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上的工作已经九点。
郑筱鱼外出办事又留宿在医院,几个小时前发了消息让她帮忙把车开回家。介于已经发困不能疲劳驾驶,整理完手头上的活就关灯下班。
小区公寓的地下车库坏了几个灯,一直没来修,一条路出去乌漆墨黑的。向安娜老觉得地下停车库这种地方有种诡异的阴森感,她加快脚步往外走,听到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因为这会儿停车场正安静,听得格外清楚。心里暗叫不妙,憎恨自己怎么今天穿了双高跟鞋跑也跑不快。
身后的脚步声加快,还没等她跑出车库,一股强大的外力扣住她手臂,冰凉抵在脖颈里。
是个男人声音:“把包给我!”
包里还有几分豪远的文件,向安娜战战兢兢道:“大哥,我包里有几分文件能不能拿出来,其他的全给你。”
“少啰嗦。”兴许这贼吃过这个幌子的亏,根本不听条件,将匕首往她脖子里深了深。向安娜感觉到皮肉传来的细微痛觉,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将包往地上一丢。
盗贼立刻松开匕首,去拿地上的包夹在怀里往外跑。
向安娜感觉视线余光里窜出一道黑影,急速追赶盗贼,黑蒙蒙的视野里只看到两个人打斗的轮廓,接着其中一个连滚带爬地往车库外逃走了。
嚯,这还没到过年呢,行业竞争这么激烈?
抢到包的人影转身往这边走,向安娜脑子嗡然绷住转身要逃,没跑几步就被拽住。那人哭笑不得得叫她:“几个月不见,拿我当贼了。”
好熟悉的声音。
向安娜打开手机电筒,一照,才松口气:“聂医生,原来是你啊。”
他觉得刺眼,抬手挡了挡光,把包递给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下次把车停楼下车位。”
“我楼下没车位。”
他说:“明天帮你去租一个。”
向安娜笑道:“不用破费,这车是筱鱼的,偶尔放我这而已。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下午飞机一落地就来找你,可惜你没在家,正准备下来拿车恰好碰到你。”
“手机用来当摆设的吗?”向安娜无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聂路宇被她晃得眼花,笑着挡掉,说:“我晚饭还没吃,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好啊!我也饿了。”
“吃什么?……鱼蛋面!”
“鱼蛋面!”
两人同时说出这个,面面相觑后哈哈大笑。公寓对街的大排档到了夏天生意火爆,阿婆仔的鱼蛋面格外好吃。聂路宇吃了大半,深呼一口气感慨:“还是祖国好啊,连份鱼蛋面都这么好吃。”
“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他点头,“处理完了,也能好好休息一阵子。”
“欢迎回到祖国的怀抱!”向安娜笑嘻嘻地迎接他,到了杯啤酒,两人互相干杯。吃饱宵夜回家,已经快11点,草草洗了澡就准备睡觉。
睡到半夜隐约听到门外传来窸窣声。
她本就刚躺下,还没睡着这下更没睡意了。
想起车库里惊魂一幕,心肝还打着颤呢。她蹑手蹑脚爬起来,去厨房
拿了个平底锅,静候在门口,一见门把转动,有人影进来就发了力道往他脑袋上砸。
那人吃痛叫了声,嘭咚倒在地上。
见地上没动静,向安娜拿脚踢了两下,摁亮灯开关。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陆见森。他怎么在这?怎么开门进来的?
无数疑惑在脑袋里盘旋,蓦地想起什么,赶紧趴下来拍他脸:“陆总,您没事吧?我下手没那么重吧。”
“……好疼。”他迷糊沉吟一声,酒气浓重。
原来是喝醉了。
陆见森太高,又是个大男人的体重。向安娜呲牙裂目得表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搀到床上,这厮刚躺下倒是醒了。
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向安娜心口猛地一缩,莫名觉得熟悉又窒息,慌忙撇开眼,磕绊道:“陆总,这件事不怪我,我听到门外动静以为是小偷,就轻轻拍了一下您的脑袋。”
他没答话,只是久久凝望着她,好半天才语气痛苦得开口:“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缠着我。”
“啊?”
“你要我放过豪远,我给了机会,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他语调叹息,却又仿若难以自制,痛苦间夹杂着不舍。是了,他想和她在一起,却又不能和她在一起。倘若有天她恢复一切,就会像当年那样,疯癫痛苦每天沉浸在极度恐惧当中。
他不该自私的。
向安娜又懵又好笑,“这是我家,你凌晨两点半撬门进来,还抱怨我缠着你?我很懵逼啊陆总!”
他似乎有点觉悟了,像个犯错的孩子:“是,是我不对。”
良久,他抬头,刘海乖顺下来十足孩子气,满脸委屈:“……可我想你。”
想她?
向安娜瞪眼,不敢喘息,没听错吧。还在诡异陆见森是中什么邪了,他已经噌得一下坐起来,一把匡住她,紧紧箍在怀里。
“……你干什么!”她惊得差点大舌头,脑袋却被捧住,嘴巴被柔软摄住。他一定是接吻高手,非常娴熟却又小心翼翼,仿若怕太暴戾会将她打碎。她被牵引得喘息不明,谩骂和惊恐撕成破碎呢喃,唇she之间夹杂着微微酒精气味,这着实令人迷乱。
要不是他一手揽入她睡袍里,她差点就沉溺在这汪湖水里。
“你丫的臭流氓!”向安娜骂了一句,猛地将他推开。他原本就酒精作用,昏晕不明这一推脑袋磕在床头柜,痛得低哼一声,再没动静。
向安娜爬过去试探,还有气,睡着了。
她真是活见鬼了,被人半夜撬门进来不说还被强吻。不过……下意识摩挲了唇瓣,仿若还残存着他的触觉莫名令她觉得心悸。
后劲忽的一寒,她拍了拍自个脸颊,拿了毛毯去睡沙发。未免半夜他爬起来再次耍流氓,把卧室的门给锁了。
不晓得是不是被这么一亲,春心大动了。这一晚向安娜做了美梦,如梦似幻的游艇夜海,香槟玫瑰。小提琴手演奏的浪漫乐章里,有人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她正欲接受,骤然听到有人的冷笑,不知什么力道猛地将她往船栏杆外拖。
救命——!
她尖声大喊,跌落下去的瞬间被细密的麻绳束缚住,不上不下,像个提线木偶被挂在船外。耳边传来冷风轻呼,鬼魅一般地声响,隐约说道:“Game Start!”
向安娜赫然转醒,粗喘了几口气坐起身,已经七点。
原来是噩梦。
掀开毯子去开卧室门,陆见森还没醒。她轻呼口气,拿皮筋将头发梳在头顶盘个丸子头,去浴室洗漱完换衣服做早餐。做完早餐没一会儿,卧室门开了。
陆见森头发睡得像个鸟巢,惺忪着眼站在门边愣愣看她。
“醒啦。”
他拧眉:“我怎么在这?”
向安娜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儿。”
他显然不愿意说,或者心虚,拿起外套:“我走了。”
“别呀,我做了早餐,一起吃吧。”
“不用。”
向安娜叹了口气,敲了敲背脊:“昨晚我好心好意把舒服又温暖的大床让给你,自己睡又硬又小的沙发,背疼得要命。大早上还做了早餐,没想到……”
他冷睨一眼,要她闭嘴,乖乖坐到餐桌边。
这个男人生的好看,吃饭也好看,举手投足都优雅。向安娜觉得昨晚一吻把自己吻成花痴了,托腮看着他,好半天笑着问:“陆总,你是不是在追我呀?”
“咳咳咳……”陆见森差点没呛死,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向小姐自我感觉真良好。”
她眨眼反问:“我难道不漂亮吗?”
漂亮,比任何女人都漂亮。
他很想这么说,可出口地却是鄙夷冷笑。
向安娜自尊心严重受创,“你这人怎么没好歹,我让你睡大床、给你做早餐你还这么轻蔑笑我!”
“你说什么?”他眸光一扫,立刻令向安娜低委下来,嬉皮笑脸:“你要不喜欢我,昨晚干嘛撬门进来强吻我……”
她边说脑子里都是昨晚回忆,脸顷刻发红发烫。
陆见森一震,垂眸虚掩住动荡心绪,说:“我没撬门。”
“那你怎么进来的?”
他在口袋里摸索一会儿,掏出一串钥匙:“你该有点安全意识,钥匙还留在门上。”
向安娜接过钥匙,还要质问怎么来这的,他却已经站起来准备要走。安娜坐过去不依不饶要问出个结果,他已经开门,却没往外走而是怔在那。
向安娜转头,惊诧道:“聂医生。”
坏了,之前陆见森答应签署豪远文件时,给的条件是和聂路宇分手。现今看到他在,肯定觉得她在撒谎了。向安娜不晓得该怎么收拾残局给自己继续圆谎,却发现这两人都不太对劲。
两个人就这么静立对站,不说话不问好,眼神之间弥漫火药气息。
这气氛出奇得诡异。
向安娜笑着打破沉寂,“你们……认识?”
陆见森敛睫,再没逗留直接往外离开。剩下聂路宇看着她,无奈指了指她,转身追过去。陆见森下楼坐入车里,聂路宇就紧跟上来,瞧了瞧车窗玻璃。
等车窗滑下,聂路宇似笑非笑:“陆先生莫不是忘记了当年的约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