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厨房往沧浪园送了好些糕点和小菜。
一下子就让府里的女人们激动起来。即便是宁侧妃住在里头,也多吧在小厨房里自己准备吃的。着实不用劳动后厨往里送。
靳佩瑶得了消息,赶紧就来了潋滟居。想和荣侧妃一起去倚俪阁请皇子妃过去。
哪知道荣燕雯心更急,早就已经赶了过去。
这下可急坏了靳佩瑶:“嫦笑,你叫他们赶紧的,走这么慢,皇子妃指不定都过去了,唯独落下咱们。”
“是,娘娘。”嫦笑催促小厮们加快步速:“你们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主子的事。”
宁璞珍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几天洛晴吓坏了,还没缓过劲儿。身边时咪芯在伺候。
“娘娘,荣侧妃和鲁主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咪芯双手灵巧,替她绾好发髻。
又择了一支穿花并蒂的金步摇,仔细的别在鬓边。
“嗯。”宁璞珍轻轻答应一声,并没有说别的。
咪芯很奇怪:“皇子妃不急着知道准信儿吗?要真的是爷回来了,那该多好。”
其实后厨送点心去沧浪园,宁璞珍就已经确定二殿下回府了。
凭她对他的了解,能猜到他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回来,而不是第一时间向府里的女眷们报平安。
所以,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
唯独可怜了璞玉。她不知道,璞玉昨晚上睡的好不好。
靳佩瑶赶过来,发现鲁双虞也在,脸上隐隐透出不痛快。这人入府的时间不长,陪爷的时间就更短了,却处处都有她,还不嫌烦吗?
当然,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打嘴仗,急匆匆的见了礼就问:“荣侧妃可见着皇子妃了?是怎么说的?爷是不是当真回来了?”
荣燕雯摇了摇头,脸色微微发青:“皇子妃正在梳洗,还没露面。”
“哦——”这一声拖的很长,显然是靳佩瑶不大相信。“难不成,爷昨晚就回来了?说不定皇子妃已经见过了,所以才这样慢悠悠的不着急。”
鲁双虞听了这话心里奇怪:“爷回来,是阖府上下的喜事。皇子妃要是得了信儿,不可能不告诉咱们。”
荣燕雯点了点头:“是啊,这样皆大欢喜的好消息,皇子妃着实没有必要瞒着咱们。除非是另有隐情。”
隐情!
这两个字,吓得靳佩瑶心跳加速。
难道爷不太好了?所以皇子妃不敢惊动人?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荣燕雯叫住她问。
“既然皇子妃还在洗漱,咱们不便打扰。不如直接去沧浪园。”靳佩瑶虽然莽直,对二殿下的那份关心倒是真的。不为争宠,她就希望她爱着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
“沧浪园有戍卫把守,不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荣燕雯不得不给她提这个醒。
“那也总能从戍卫嘴里打探一些消息吧?”靳佩瑶有些生气,想着平日里那宁侧妃自出自入的,俨然女主人的架势。可偏偏皇子妃和她们却还要看人脸色才能入园,这叫什么事啊!
宁璞珍这时候出来,三个女人顿时满眼放光。
极快的行了礼,靳佩瑶上前问道:“皇子妃昨晚是否已经见过爷了?爷是否平安无事?为何后厨送了好多糕点去沧浪园,皇子妃可知道原因吗?”
宁璞珍摇了摇头:“并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爷的消息。和你们一样,不过是一些猜测罢了。”
“那皇子妃赶紧带着咱们过去瞧一瞧啊!”靳佩瑶很讨厌她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爷要是真的回来了,自然会让你们见到。这样冒冒失失的前往沧浪园……爷不在也就罢了。若是在,必然会不高兴。”宁璞珍不动声色的落座,沉静的望了一眼咪芯。“去奉茶。你们今天来的倒是挺早的。”
荣燕雯顺势择了个位置坐下,平和笑道:“这府上,只怕唯有皇子妃您能沉得住气。妾身自愧不如。”
这话是褒是贬,宁璞珍根本不在意。
“其实若想做到,人人都能。只不过关心则乱,才难免急切。我只是觉得,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皇子妃,爷都已经坠崖了,还不算置身险境吗?”靳佩瑶急的脸色发红:“你不去就算了。妾身自己去。爷要是怪罪,也只怪罪我就好。”
话音都没落,她就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荣燕雯叹了口气,端起了茶,小口的抿了抿。
鲁双虞面无表情的坐下,不知道皇子妃到底是什么用意。
只是即便她去了,怕也只能是难进那园子。说来也挺可笑的,至今为止,她连他夫君的寝室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茶不错,你们喜欢吗?”宁璞珍笑着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沧浪园这边,也不是什么好光景。
潆绕醒了,发现缠枝的云锦软枕上,一块嫣红的血迹,心头一惊。
后脑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怎么又会然就流血了?
一边是疼,一边是懵,她感觉到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死活记不起到底忘了什么。
侍婢酥绵将绞软的帕子送到她手边,恭敬道:“请主子净面。”
“主子?”潆绕听了这个称呼,脸上泛起了笑意。
方才的担忧渐渐的消散,阴云密布的脸上开始放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酥绵,是二殿下亲自指过来伺候主子的。”
“哦!”潆绕勾唇笑了笑:“长得挺乖巧可人的。”
接过绵巾,她擦了擦脸,看见身边那一套好看的裙褂,心里更加欢喜。
“去拿镜子过来。”
“是,主子。”酥绵转身捧了镜子,双手托起举在面前。
潆绕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吓了一跳。“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变成这样子了?”
越看越激动,她顺手抓起了枕头砸过去。
这一下非常的用力,酥绵没有受住,镜子掉在地上打碎了。
门从外面被推开,冷衍快步走了进来。
“给二殿下请安。”酥绵低着头行礼,不敢看二殿下的脸色。
“你先下去。”冷衍漠然吩咐。
“是。”酥绵赶紧后退着退下,可不想在这里受主子的脾气。
“我的脸是怎么回事?”潆绕哭腔问:“为什么不一样了?”
“你脸上有伤,留下了疤痕。所以……我叫人给你做了这张*,你要接下来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吗?”冷衍伸手,作势就要帮她的忙。
“不!”潆绕很抵触的躲开:“我的脸有伤?”
“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坠崖……”
潆绕忽然就想到了那个画面,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们八岁的时候……
“爷,我该怎么办?”
“别怕。”冷衍宽慰一句:“能医好的,你放心。”
潆绕蜷缩在他怀里,满面是泪。
其实有些对不住她,冷衍皱着眉。她本来的面目,非但没有什么伤,还美艳出众。
昔年的旧伤早就已经抹平了,毫无痕迹。只是他猜想,那么深的烙印,一定还残存在潆绕心头。她一定会信。
不是存心骗她,毕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她留在二皇子府,只会招致灭顶之灾。
于是,他只有想出了这个办法。
从崖底脱险,他发现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就第一时间带她去了鬼手神医在皇城里的居所。
这张*,价值万金。
相当的透气,且很薄,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清洗,才能够摘下来。两鬓边,完全没有痕迹。
“爷,您想什么呢?”潆绕看他有些失神,心里很酸。“是不是,你担心医治不好妾身的容貌?”
妾身?
这还是冷衍第一次听她这样自称。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不会的,一定能医好。”冷衍看着她忽闪的眼睛,眸子里渐生暖意。“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人医好你。这段日子,你好好在府里歇着,好好调养身体。等我料理好了宫里的事情,就带着你遍寻名医……”
“多谢您,爷。”潆绕的语调柔软的不得了。
“饿了吧,叫酥绵伺候你更衣,来膳堂用早膳。”冷衍温和的说。
“好,那爷您在旁边稍坐坐,等等妾身。”
“好。”冷衍唤了酥绵进来,自己则走到床边看景。有时候很多事情,都特别的奇怪。
从前巴望着能跟潆绕这样近畔相守。
可如今,她就在身边,眼前却浮现旁人的笑靥。
这会儿,璞玉该起来吧?
冯铖送去的糕点,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宁璞玉正大口朵颐,享受着后厨做的精致早点。
竹节和芽枝笑容满面,都为也这样的贴心而雀跃。
“你们也真是好收买,这点好处,看把你们乐的。”宁璞玉才不讲究那么多,自己吃着不算,也往她们的嘴里塞。
芽枝呜呜哝哝的说:“哪里是被吃的收买了,我们是替娘娘您高兴!”
“就是。”竹节也点头:“爷什么事情都惦记着您,越来越体贴了。”
“体贴?”宁璞玉想想也是替冷衍感觉不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殿下,能记着给她送糕点,也确实是变得体贴多了。想起才入府的时候,他那么冷漠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甜起来。
偏偏这时候,冯铖突兀的冒了出来:“侧妃,爷请您过去膳堂,一块用早膳。”
“不是送来了吗?侧妃都享用的差不多了。”竹节擦了擦嘴,脸色瞬间就变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那狐狸精的心思!”
冯铖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还真是,不过……狐狸精……”
“哼,说她是狐狸精一点也不委屈她。只怕委屈了狐狸。”竹节气鼓鼓的说:“狐狸都没有她那么骚气。”
“好了,既然人家相请,咱们就过去。”宁璞玉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昨晚上我就想明白了。既然不是我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就是别人的,何不争取属于我的呢!干嘛让把什么都让给她?”
“侧妃说的太对了。”芽枝禁不住拍手叫好。
宁璞玉的脸上有些发烫,其实她没想明白,是冷衍那个炙热又温柔的吻,叫她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