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宠这技能
此时芸缕将绣绷往边上一放,也走到碧桃身边。 她的脸色略微凝重:“娘娘,这药与普通的药不同……”芸缕在宫中久待,这类物事自然听的多。
“怎么?”碧桃抬眼看她。
“奴婢听说,此药实乃虎狼之药,虽可得一时之欢,若长期使用,不止伤身,且于子嗣上……有碍。”
碧桃听罢眉尖轻蹙,想及皇后的意图,她问:“可是对男方来说?”
芸缕点头。
有些春/药性烈,助兴的同时杀精并不稀奇。碧桃了然,若是对她的身子有害,此事便不算什么。但有伤国主之体,恐怕就容易糟人攻讦非议了。
更何况自敏贵嫔诞下六皇子之后,后宫妃嫔确实许久不曾诞育子嗣。有事实相佐,更显得这话可信。
“娘娘,皇后娘娘遣来的人还在门口候着呢,咱们可要先去长春宫?”初晓见主子自己思量起来,不免提醒一句。
“也好。”碧桃思忖,总要先弄清楚状况才好入手解决。“你去将此事上报皇上,不必着急,等下朝再说无妨。长春宫那儿,有芸缕陪我去即可。”
“奴婢遵命。”
碧桃踏入长春宫时就看见满屋珠翠闪耀,众妃嫔的视线齐刷刷的向她看来。她笑,皇后请的够齐全的呀,或者是她们有志一同的想看她的笑话?
她拂去衣上细碎的雨珠子,施施然走到前方,向皇后行了一礼。依然称不上有多敬畏恭敬。
而皇后,即使见到头号大敌的贵妃入屋,她亦始终端庄稳重,只是面色比平日更肃然。好似眼前之事干系重大,且非常难以决断。
她等碧桃行礼之后仍让她入座,沉声问:“想必贵妃已经知道发生了何时,本宫不再让人多加赘述。贵妃对此有何解释?”
“皇后娘娘不必着急,”碧桃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瞟了眼堂下跪的芸兰,道:“妾身的宫人身上缘何无缘无故出现这等腌h之物,妾身亦是好奇……”
“不就是你叫她出宫采买的,事发了反说自己不知,装甚么糊涂。”敏贵嫔冷笑三声,截了话头。
她沉不住气也不是头一回了,众妃嫔习以为常。一则她性子如此;二则,任何一个女人,且是生有子嗣的女人,被自己的夫君冷落至斯,再能忍都难免会想发泄一回。
这要在普通宅子里发生,其实就是个发牢骚和说酸话的事儿。但是在后宫,在她把枪炮口对准比她高位的妃嫔时,若没有证据,可就是以下犯上了。
“此事还未有定论之前,是谁给敏贵嫔的信心,让你信誓旦旦的认为是本宫做的?”茶盏搁在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碧桃笑道,“既然敏贵嫔对此知之甚详,就让敏贵嫔给我们解解惑――”
“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正懊恼迟于碧桃开口。明明今儿是审问薛氏来了,怎么她这架子端着不放,半点没有被审的自觉。目光表情也是不见忐忑。恐怕,她这是算准了皇上会护着她罢。
但禁药一事,事关圣上龙体,国家兴衰。就是皇上想护她,百官也不会同意。有这等不顾君王安康的恶毒妇人当母妃,五皇子便再无登位的可能。
这招不算高明,甚至有些不入流。胜在实用。
想到这里,皇后心里又舒坦了。她将目光转到敏贵嫔身上,语气平平:“那敏贵嫔就说说罢。”
敏贵嫔眼神游移了一下,嗫嚅:“我……我……”她虽不是第一次撞进碧桃手里,但因她向来出口不过脑,犯上一回就要忘个八成痛。
碧桃看见她在听到谁给她的信心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游移到平修仪身上,心里有了计较。
要说买通守门侍卫,其实不难,给点银钱恩惠也就是了。但买通侍卫来对付她这个荣宠不衰的贵妃,就不容易了。能做到这点,在德、贤二妃去世,九嫔中的丽修容投靠于她,高位再无几人后,范围就极大的缩小了。
再有,那人总该知道,按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就是不信她也该是偏袒她的。若不是算计着圣宠,答案就愈加明显了。
“贵妃娘娘何必跟敏贵嫔计较呢,”丽修容轻瞥了敏贵嫔一眼,“她说话向来是言语无忌,可不是性子坦率么。”
这话一出,满殿人看丽修容的眼神颇是古怪。她竟是帮起贵妃来了?
“这要都是言语无忌,红口白牙的诬赖本宫,这事儿还要不要查了。”碧桃挑了眉,笑看敏贵嫔,“未免耽搁时辰,来人――”
“将咱们敏贵嫔的嘴堵上。省的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说出以下犯上的话来。”
“你敢!”敏贵嫔悚然,看边上的宫人蠢蠢欲动,情急之下尖声道。
众妃嫔念及贵妃砸了浴池的事,不免都噤了声。贵妃有皇上护着,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皇后皱眉,她低斥:“如此做来,成何体统!”哪有妃嫔当着下人的面儿被堵上嘴的。就是以下犯上,也着实太过了。
碧桃正色,话里话外却不见恭敬:“皇后娘娘糊涂了。娘娘执掌后宫辛苦,一时没注意有人出言顶撞高位妃嫔,妄图无中生有,也是人之常情。但皇上既是让妾身协理,妾身就不该视而不见,理应当罚则罚。”
皇后听这歪理听的语噎,然而她也不欲在这些小事上和她纠缠,还是早些进入正题要紧。
贵妃近几年在宫中愈发势大,宫人哪敢不从。见皇后亦是默许的样子,几人便大着胆子上前按住敏贵嫔,将干净的手帕揉了团往她嘴巴里塞。
“妾身知道错了,贵妃娘娘恕罪!妾身知道错了!”
敏贵嫔百般挣扎不开,几欲要尖叫。那一屋的妃嫔或同情或嘲笑的视线,更让她觉得羞耻。眼见贵妃是动了真格,如果真像犯人一样被堵了嘴,她往后还如何见人!这般想着,她纵然再不甘心,也只得低了头。
敏贵嫔身后到底还有个太后在,虽说不管事,看在太后是皇帝生母的份上,碧桃也要给太后这个面子。
“放了罢。”碧桃淡声下令。
“是。”
敏贵嫔喘着气,再看碧桃时哆嗦了一下,连忙转开目光。
闹了这么一出,那些想看好戏的如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现在想来,贵妃没失势之前,她们都不能惹她。便是她当真无行无德,只要皇上看重,她们也须恭敬小心。
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芸兰现在也镇定了不少,她年纪轻,没经过大风浪。采买完物什入宫时,身上倏然被搜出禁药,当真骇人。后来被押到此处,入目是满座的主子娘娘,那目光一盯来,她就忍不住心颤。
待见得自家主子依旧轻松地把敏贵嫔撩了,就是皇后也不敢阻拦。有了主心骨,心算是定了些。等主子让她把事说一遍,话也比头一回皇后问她时说的顺溜了。
“奴婢不敢撒谎。主子从未让奴婢买过甚么飞燕散,这药如何出现在包袱里奴婢亦是糊涂。还望皇后娘娘给奴婢做主。”
通常弄不请究竟的事儿,宫里都是按表面所示处理的。就芸兰这一通说了和没说似的话,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可不早就让人明嘲暗讽了去。
也就是碧桃方才发落了一通,她们才毫无动静。室内一时寂然无声。
“贵妃还有何话要说?”还是皇后先开了口问。
看样子她这宫女不曾被人收买,碧桃略略放下了心。她道:“妾身不曾让芸兰买过,又并非芸兰自作主张。娘娘何不再问问搜身的侍卫?”
皇后早有准备,让人把那侍卫叫了进来。却因避讳,也只是跪在屋外。
然而那侍卫答话中规中矩,碧桃察其神色,并不像是撒谎。便是一向处事自若的她也不由颦了眉。不怕查不出,就怕无处可查。
恰是皇后再要问时,一句“皇上”驾到,让她将话暂吞了回去。
众人忙是起身迎驾。
皇帝面色沉水,他摆手叫起,目光对上皇后时略为犀利,再转到碧桃身上,不由放柔了些,带着安抚之意。
下朝后听到此事他便一刻不停的赶过来,唯恐她受了委屈。药物之事,中没中,他自己如何不知道。只是即便他就此说出,旁人也只会当他维护小乖,就是朝臣也不会尽信。
那帮老家伙本就对小乖独占宠爱不满,认为后宫中应当雨露均沾。子嗣昌盛,方是国家连绵兴旺之象。如今再确认她行事失德,难说会再做出些什么煽动之事。
他撩袍入座,淡声问:“已问到何处?”
皇后将方才所审所答的话简略的重复一遍,重点倒没落下。他嗯了一声,沉思着转了转扳指,将视线转到芸兰身上。
片刻后,他道:“既是在这宫女身上搜出,可见是她行为不检,与人私通。借着给贵妃采买的机会犯下这等事。皇后按宫规处置便是。”
眼前若三方皆不问罪,显然进入胶着状态。而此事又不宜久拖,若等他细细查明,小乖身上的脏水也就洗不干净了。
身为皇帝,两害相较取其轻是他的必修课。
众妃吃惊,皇上竟维护贵妃至斯,听过皇后的话后没再多问,深信贵妃不说,还径直下了这等结论。这是要让这宫女顶罪啊。
就是碧桃也是愕然,狗皇帝的作为出乎她意料。她虽因他信她护她而心暖,再看向脸上血色全无的芸兰,便无法赞成此举。对对立方她可以狠,甚至对自己也可以,但对着忠心于她的人,教人为了自己牺牲,未免有失公允。
芸兰颤着身子,慌乱的抬头时不小心接触到皇上眼里的警告,如寒冰般的视线将她的身子冻了个结实。她知道,皇上发了话,这事由不得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不认。
但认了之后的结果,偷带禁药入宫的后果――
屋外的雷鸣乍起,倾盆的雨声哗哗响入众人耳畔。一霎儿风吹,檐角垂下的雨幕被打碎,飞溅到走廊上,湿了委地的花瓣,零零星星。
她看了主子一眼,弯曲的脊背控制不住的哆嗦着,终是趴伏下去:“奴婢……”认罪。
“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不好,影响的字也略少。近期会拿去修-333-谢谢昨天教我办法的萌妹纸们!试过了不行t^t
啊顺说-v-明天有惊喜,猜猜是什么。