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街区管委会,枫城物业公司江宁分公司的经理走了进来。
“彦明?”
“二楼,上来吧。”
经理上楼,顺着声音找到办公室里:“哎哟,老板也来啦。”孙红叶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这也装的太过了,谁不知道他俩在江宁?就是让他们不要跑来搞什么汇报工作那一套,这就明摆着报复上了。
“马经理。”织造局的经理和物业公司的经理打了声招呼:“你们这是?”
“这是我老板,大老板。这是老板娘。”马经理郑重其事的给介绍了一下,经理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女的是老板男的是老板娘,这是什么操作?
“行了,别得瑟了。我在这定了两幅织锦,你签下合同,完了来取一下。”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织的什么?”
“一幅画和一幅字,挂家里中堂的。”
“对联没一起织了?不能只挂画啊。”
“不用,挂副画就行,弄的太复杂了反而没必要,现在那福字都贴了好几年了。”
“这不是两幅吗?不是画在下面字在上面?”
“字是挂我妈屋里的,不行啊?”孙红叶瞪了马经理一眼。
“这话说的,我敢说不行吗?我还没活够呢。”
马经理笑着开玩笑:“合同呢?跟你说啊,认真点,把全部功力都拿出来用上,挂我老板家里,你这就顶于在上面挂了号了,以后保准儿发达。”
经理笑着说了几句顺风话,把合同找出来和马经理签。
“预付款付多少?”
“都不是外人,等取货付也行。”
“不用,全款付了吧,用点心就行。”张彦明拿出银行卡递给经理让她去刷。
经理看了看马经理,马经理说:“看我干嘛?让你刷你就刷。”
经理脸一红,拿着卡去机器上刷,狠狠的瞪了马经理一眼,张彦明正好看到了这个瞬间,眉毛挑了挑,搂住马经理肩膀:“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俩。眉来眼去的。嫂子啊?”
“暂时还不是,我正在努力呢。”
“我看这眼神儿,八九不离十了呀,行啊。你这算不算以公谋私?”
“不算,我这典型的亲上加亲,让咱们的客户关系更加融洽稳定,为商业街区做出了极大贡献,付出巨大。得发奖金。”
“……你脸皮到是越来越厚了。她这厂子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国营厂,亏损,然后股份改造,其实就是原来的厂长几个人把厂子买下来了。”
“你媳妇儿是聘任还是入股?”
“别让她听见了。现在算是聘的,到是说过入股的事儿,她有点犹豫……我对这一块一点也不懂,也帮不上什么,主意都出不了。”
“她这些产品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张彦明想了想说:“如果厂子一直是按照现在这种设计模式怕是走不长。”
“这东西也没法太便宜呀。”
“不是价格的问题,是产品款式的问题。一楼虽然是机织锦,但也不至于弄的像地摊货似的,这个产品设计和思路都有问题。
二楼也差不多,把高档的东西愣是做成了戏服的感觉,这是要卖给谁?都是二三十年前的套路,现在能吃得开吗?”
“这个我还真没什么感觉。”
“你就是个糙的。技术工人你媳妇手里有吗?”
“这个有,她在这块儿待了有些年头了,自己也上过机。”
“那为什么不能自己拉人马单干一个?这种老国营厂的思维模式太僵化了,如果不彻底改变没什么前途。”
“她们厂感觉还行啊,一年下来也不少定单。”
“靠公家单位能靠得住?能靠几年?一个厂子如果产品不能依靠市场那能是健康的吗?”
“可是这东西也就能做个旗袍,价格在这摆着,能指望老百姓消费?”
“现在一套裙子卖几千上万的有的是,买的人少了吗?织锦难道还不如他们用的面料?打开眼界放开思想才是关键。”
“这东西也做不了时装吧?其实我感觉没什么意思,夏天穿着厚,冬天穿着薄,又不贴身儿,高级货又厚又硬,轻薄的又出不来花色。”
“每种东西都有它独特的地方,都有能利用上的价值,就看你怎么弄。这种东西设计才是最重要的,就像电影,剧本才是一切。
可是好像咱们国内的事情正好都和这些基本认知相反,都是末端受益,然后就行行萧条行行对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您的意思,这玩艺儿还有救?能火起来?”
“那必须的呀,一千多年的皇家专用品,不火遍全球你好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呀?”孙红叶走过来,把银行卡递给张彦明。
“在说云锦的未来。”
“你俩?”
“啊,可不就是我俩。我俩,不能说?”
“关键是有点搭不着啊这也。”
“谁说的?”张彦明往经理那边挑了下眉毛,又瞄了一眼马经理。孙红叶秒懂。
“哟呵,这,这还整自己家来啦?”
“可不,巧了不是?”张彦明笑起来。
“以公谋私。”孙红叶用手指点了点马经理:“你得给我一份详细的书面报告,解释一下。”
“我直接给您写本言情小说,行不?”
“长能耐了,还学会高级顶嘴了是吧?”
经理拿着合同走过来:“这合同?”
“给他吧。”张彦明指了指马经理:“相信你俩不会串通起来坑我的。”
经理脸又一红,看了马经理一眼,马经理摊了摊手:我可没说,人家自己看出来的。
“彦明说,如果有技术工人的话,可以考虑单干,你们厂思路太老旧怕是没什么发展。
这东西咱们都知道,国营单位不管怎么改来改去也就是那一套,根子里的东西还是一样。
我感觉彦明说的有道理,思路和眼光才是未来。我觉着能行。”
“自己干哪?”经理看了张彦明一眼,微皱了皱眉头:“这块儿投资也不算小,前期见效很慢的。
而且说实话,我在这行干了也有些年头了,没看到什么太好的前景,其实就是靠着传承的名义将就活着。”
“不是也有私人开始干了吗?我看还行。”
“那就是打着个旗号,弄的东西已经根本不是这东西了。我不想干那种事儿。就像苏绣那样,现地都做烂了。”
张彦明点了点头,这点心气儿还是要得的。
她说的确实是这会儿的普遍现像,一些老传承老东西都在急着改变现状却根本找不到方向,就开始乱来。
硬生生把一些好东西都弄成了大路货。这东西趴下了就很难再站起来了,那将付出更多更难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