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陈旧桌椅相对应的,卡在视觉死角里的,是一个老旧的吧台。以凌天的眼力,很难判断出到底是欧洲中世纪风格,还是美国的西部牛仔风格。虽然以前大概听说过些Pub、Club、Bar几种不同酒吧之间的区别,不过看着眼前这些磨损严重的旧家具,凌天还是觉得酒馆这个称呼更恰当一些。
虽然同样没有人烟,但有吧台,也许就能找到一些水。经过了步履蹒跚的行走,以及捂着嘴巴喘气,凌天喉咙里的刺痛感越发的明显起来。他相信,若是再没有些液体来带给他些滋润,那喉咙一定会像盐碱地一般干裂掉的。
吧台的地面,同样有一块窄窄的台子,和刚才那祭台的宽窄、高度相仿,看得出是同样制式的构造。
拽着抬不高的腿,凌天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台子上面,走到了吧台内部。各种带有年代感的器皿,装着很多颜色的液体,陈列在酒柜里。
没有五颜六色的饮料瓶子,没有熟悉的明星包装,光凭看,根本分辨不出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凌天可没有挨个去尝一尝的想法,谁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给人喝的?
他只想找水,最简单、最普通,却又是最必不可少的水,被称作生命之源的水。
那些带有色彩的液体,凌天压根碰也没有碰。一些装有透明液体的器具,靠近嗅了嗅,闻到浓烈乙醇气息后,他又不得不再另寻别物。酒柜中扫过一圈,也没有寻到自己想要的水,这多少让本充满希望的他觉得有些丧气。
一屁股作为吧台内的地上,凌天用舌头舔着嘴唇,有些发傻。虽然还没有回想起之前人生中的种种经历,但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水,甚至自己平时都不怎么喝水,自己喝的是……
无意间,眼神从酒柜那边挪开,晃到了吧台上面,才猛然看见,刚才自己忽略的地方,却好像立着一根水管。
本来,吧台上面一片狼藉,瓶倒灌碎,就像刚刚经历了一次屠戮,让他压根不认为这上面能保存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而也就直接在那看起来完好,没有损坏的酒柜中开始寻觅。现在想想,也真是愚蠢,有谁会把普通的白水,像臻品一样陈列在酒柜当中?也只有他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认为水的价值是那些名酒的一万倍。
此刻再看,在吧台上面满是倾斜、残破的器皿里,有一根水管却高耸挺立,它有着黄铜般的颜色和质感,在高高耸起后,又弯折下垂,龙头处有一个很小但很精巧的开关,和这陈旧的吧台、酒柜,仿佛不是一个年代的产物。
从地上爬了过去,双手扒着吧台,凌天站了起来。他本以为这个水龙头可能需要很大的劲才能拧开,没想到轻轻一碰,就流出了大量的水来。此刻,也无需去怀疑这到底是水,还是其他的什么液体了,凌天没有用手捧水来喝,而是直接把头就在了那水龙头的下面,痛快的吞纳着淌下的水流,丝毫不顾及水顺着脸颊流溢而出,打湿了头发和衣衫。
也就喝了几秒钟,溢出的水冲入了鼻子中,呛水的感觉让凌天又再次伏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扯带着喉咙,带来了新一波的生疼。不过总算咳得其实,没什么大碍。
爽过一把的凌天,终于从刚才的无力,变成了真正的疲惫。他不知道自己在晕倒前经历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倒下了多长时间。但即便刚刚拖着麻木的身体行走的路程并不算遥远,却依然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自己曾经,可能有段时间勤于锻炼,让自己身体在无力和麻木中,也能奋发出一些力量,拖着自己走到这里;但可能也有段时间,自己却疏于锻炼,使得自己还没有进行多远的跋涉,就已经气喘吁吁。
休息。虽然眼前只有陈旧不堪的桌椅,但椅子带来的暗示,还是让凌天产生了歇一会儿的想法。
有椅子,自然不会就地而坐,他从吧台内蹒跚着下来,挑了一张开起来顺眼、坚固些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虽然椅子颤了颤,发出了些木头摩擦的吱扭声,但还是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身躯,没有摔倒,亦没有散架。
靠在椅背上,凌天闭起了眼睛。他精神上的疲惫,或许更胜于肉体。也是,任谁在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诡异的、不似现代社会的地方,然后一点东西也回忆不起来,也会陷入紧张和惊恐当中。不过相对的,凌天感觉自己的抗压能力还是要比常人强一些,至少自己还能勇敢去面对,去寻找出路。
两只胳膊自然的垂在椅子两侧,凌天右手却仍然抓着那摄像机,丝毫没有松劲,这是他找回记忆的希望,绝对不会丢弃……或许,自己以前就是一个记者吧,还是个到处拍些秘闻、寻找怪诞传说的记者,要不然自己也不能这么镇定……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该死的地方。
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意识已经快要抽离,进入浅浅的睡眠当中时,一声从远处传来的大喝,惊醒了凌天。
睁开眼睛,先往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陈旧的家具,和空无一人的吧台。顺着声音来源的位置,仔细辨别,似乎在下一处墙壁的后面,还透露出些光亮。
走吧!待在这里终究不是个出路。现在出现了人声,虽然不知道是好人还是歹人,但也是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洞穴里,唯一的一点希望。
一步、一步,凌天顺着唯一的方向,靠近了第三面石壁。但他却小心的躲在石壁后面,没有探头过去。
这石壁后面有人,凌天是知道的,还是谨慎些,听听动静再说。噗、噗,几声不是很大的声音从墙那边传过来,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叮、铛的微响。凌天听不出这是什么的声音。
只不过就在他想竖起耳朵继续听的时候,对面的动静却停下来。一个很沉稳的中年男声响起:“年轻人,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