在学校练舞房。”
电话里沉默很久,像似叹息,“早点回家。”
“知道了。”
老翁等在老地方,教学楼外。她去附近面馆简单吃了点东西,回别墅。已经傍晚,别墅里却意外得很'热闹'。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搬着偌大的玻璃镜往里头,钱管家在那指挥,“当心点,这个往里边挪……对,就是那。”
她奇怪道:“这是怎么了?要搬家吗?”
“向小姐回来了。”钱管家问候了声,说:“不是,大少爷吩咐把后庭院的空房改成练舞房。”
向安娜惊了下,
掏出手机给陆见森打电话。
他那边有点吵,喂声不清不楚的。
“是我。”
陆见森似乎往安静地方走了,声音也清楚了,“到家了吗?”
“到了,钱管家说后庭院的空房要改成练舞房。”
他轻嗯了声,“以后放学回家练舞,不要在学校久待,我不放心。”
“可是学校还有同学在,可以一起排练。”
陆见森不赞成,有点出奇的固执,“别的事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超过六点必须离开练舞房回家,没的商量。”
固执的有点蛮不讲理。
语气除了冷漠外竟还有丝丝慌乱,安娜差点以为听错。陆见森这样的男人,难道也有慌乱的时候吗?令她下意识觉得,他似乎在害怕某种东西。
她甩甩头,将这些想法甩出脑袋,客套了句:“你几时回来?”
“想我了?”冰沉的语调,夹杂浅笑令她觉得头皮发麻。她没搭话,始终无法说出违心话来。陆见森也不勉强她回答,又嘱托了几句,问了问想要什么礼物后才挂电话。
晚上她睡得有点稀里糊涂的,半梦半醒间感觉床似乎陷下去一点,有人坐在床边了。她睁眼,月色如霜侵入满屋,将陆见森俊美的脸映照的愈发轮廓鲜明。可这张脸同时也是向安娜的噩梦,她吓了大跳,眼睛死死瞪着他,写满恐惧。陆见森垂眸,对她的反应有些反感,冷着脸起身要走。
向安娜忙不迭坐起来拉他,“不是后天回来吗?”
“是后天,可你一给我打电话,我就赶回来了。”难怪他的眉宇之间略带疲倦,身上有着夜外的冷风气息。他的指尖有些凉,掌心却极温暖。
她哦了声,松开手。
指腹尚且松开滑下,冷不丁被他反手拉住。他跨步上来,单膝跪在床沿,抱住她,喃喃得窝在她颈项里,“我想你。”
分别确实有半月之余了。
向安娜却觉得这半月跟三天似的,太快。他忙完就赶飞机回来,睡了不多会儿,应该很疲惫。可他在chuang上一点没有精神不佳的样子,还是那么发狠得折腾她。
有时候安娜甚至觉得,他在拿她当仇人。
她除了哼哼之外,只会说:“轻……轻点……”
可他不管,完全像只在进食的野兽,恨不得将她拨皮拆骨吞进肚子里。好不容易满足了,她额头已经起汗,并没仔细听他在她耳边呢喃什么,只是觉得累,没会儿就睡着了。
陆见森当晚就在她卧室里睡下了。
向安娜没赶吵醒他,蹑手蹑脚下床,去另外一边浴室洗脸刷牙。镜子里,锁骨脖颈位置都是痕迹,她觉得烦透了,恨不得拿指甲剜掉。天气幸好还没燥热,选了见雪纺的高领,堪堪遮掩住。
等她洗漱完下楼,钱管家已经在端早餐出来。
桌边照例放着一张新报纸,财经的和本市新闻报。她瞄了眼,正正大大的一行字体映入眼帘:乔氏董事长乔震廷病逝,葬礼送别仪式于昨日在东华殡仪馆举行。
她心里一缩,这不是乔辰一……爷爷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