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弦满面讶然,满脸关切:“尘公子,你的脸色不太好,你的手怎么了?唉呀!莫不是被我戒指弄伤了?”她假惺惺地抬起左手,对着右手上戴着戒指的位置轻轻一拍:“我就是爱这琉璃漂亮珍贵,才镶在戒指上,虽说这石头有些棱角,也没关系,便是与人握手,只要人家不太用力,也不会被石头弄疼。想必公子是学武人,手劲大,一时高兴,忘了情,这么热情用力一握,反而让石头伤着了。都怪我太不细心,居然没想到先把这戒指拿下来。”
她这一番话说得又是惶恐又是歉疚,听得尘洛冰暗中直磨牙,哪里是什么琉璃,分明是一根针突然从戒指里冒出来,若不是他松手得早,只怕手心都给洞穿了。偏那针又极细,刺伤了人,竟是连血也不流出一滴来,就是要指责她也没有证据。
此时手心里一阵阵发麻,让尘洛冰意识到,那绝不是一根普通的针那么简单。一时又惊又恕,又气又恼,咬牙如磨,恨恨道:“卑鄙无耻。”
云凤弦听而不闻,还无比热心地道:“尘公子,我这块琉璃曾受过高僧祝祷的,若被扎伤后,还妄动肝火,恐伤性命。若是能静心休养,不动无名火,只需三日,便可恢复无忧了。”
尘洛冰本来惊怒交加,吃了这等暗亏,还待强提内力,不顾性命,就此一拼了事,听云凤弦这么一说,倒是一怔,若是休养几天便没事,此时拚命,岂不愚笨,但要就此收手,却又丢了颜面。
云凤弦拿起一杯酒,恭敬地对他举杯:“以前多有得罪尘小姐,就以上酒赔罪吧!”说着举杯就唇,大口饮下。
尘洛冰心中一动,左手食指微弹,一道指风几不可察地在云凤弦腰间笑穴处一撞。指风虽发得轻,不能真的点中笑穴,但也足够让云凤弦那杯酒呛住了。
尘洛冰原意只是要云凤弦被酒呛个半死,没想到云凤弦脸上一线,一张嘴,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尘洛冰躲闪不及,被云凤弦喷了一头一脸,大是狼狈,偏云凤弦还满脸关怀,一边猛咳嗽,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擦,偏是越擦越糟,酒渍污痕越是显眼触目。
云凤弦越是道歉不绝,眼神越是暗含戏谑,四周的人虽然都不说话,想来也是在暗中好笑。
耳旁只听到云凤弦乱七八糟的声音,眼中只见云凤弦一双手忙前忙后忙上忙下地乱擦,尘洛冰的脸由青转白,由白变紫,由紫再变黑,真真七彩纷呈,精彩的很。就在他忍无可忍,就要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出手把这混蛋大卸八块之时,琥珀突然开口道:“琥珀当真有幸,今日竟见到这么多贵客。既有京中贵客,又有城中才子,便连和道盟的英雄、帝家的少爷也都赏我薄面,且让琥珀置酒一杯,以谢大家。”
她话声清丽婉然,如春阳融冰雪,叫尘洛冰满心怒火,忽的消融,又见美人微笑,已奉了满满的美酒敬上来。
是男人都不可以在美人面前失态,更不能不给佳人面子。尘洛冰忙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只这一缓,原本即起的干戈便是悄然化玉帛。
琥珀感激地冲他一笑,美人承情,眉目生辉,多少君王倾国倾城,求的不过是一笑,既得佳人笑颜,尘洛冰哪里还顾得上去生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胸怀舒畅,皆是无尽快慰。
琥珀复又执杯去敬云凤弦、凤源、帝顺与古奕霖。四人尽饮杯中酒。
琥珀这才漫举玉杯,明眸婉转,望定了性德:“这位公子为何立而不坐?”
风紫辉只是淡然望向云凤弦:“我只是她的侍卫,自然该站。”
又来了,云凤弦在心中叹口气,翻个白眼。
琥珀微微一怔,复又又是一笑,道:“在我这画舫之中,只有宾主之分,并无上下之别。公子既是我的客人,若是不坐,必是弃我粗鄙了。”
云凤弦也适时扭过头,对着风紫辉横眉竖眼,大有对他不满,要扑过来砍人的气势。
风紫辉也不说话,接过琥珀的酒一饮而尽,奉还酒杯,即入席坐下。从头到尾也没正眼看琥珀一回,这绝色佳人,倒似被他当做草芥一般。
这等慢待佳人,早叫别的怜香惜玉之人看得恼怒起来。琥珀倒不生气,只是微愣一下,反倒更加认认真真看了风紫辉一眼,一时竟没有移步走开。
有人耐不住性子,大声说:“琥珀姑娘岂可厚此薄彼,莫不是姐儿爱俏,见着美少年,眼中就把咱们全都看低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不由一僵。
琥珀虽是风尘中人,却从无人如此轻慢于她,山海湖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多对她恭敬,何曾被人当做最低等的妓女,这般语出轻浮。不但船上一众丫鬟面带怒气,就连其他几位客人也都不免怒视那一语犯众怒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锦缎浑身上下,凡可佩珠挂玉之处,无一幸免,俱皆牵牵挂挂地垂落下来。身材肥大如猪,眼神轻浮浅薄。
云凤弦心中叹气,想不到这等绝世佳人,这等出众人物,请上船来共欢的,竟还有这样的客人。
站在那肥大男子身旁的一个年轻公子忙打圆场:“各位,我来介绍,这位成公子,就是礼部尚书成大人的独子,闲游经过此处,来府衙拜见家父,家父命我陪伴成公子在这里游玩。大家以后,多多亲近。”
听这语气,此人竟是山海湖城知府宣相权之子。倒也怪不得他能领着成大公子上了琥珀的船。
纵是名妓,终身在乐籍受官府节制管辖,风尘中名声再高,仍须垂眉低首做些妥协,便是那与她吟风弄月,谈诗论词的所谓名士高官,又哪一个真在心中敬重于她,不过彼此附庸些风雅罢了。
云凤弦往四下一看,什么武林大豪的独子,什么当朝首富的爱孙,原本怒气冲冲要为美人出头,此刻还不是垂眉敛首地不说话。
和道盟要与朝廷处好关系,盐行生意更得罪不起高官,谁去平白招惹这样的仇家?
云凤弦心中为琥珀感到难过,不免拿眼瞪着成大公子,心中努力回忆礼部尚书的样子,据说能力过人,深得云昱风信任。不过,纵然有才,若德行也和儿子一般,只怕于国家也不是幸事。
想到这里,云凤弦从鼻孔里微不可闻地哼出了一声。
好在这时大家注意力都在琥珀身上,除了凤源微微侧首,似有心似无意地看了云凤弦一眼,倒也没有别人发觉。
那位成公子犹自目注琥珀,不肯转一下眼神,根本不曾发现,一瞬间别人对她露出的敌意,纵然发现了,想必他自恃身分贵重,也并不放在心上。
琥珀轻轻举步,来到成大公子面前,裣衽做礼:“本想一一敬酒,不料慢待了公子,就此赔罪,还望公子海量包容。”
成公子喜上眉梢,身子往前一倾,双手去扶。
琥珀不着痕迹地往后微退,让他扶了个空。
成公子犹自双目盯着琥珀,色眯眯地道:“不要紧,琥珀姑娘艳名我如雷贯耳,刚才看了姑娘跳舞,而今姑娘再唱几首小曲来听,什么得罪的事也都不必再计较了。”
纵是琥珀的修养再好,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这人竟将她当普通歌女看待,若是不理,得罪权贵,吃亏的是她;若是听从,琥珀清华之名尽毁。她身在风尘,之所以旁人不敢轻侮,皆是她自尊自重,刻意摆出高华气派,先一步震摄人心,才能经年自保,若是知道她叫一如此伧俗之人羞辱,别的男人少不了要依样学样。更何况,纵虚与委蛇,用一两首歌儿应付过去,只怕到后来,这男人越发无理胡闹,说不定要迫她当众唱十八摸 等伧俗曲子。
琥珀正自为难,却听一声大笑,竟是云凤弦拍案而起,道:“唱歌啊!我最拿手,不如我唱几首,大家来听听。”
其他船上宾客一起用不屑的眼光望着云凤弦。这年头,居然有人当着歌舞双绝的琥珀,自称歌儿唱得好。
云凤弦却仿佛在兴头上,挽起袖子叉起腰:“各位,怎么样,赏脸听听几首?”
那位成公子翻着白眼,瞪向云凤弦:“我要听的是琥珀姑娘的歌,哪里要你在此呱噪?”
云凤弦笑道:“这位公子,你就不知道了,若说别的,我不如琥珀姑娘,若说到唱歌,还真没什么人比得过我。我肚子里的歌儿可多了,调子又新奇有趣,更有一条,旁人不能相比,我能编歌,指着什么,我都能即时唱出词来,这本事你们可没见过吧!”
在场没人把他的话当真,那成公子满脸恶意地望着他:“既是如此,你就以猪为题,唱一首歌来好了。”
在场有人失笑,有人皱眉,有人冷眼看热闹,倒不相信,还有什么人唱得出猪的歌来。
偏云凤弦眼也不眨一下,开口就唱:“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伤风时的你,还挂着鼻涕扭扭。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忽扇忽扇,也不听不到我在骂你啥……”
他刚开始唱的时候,还有人面带不屑,可听他的歌词之后……
古奕霖、凤源,还有琥珀都是知乐之人,凝望云凤弦的眼神都带出深思。
众人从开始的惊奇,变成后来的有趣,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时候,看到云凤弦也是一边唱一边笑,一边笑一边望着成公子。
顺着云凤弦的眼神,看看王公子那肥大如猪的身材,再听云凤弦笑吟吟,一口一个猪的唱,不免更加绝倒,什么风范、气度、修养都不要了,笑得东倒西歪。
只有陪着成公子的那位宣公子,脸上时青时黄,阵红阵绿得有些难看。
成公子本人开始也只是听着有趣,可是看大家笑得太过火,望向自己的眼神又太怪异,低下头,看看自己肥得有些过分的身子,耳旁正好听到云凤弦唱到那句:“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忽扇忽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啥。”
他立时醒悟过来,怒吼一声,壮得像座小山的身子猛然站起,直扑向云凤弦。
云凤弦尖叫一声,抱头逃窜,一会儿跑东,一会儿逃西。那位成公子艰难地移着小山般的身子,在有限的船舱中追赶。众人躲闪不迭,姑娘们惊呼连连,桌案全被推倒掀翻,美酒佳肴洒落一地。
偏云凤弦跑得轻轻巧巧,脸不红气不喘。那位肥大的成公子,却不免三步一滑,五步一跤,三下两下,就沾了满身的油痕污渍。可怜他平时有大堆下人前呼后拥,可这回凭剑花笺上画舫,无笺者不能进入,就连打人这种事,也只好请他自己亲力亲为,偏这种对身体、力量、灵敏的要求都非常高的体力活,对他来说,实实在在是太勉强了,三下两下,便已气喘吁吁,用心良苦要停下来不追了,偏云凤弦一边逃,一边还高唱着他的猪之歌,越唱声音越是大,气得他再次不顾死活地扑上去,却浑然不知道已经追到舱门处,往前猛扑,身子失去平衡,直往外跌。
云凤弦惊慌地连叫:“成公子。”伸手就来拉他。
可云凤弦明明是拉他的手,接触到他身体后转化为猛力一推,居然化为一股巨力,让他横跃过三级台阶,在尖叫声中,直接掠过船头,跌进湖中去。
一直目瞪口呆注视着事件发展的宣公子这才大叫了一声,直冲出去,站在船头大叫:“救人,快救人。”
前方他的船上早下来几个壮汉,折腾半天,终于把肥肥大大的成公子拖上船,却也只剩半条命,神智不清,陷入晕迷了。
宣公子脸色铁青,伸手指着云凤弦:“你好大胆子,竟这样胡作非为?”
“我做了什么?”云凤弦无辜得像只纯洁的小白兔:“他叫我唱歌我就唱,他追我打我,我也不还手只是躲,他要跌出去,我不是还努力拉他吗?谁叫他太胖,我拉不住呢?”
宣公子一跺足一甩袖:“我知道你们看不起他,可你们也不想想他身分,他再无礼,毕竟只是客人,过一两天就走,何苦结冤结仇,得罪京中高官。你这样肆意胡闹,叫我如何自处?若不追究你,他又岂能放过我们父子?”
他这话说得倒也中肯,想来画舫里的贵客也都不是只会忍气吞声的小人物,不过想着,这人再嚣张,也是过一两日即去,何苦结冤仇,连带得罪山海湖城的父母官。
只是云凤弦冷笑一声:“是啊!他只留一两天而已,所以便由得他肆意妄为,欺凌女子,殴打无辜,好一位知府公子,不知令尊执掌一府,靠的是风灵国的国法,还是某位高官的护荫。我自问没犯过王法,我倒要看你宣公子如何来追究。”
云凤弦心中恼怒,也不与他多谈,指袖便回舱。
宣公子苦笑一声,向舱中一拱手:“告辞。”即挥手令手下搭上船板,回到自己的大船上。
此时琥珀的船上也是一片狼藉,云凤弦拱手向她道歉。
琥珀轻叹一声:“都是我的错,扫了诸位兴致,且容今后再做赔礼吧!”说着对四周屈身一福。
大家都知道这是逐客令了,何况闹成这样,也实在不便多待,便纷纷告辞。
云凤弦要走时,琥珀却低身唤道:“凤翔公子,可否稍等,琥珀有话要说。”
云凤弦一怔,却见古奕霖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你自便,我们先去了。”
也不等云凤弦回话,便冲帝顺与凤源一点头,先一步出去了。
云凤弦待要追出去叫他,却又不妥,想要留下来对着琥珀,又是不敢,一时怔在当场。
其他人也都用又羡又妒的眼神望着云凤弦,依次而去。
帝顺拍拍云凤弦的肩没说话,凤源悄悄顺走琥珀一壶美酒,这才悠悠道:“凤翔兄请尽兴,我们就先回去了。”也不看云凤弦阵青阵白的脸,大笑着和帝顺联袂而去。
只有风紫辉因是云凤弦的侍卫,不肯轻离,所以仍然留在原处没动。
琥珀对云凤弦盈盈施礼,道:“公子,此处一片狼藉,不便待客,请公子随我的丫头到后舱隔间相候,容我换过衣衫,便来拜谢。”说着莞尔一笑,飘然而去。
旁边有小丫头过来带路,云凤弦至此,再也没有机会拒绝,只得举步跟去。
风紫辉刚要追随,又有丫头伸手一拦:“我家姑娘自是有话要单独对凤公子说。”
云凤弦回首,对风紫辉点了点头,风紫辉这才止步。
云凤弦随小丫鬟到了后舱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房间虽小,布置却清新淡雅,令人感觉异常舒适,想来是琥珀与贵客单独相处的地方。
云凤弦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踱过去,一时间心乱如麻。
琥珀的舞姿,琥珀的挽留,琥珀的笑颜,每一回思,便叫人心神恍惚。如此佳人,偏偏她还会有那种心中的感觉?难到是她男人当久了,对女子也会有想法了……还是……可是为什么,心中就是不安定?
云凤弦信步到了窗前,推窗望去,深深夜色里,长风袭来,竟然拂不去满心烦乱,却见旁边一艘画舫,正要随水远去。
分明就是帝顺那艘领他们游湖的画舫,想来古奕霖便在船上。
想到古奕霖,云凤弦心中更乱,猛然回头,大步走向房门,伸手要开门而去,手伸到半空,却又凭空一顿。遥望窗外,惊见湖水寂寂,星月黯淡,那画舫中似乎连烛光也没有,只在一片黑暗和沉寂中遥遥远去,感觉中,仿佛要远行到天之尽头,遥远得再也无法接近。
云凤弦心中猛然一震,几乎站立不稳,一种强烈的惶恐和羞惭袭上心头。
她再不思索,伸手推开房门,大步而出,本来想避开琥珀的丫鬟,偷偷绕开大舱的门与窗,谁知沿着船舷走了几步,就听到大舱里头有一个清婉如梦的声音在说话:“不知公子家在何方,为何身为凤公子的侍从?”
云凤弦一怔,这不是琥珀的声音吗?既有话要单独对她说,换过衣服就来,怎么又在这大舱里和风紫辉聊起家常了?
云凤弦心中忽然生起一种极古怪的感觉,瞄瞄碧纱窗,伸指沾点口水,弄湿了窗纸,然后悄悄一捅。
咦,没破?
再用点力。
还是没破。
云凤弦朝天翻个白眼。她不敢太用力惊动别人,只好把耳朵贴到窗子上细听。
“公子,可是贱妾鄙薄轻贱,所以公子不悄理会?”
“我做他的侍卫也没有什么不好,无须向旁人解释。”
云凤弦微微一笑,果然是风紫辉的回答,以前老烦他没有人味,现在倒觉得,这样的回答,才真是又酷又有性格。
“公子,你今日独立船头,风仪如仙,我在画舫中遥遥看去,见公子迎风而立恰似要乘风而去,这涛涛湖水,漫漫红尘,竟是委屈了公子。妾阁人多矣,无一人有公子的气度风范,所以特发剑花笺,请公子上船一叙。没想到公子的身分竟是……”柔婉得可以化铁石为绕指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惋惜:“我自深为公子痛惜,只是又不便当众明言。有心对公子倾心一诉,更怕公子上有主人。我看重公子,反要为公子惹祸,只得假借要与凤公子私自叙,留他下来。公子既是他的侍从,自是要一周留下相伴,方能寻得机会,对公子一诉衷肠。”
舱里一席话,说得柔婉动人,无限情长,几可感动天下男儿,却气得舱外的云凤弦几乎想一头扎到湖水里去算了。
谁知道人家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她,留她不过是拿他当幌子,好找机会接近风紫辉,怪不得要找藉口让他与风紫辉分开呢!
云凤弦暗中气得打战,舱里却传来风紫辉漠然的声音:“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妾身多年来的一些私蓄,想来公子松风竹节,自是不屑收下。只是公子如此人物,岂能久居人家,实在太过委屈。这些应也足够还公子自由身有余,将来天高海阔,任公子纵横,也好求个前程,成就志业,也不负七尺男儿身。贱妾鄙薄,不敢望长伴君子,若能得公子偶然想起这一番相识际遇,已是此生无憾。”
云凤弦气得暗自咬牙,她一时气急攻心,一拳打在窗栏上。
这么大的动静,立时把她自己震醒了,也把舱里的人吓了一跳。
窗子被支了起来,然后传来琥珀的一声惊呼:“凤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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